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6. 弔帶
《我靠美貌稱霸橫濱》
文/系田
中也本來想自己處理，赤羽優不讓，他沒辦法，只好抱著赤羽一起出去。
門口烏泱泱聚集了一堆人拿著木棍、掃帚，一見到他們就瞪大眼睛，虎視眈眈。要不是瞳孔深處的恐懼，看起來還很唬人。
「就是這個紅頭髮的！」為首的山田驀地大喊。
他和中也差不多大，綠豆眼塌鼻樑，鼻翼兩側不均勻分佈著許多雀斑。
「我昨晚親眼看見他幫赤羽修牆，要不是異能，怎麼會這麼快。」
現在才凌晨，赤羽家那面倒塌的牆已經恢復如初了。
中也沒料到只是短暫地用了下異能，也會被人撞見。他想起赤羽優提醒過不要輕易展露實力，一股懊悔湧上心頭。
人們把目光轉向中也懷裡的赤羽，見他皮膚瓷白，神情睏倦。海藻般的長發雖然遮擋了姣好的面容，那副對少年眷戀的姿態依舊讓人想入非非。
吞口水聲此起彼伏。
赤羽優厭煩不已，面無表情地掃視眾人道：「你們想怎麼樣？」
他冰冷的目光猶如利箭直插心房，人們膽顫之餘，鴉雀無聲。
「我們不歡迎會異能的人，他必須從這裡滾出去！」山田少年梗著脖子回答。
他這句話讓人們想起因港口Mafia遭受的損失，一時間群情激憤，紛紛舉起「武器」應合。
「異能人滾出去！滾出去異能人！」
赤羽優並不在意，他知道憑中也的異能，要收拾這群無賴，不費吹灰之力。
他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在中也懷裡窩著。
「我可以幫你們修屋子。」中也冷靜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什麼！
赤羽優趕忙掐了下他的胳膊，「你瘋了嗎？」
少年笑了笑，擲地有聲地又重複一遍，「我能幫每個人修房屋，這樣就可以繼續留下來了吧？」
人們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先是困惑懷疑，而後毫不掩飾地欣喜若狂。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做不到的話就麻溜地從這裡滾出去！」
他們撂下狠話，趾高氣昂地走了。
為首的山田少年反而落後一步。
回到屋內，中也輕手輕腳把赤羽放到床上，轉身去廚房做早飯。
「你給我站住！「赤羽優緊攥著床單喊，「你知道這次爆炸塌了多少屋子嗎？你一個人要修到什麼時候？」
「而且，你修了他們就會感激你嗎？不會的，我告訴你，因為他們是一群自私自利、唯利是圖……」
赤羽優還沒說完，中也握住了他的手。
他蹲在赤羽面前，目光誠摯地仰視著，「我知道，但你也說過，我們沒錢搬去別的地方。」
你知道？你知道個屁！
只有我知道他們這群人的劣根性，因為—
我也是一樣的。
赤羽優對上中也的凝視說不出話，只好狼狽地別過頭吶吶道：「隨便你吧！被騙了我也不會管的。」
「嗯，你想吃什麼？」
叩叩叩。
兩人的對話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少年山田在門口探頭探腦，見中也出來卻猶豫地說：「你等會兒要幫大家修房子對吧？那赤羽有人照顧嗎？沒有的話，我可以幫忙。」
中也正愁這件事，但他沒有自作主張，而是詢問了赤羽的意見。
赤羽對上山田窺探的目光，一瞬間就猜到了對方的想法。
「好啊～」他歡欣鼓舞地說，「麻煩你啦，山田君。」
*
就像赤羽優說的那樣，修復損毀的房屋並不容易，牆壁全塌了的、柱子歪了的、天花板破了個大窟窿的……
偏偏房主看過中也給赤羽優壘的牆，要求都不低，這又花了不少額外的時間。
好在漸漸地，人們認可了中也的努力，都說他善良又強大，和非法組織的人不同，確實用異能給大家帶來了幸福。
每當這時，中也就會由衷地微笑起來，彷彿沒有記憶的他在這裡找到了真正的棲身之所。
唯獨一件事讓他不安，就是赤羽優最近和負責照顧他的山田越來越好了。
中也總是能在離家很遠的地方就捕捉到他們的嬉笑聲，加快腳步進了屋子，也會看到赤羽優笑逐顏開的模樣。
但他的笑容不是對著自己，而是對著別人。
有時候「她」甚至會忘了和中也說一聲「歡迎回來。」
明明他才是那個晚上和赤羽住在一起的人，明明山田只是暫時代他照顧下赤羽而已。
眼看著在這個世界認識的第一個人和自己漸行漸遠，中也的心裡不是滋味。
但他沒有說，每天依舊早出晚歸。
他想著只要忙完了重建的事，一切回到原本的軌道就好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著，直到某天，中也倒了個垃圾回來，看見赤羽優直愣愣地坐在床上發獃。
「發生什麼事了？」
赤羽抬起頭，濃重的憂慮從琥珀色的眼睛里滴下來，「我的弔帶不見了，那件我最喜歡的米白色弔帶。」
中也一開始不以為然，「會不會是山田收下來放哪兒了你沒找到？」
他說著走向衣櫃，一打開就愣住了。
裡面花花綠綠的弔帶和內衣真的讓人眼花繚亂，而且只要想到這些是赤羽平時貼身穿的，熱騰騰的氣息就直衝大腦，讓他無法思考。
「中原君？中原中也你在幫我找嗎？」
身後赤羽優的催促聲讓中也不得不集中了精神，他把眼眯成條縫，快速地在衣櫃里翻找。
