第7章

第7章

好吵。

躺在病床上的太宰治睜開了死寂空無的鳶色雙眼,面容無趣極了。他其實醒了好一會兒了,只是不想醒來所以仍舊閉着眼睛裝睡而已,然後便一字一句清楚地聽見了外間兩個人試探來試探去又互相打太極的對話。

他記得,在他入水后漂到了河流的下游,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將他從河裏撈了出來,當時還還有部分清醒的意識,一個金髮的女孩碰到他之後突兀消失,隨後便是那個白大褂醫生充滿深意和野心的笑容。

看來那位白大褂醫生意識到了他的異能力,所以才會將他帶回來,真是麻煩。

太宰治起身下床,伸手抓了抓自己微卷的黑髮,臉色有些陰鬱,走向外間。

已經被森醫生上好葯的秋澤微微偏頭,並不存在的目光投向了太宰治出來的方向:「森醫生,你撿回來的病人醒了。」

收拾好醫療用具的森醫生抬頭露出了一個親和的笑容:「你醒了啊!」

太宰治的神情懨懨:「這位森醫生,你打擾到我入水了。」

森鷗外流露出幾分驚訝的情緒:「入水?」

鳶眼的黑髮少年一點也不見外地找了個位置坐下,拿起一個盛着藍色液體的容量瓶搖晃了幾下,語氣懶散:「死亡可是我的夢想呢,森醫生破壞了我的夢寐以求,可是相當令人遺憾。」

口上說着遺憾,眼前的少年卻並沒有要繼續去尋死的意思,鳶眼在診所里另外兩個人身上轉來轉去。

秋澤歪了歪頭,感受到了這股不加掩飾的目光,輕輕一笑:「你在看我嗎?你聽到了我們的對話,應該也知道了我們的名稱,所以你叫什麼?」

「太宰,太宰治。」

「很少見的名字。」

盯着秋澤的太宰治忽然來了興趣,湊到秋澤身邊,繞着他轉了兩圈,鳶眼微微睜圓了,頂着一張無辜的幼嫩少年臉龐,伸出手來碰了碰秋澤背後的銀髮辮子,話里充滿了興味。

「你看起來不像一個瞎子,是篤定了自己一定會復明嗎?而且,這個時間不會太長。你也是一個異能力者吧?你的異能力是什麼?」

秋澤:「.......」

他臉上的笑意不變,將被太宰治捏在手裏的銀髮辮子抓了回來:「看到你我才明白一句古話的含義。」

「什麼古話?」

「慧極必傷。」

秋澤emo了,森醫生一個老狐狸已經夠讓他煩了,現在竟然又撿回來一個聰明的小狐狸。

森鷗外意味深長地看着兩個少年,輕輕一笑:「看來兩位相處得還不錯嘛!這樣你們兩個也算是互相有個照應了。」

太宰治嫌棄地看了秋澤一眼,轉身將槍口對準了森醫生:「森醫生,那個突然消失的小女孩怎麼不在這裏?」

森醫生盯了什麼反應也沒有的秋澤一眼,深深覺得自己新撿回來的孩子一點也不可愛。

他有預感,自己今後一定會因為太宰君而非常的頭疼。

不過,與無效化的異能力相比,這點小小的頭疼也不算什麼了。

親身經歷森醫生也一秒被太宰治故意扒掉秘密的秋澤決心遠離戰場,他將老大爺夏日納涼的躺椅搬出來擺放在院子裏,外面陽光正好,很適合讓他睡個午覺。

森鷗外的嘴角一抽:「秋澤君,你不會是現在準備午睡吧?」

秋澤已經舒適地躺在了躺椅上,側着身體,姿態放鬆:「森醫生,我還是個病人,應該多睡覺才能好得更快。你找到了新的病人,也應該轉移一部分心神到太宰君的身上了。」

其實他也並不是在睡覺,只不過是比較喜歡在太陽底下沉下心神修養恢復實力,但這個過程看起來就比較像是在睡覺。

太宰治一臉無辜地盯着森鷗外,少年瘦削的體型讓人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愛。

「森醫生有什麼能實現我去黃泉比良坂願望的藥物嗎?最好是那種沒有任何痛苦一秒生效的。」

屑醫生開始覺得頭疼了起來。

傍晚,自稱出去找女兒的森鷗外終於帶着愛麗絲回來了,不過愛麗絲一直都躲著太宰治不讓他接近。

自從森醫生將太宰治撿回來之後,原本還算是平靜的診所卻經常被弄得雞飛狗跳。

比如愛麗絲不願意碰到太宰治,但聰明的少年從初見起已經意識到了愛麗絲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因此經常刻意去觸碰愛麗絲,惹得愛麗絲每次都要在診所里和太宰治上演一次次你追我趕的大戲。