好半天，確實沒找到赤羽優嘴裡米白色的弔帶。
而這件衣服，他記得對方最近還穿過。
「你上次穿是什麼時候？」
「就是前幾天，裕實說要幫我擦身，被拒絕後又說可以幫我把脫下來的弔帶衫洗掉。我就……」
什麼！
中也呼吸一窒，山田覺得自己已經和赤羽親密到可以幫忙擦身的地步了嗎？
因為赤羽的腿打了石膏，不方便洗澡，所以每天都會擦身一次。通常這個活是由中也打水后，赤羽在房間里掛上帘子自行完成的。
他抿了抿嘴，「你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幫你弄呢？」
赤羽優目光微閃，「因為中原君最近回來得越來越晚了啊！而且每天都看上去很累，我根本不好意思再麻煩你。」
中也看著少女泫然欲泣的樣子胸口發悶。
如果沒聽錯的話，「她」剛才稱呼他為中原君，而叫山田為「裕實」。
這就是為什麼山田覺得自己可以幫赤羽擦身的原因嗎？
他一言不發地沉下臉，好幾秒才輕喘口氣說：「我去幫你找。」
他們的「家」里沒來過別人，丟了東西第一時間被想到的只有山田。
中也爭分奪秒地在屋頂穿梭，很快到了山田家門口。
一些可疑的響動從房間傳出，他臉色驟變，「砰」地一腳踹開門，果然撞破山田面紅耳赤，正握著赤羽優的弔帶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山田回頭看清來人，臉上的紅.潮霎時褪了，變得煞白。
「中原君，你……」
話音未落，他的臉上挨了重重一拳。
中也奪過赤羽的弔帶一看，上面布滿了凝固的白色液體。
他怒火中燒，牙齒磨得嘎吱作響，對準山田的重要部位就是一踢。
這一腳凝結了許多重力，就算不死也要廢掉。
山田捂著傷處在地上翻滾，嘴裡接連發出痛苦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中也居高臨下地瞥他一眼，夕陽的陰影遮住他下半張臉，唯獨那雙充血的眼睛宛如地獄修羅，格外恐怖。
「給你一個晚上從這裡滾出去，再讓我看到，下次要你的命。」
他陰著臉說完轉身就走，手裡赤羽優的弔帶被緊緊捏成了團。
*
中也不可能把這樣把衣服帶回去給赤羽優。
他繞到垃圾收集處準備把弔帶扔掉，再隨便找個什麼理由。
正想著—
「誒你說那個中原中也真夠蠢的，真以為咱們把他當朋友了。昨天還跟我打招呼呢！要不是他能修房子，誰願意理他？」
「可不是嗎？一想到咱們這兒有個異能人就滲得慌，還是得找個理由把他攆出去。」
「有道理有道理，就說他修得不符合心意好了。哈哈哈。」
「哈哈哈，可憐的異能……」
兩人的調侃正在興頭，旁邊的垃圾桶猛地炸開，各種玻璃和食物殘渣濺了他們一身。
「哇！」他們不約而同地慘叫起來，卻在看清來人的時候噤若寒蟬。
「中……中原君……」
面色鐵青的中原中也從垃圾桶后繞出，用看臭蟲的目光睨著他們。
「再讓我聽到你們在背後嚼舌根，下次炸在你們頭上的就不只是垃圾了。」
他聲音低沉，氣勢驚人，平地而起的一陣大風把他赭色的頭髮吹得瘋狂飛舞。
被警告的兩人見狀，當即腿腳一軟，跪倒在地。
「中原君，中原君我們知道錯了！」
他們毫不懷疑現在的中原中也能不費任何力氣地殺掉自己。
他們不住地求饒著，過了許久，那縈繞在周圍的威壓才逐漸散去。
風停雲歇，原地早就沒有中也的身影，但他們心頭的陰霾卻久久不能忘懷。
*
中原中也失魂落魄走在路上，原來他在這群人眼裡只不過是個愚蠢的笑話，虧他還以為在這裡找到了歸屬感。
去特么的歸屬感。
他自嘲地笑笑，不知不覺到了赤羽家的門口。
現在的自己是怎麼樣的表情呢？可惜手邊沒有鏡子可以讓他照一照。
中原中也停在門前用手拍臉，深吸口氣才若無其事地進門說：
「我回來了赤羽。」
坐在床上的少女看見他，眼裡明顯劃過一絲欣喜。
「你終於回來了中也君，你去了好久，我真的很擔心。」
「她」說著，聲音戛然而止，過了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我的弔帶……找到了嗎？」
中也可以選擇一個善意的謊言瞞過去，但想到「她」曾親密地叫那個齷蹉少年「裕實」，心裡忽然湧上些想要傷害對方的衝動。
「沒有，我看見山田用你的弔帶在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啊！」赤羽優捂住嘴叫了聲，琥珀色的眼一下子紅了。
「那你教訓……」
「對，我已經狠狠地教訓過他了。你放心，他不敢再來找你麻煩。」
這倒是出乎赤羽優的預料，中原中也陰鬱的臉像是被狠狠戳痛了神經。
赤羽優把臉埋在手裡，垂著頭，雙肩不住地顫抖。
「對不起，中也君。我不該輕信別人。」
這句話像把銅錘重重地在中也的心上砸了一下。
他三兩步衝到床前，懺悔般地半跪在赤羽優面前。
「是我不該輕信他們，不該放任山田來照顧你，差一點就釀成大禍。」
他頓了頓，抬頭凝望赤羽，語氣里藏著強烈的希冀。
「我還能相信你嗎？」
赤羽優靜靜地看著他，好幾秒挑唇笑了。他揉揉中也蓬亂的頭髮，又把他的腦袋抱進懷裡。
「不可以，你不可以相信任何人除了自己。不過，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