每當這個時候,診所里只有三個人的森醫生已經開始擺爛,不再遮掩,反正太宰君一開始就知道,而秋澤君大概率也能判斷得出來,他也就懶得再遮掩了。

但每次太宰君都刻意去招惹愛麗絲的行動實在是讓森鷗外無言以對,偏偏總有一個人會遠離戰火。

那就是日常都在睡覺的秋澤。

於是,在太宰治故意迫害森醫生玩夠了之後,就將注意力放在了診所里一直獨善其身的另一個人身上。

當然,太宰治在之前也不是沒有招惹過秋澤的,比如在秋澤睡覺的時候用羽毛戳他的臉,並且刻意在秋澤睡覺的時候用手碰他使用異能力。

在太宰治的判斷中,秋澤睡得這麼頻繁大概率和他的異能力有關。

但他的觸碰對秋澤來說一點用也沒有。

但太宰治也考慮到可能是他的方法不太對,消除打斷秋澤的異能力可能差了一些別的媒介,於是他更加認真地觀察起來。

幾天之後,太宰治對着罕見清醒狀態正在填飽自己肚子的秋澤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秋澤君可真能睡啊!說不定是傳說中的睡神。」

秋澤敷衍道:「嗯,一般。」養傷關鍵時期中,沒有生命危險的狀況他一律屏蔽。

最近他恢復了一些力量,眼睛也漸漸看得清一些模糊的人影,也正是因為恢復了一點力量,他才加快了恢復的速度。

如果有人能看得見的話,就能發現秋澤最近身體內部的能量一直在高速流動中。

畢竟在森醫生的眼裏他還有着利用價值,暫時不會對他做什麼。而這個經常在他睡覺修養時搗亂的太宰治,大概是將他當成了新的玩具。

他脾氣很好,一概都懶得理會自動屏蔽,也不會因此而生氣,就當是小黑貓愛玩喜歡伸爪子。

雖然這傢伙並不是一隻小黑貓,但偶爾也挺像的,加個濾鏡可以避免他自己被氣到,倒霉的森醫生已經被太宰治氣過很多次了。

太宰治:「......」

在某方面異常堅持的太宰治並不信邪,既然他的人間失格不怎麼管用,那就用物理的方式,總之一定要將這個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傢伙吵醒!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夜間,太宰治鬼鬼祟祟地溜進了秋澤的房間。

因為只是在診所里臨時騰出來的一個房間,因此房間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裝飾,只有一些傢具的小物件和擺放在角落位置的榻榻米。

處於沉睡中的秋澤裹緊了被子,眼睛前仍舊纏着紗布,還埋了半張臉在被子裏。

太宰治從背後拿出自己準備物理喚醒秋澤的裝備,一個大喇叭,他將大喇叭輕巧地放在秋澤的耳邊,然後按下開關,已經被錄好的聲音頓時從大喇叭里傳了出來。

「起——床——啦——」

思慮太多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森鷗外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

這突如其來巨大的聲音,他差點以為自己還身處異能力大戰上,遇到了敵襲。

秋澤還是沒醒,這麼大的聲音,他動都沒有動一下。

太宰治:「......」少年震驚地鼓起了臉頰,一臉不可置信。

他伸出手指來準備戳一下秋澤的耳朵,看看這傢伙的耳朵是不是只是一個裝飾品,並不具備聽覺。

然而,就在他準備上手的時候,秋澤抓住了他的手腕,似是剛剛醒來的他聲音有些低啞:「別鬧了。」

下一秒,他又沒聲了,但手卻仍舊抓着太宰治的兩隻手腕,不讓他再搗亂。

披上外套前來尋找罪魁禍首的森醫生只覺得心力交瘁,揚起一個和善的笑,目光卻如刀一般鋒利:「太宰君,你這是在做什麼?」

一臉乖巧的太宰治蹲在榻榻米的旁邊,兩隻手腕都被禁錮著,歪著頭看向森醫生:「啊,看不出來嗎?我在叫他起床啊!」

森醫生的嘴角微抽:「太宰君,現在是深夜,恐怕並不是叫人起床的時候吧?」

「可是秋澤君白天睡晚上睡,遲早會出問題的誒?」乖巧太宰治一臉擔心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兩人在森醫生診所相處的一個多月里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可是你並沒能將秋澤君叫醒,反而是吵醒了不該吵醒的人。」愛麗絲揉着眼睛躲在森鷗外的身後,一臉睏倦。

太宰治無辜地歪了歪頭:「是嗎?」

森醫生笑得分外核善:「難道不是嗎?」

「可是秋澤君抓着我的手腕不讓我走誒!」太宰治的話音剛落,秋澤就很不給面子地鬆開了手。

森鷗外溢出一聲輕笑:「現在太宰君應該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黑髮少年沉沉的鳶眼盯着突然之間放開手的秋澤,輕輕哼了一聲,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衣角。

「嘛,那就祝森醫生晚上能做個好夢了。」鳶眼少年渾然不在意地從秋澤的房間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森醫生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似熟睡的秋澤一眼,同樣也回去了自己的卧房。

睡在榻榻米上的秋澤呼吸平穩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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