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在這個狹小黑暗的不知名空間里，姜妍思考着這個系統的目的。

「那麼，你的目的呢？」她問道，「我又能得到什麼？」

在信息差距大的時候，想要試探什麼總是要在真實中帶上點私貨。就像是騙人一樣，正式中帶着虛假，虛假中又蘊含着真實。

姜妍沒有和它虛與委蛇，而是選擇去扮演系統認知里的那個胸大無腦的惡毒女配。

惡毒女配有野心，但是野心配不上實力，除此之外她還貪婪，對自身沒有自知之明。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系統才選擇了她。

【我不需要你走劇情，但是我會給你佈置任務，當所有任務完成之後，你就不再需要向著既定的命運走去了。】系統說。

她若有所思，然後追問道：「然後呢？」

【然後什麼？】

「任務是什麼任務？我做這些任務的目的是什麼？除此之外你還能給我帶來什麼？」姜妍三連問。

【我會視情況發佈相關任務。】它說，【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男主和女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姜妍道：「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完成你的任務對男女主的感情生活加以干預的話，他們就沒辦法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咯？」

【可以這麼說。】

姜妍看着它，撩了撩頭髮，莞爾一笑，道：「那現在的情況，是你在求我呀。」

她定定地和光球對視了好一會，然後放鬆了下來：「開個玩笑。」

系統化身的光球在空中小幅度地亂飄了一會，不知道是不是緊張的表現。

在姜妍說完「開玩笑」之後，它默默地降低了自己的高度。

球形的光圈開始扭曲起來，慢慢地變成了一個圓滾滾的貓咪。

變成貓咪的系統喵了一聲，舔了舔自己的毛。

姜妍沒搞明白它為什麼突然變了個外形，但是這並不影響她搞懂這個東西的智商到底有多少。

不說是智商盆地，但是挺好忽悠的，套話也聽不出來。

姜妍現在最擔心的還是它那一手不知道怎麼使出來的懲罰手段，但她也不知道系統到底還有沒有其他的能控制或者讓她受制於人的手段。

姜妍把這些擔心壓進了心底，然後上手摸了兩把系統的新皮膚，說道：「這樣吧，你和我透個低，交代一下你的要求和任務情況，以及要完成到什麼程度，我再按你的計劃調整我自己的想法。畢竟我們現在暫時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了解到的情況越多，任務就完成得越好。」

貓的臉上出現了人性化的表情，它帶着遲疑，像是在思考姜妍話里的可行性。

姜妍見狀，繼續勸說它：「你看我萬一不知道你的目標，佈置下來的任務我雖然完成了，但是和你想要的結果千差萬別，到時候不止你的目的達不到，我還要搭上自己的命，這樣就不好了對吧？」

【……可是】系統還在猶豫。

「可是什麼呀，你看都幫我找回記憶了，我之前也答應你了，我們算是合作夥伴了吧，要互相交付信任才能更好地搭檔呀。」姜妍說，「你幫了我，我也要投桃報李呀。」

系統抬眼看了一下姜妍，下定了決心。

【你說得對，我之前在你墜樓的時候還救了你呢，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你幫我做點事情也不委屈你。】

被它看着，姜妍維持住了臉上的表情，心裏卻開始思考起了它的話。

按它這麼說的話……

「原來是你救了我嗎？」她控制着臉上的肌肉，恰到好處地露出了驚訝，「我就說，我當時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底下那個什麼小丑都被我砸死了，我怎麼可能命這麼大就活了下來呢。」

系統的貓臉露出了高傲和一絲不屑。

【人類的身體就是脆弱，從區區二十幾樓掉下里就會死，要不是我保住了你的命，你現在就和被你砸死的綠毛一樣躺在太平間里了。】

「是是是，謝謝你。」姜妍說道。

她的語氣足夠誠懇，表現得也足夠恭敬，沒被人吹捧過系統開始有點飄飄然了。

【我可是花了非常多的能量才護住了你的脊椎。】它抱怨了一句，【你要好好地完成任務。】

正是它隨口的抱怨，讓姜妍從中意識到了系統真正的需求。

或許，它真正的目的是能量。

或許是完成任務后它能從什麼地方得到，或許是它能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能用什麼辦法轉化或者得到。

總之，這些能量大概率是它最需要的東西，並且和任務掛鈎。

「嗯嗯！」她擺出崇拜的樣子，繼續不動聲色地套話，「那早在我剛來到哥譚的時候，你就綁定我了嗎？」

綁定是沒有的，不然當時它不會因為姜妍把它當成了幻聽吃藥治療最後惱羞成怒懲罰姜妍。

但是知道歸知道，這並不影響她拿這個事情來試探系統。

【那是，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中你了。】系統說。

「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早點的話我們就能提早做任務了。」姜妍語氣中帶着一點抱怨，很好地向系統展示了她作為惡毒女配的無腦。

【我……有事。】它含糊了一下，避開了這個話題。

姜妍也沒再追問下去。

【總之，我們的任務是為男女主角的戀愛道路鋪瀝青，讓他們能經歷重重考驗有情人終成眷屬。在這條大道上，相當墊腳石的人往往都有很多，我們主要要做的事情就是幫他們解決那些頑固的攔路石頭，讓他們不會被攔路石絆倒，並把攔路石變成墊腳石。】

【而我們的主場在華國，劇情中，你這次出國出了兩年。在這兩年的時間裏，我們都沒有任務，你可以自由安排時間，我會在你的意識里休眠，等兩年之後，我會發佈第一個任務：回國。】

系統在這一段話里使用了大量的比喻，但是這並不影響姜妍的理解。它在說完這一段話之後就把空間留給了姜妍，消失在了黑暗中。

在感覺到系統徹底離開了這片空間之後，姜妍臉上的表情瞬間就消失了。

她看了一下黑暗的四周，然後站了起來。

周邊的環境在她站起來之後就亮了，和在黑暗的時候表現出來的狹小不一樣，這裏寬敞又明亮。

被照亮的區域中掛滿了鳥籠。

各式各樣的小鳥被困在籠里，姜妍抬起了手，摸著這些籠子慢慢地繞着它們走了一圈。

這裏是姜妍的夢境。

這裏是一間鳥房。

——

系統在剛剛的談話中被姜妍套了不少消息，但姜妍對系統透露出來的消息的真實性還存疑。

畢竟這些話套起來太輕鬆了，而系統表現出來的樣子也太笨了。

真的有人這麼蠢嗎？

她沒有方法去求證這些消息的真偽，但是她用了一些心理知識從剛剛系統的回答和表現給它做了個側寫。

而側寫出來的結果顯示，它非常的——高傲。

首先就是這個東西骨子裏透露出來的一種高高在上，就像是上帝看螻蟻一樣，那種對自己身份或者實力的自傲。這種高高在上讓它不會去想一個被它寄生的工具人有什麼自己的想法，所以姜妍旁敲側聽出來的真實消息它不在乎。

未必是它蠢，可能它只是覺得沒必要在乎。

因此，消息的真實得到了證實。

其他的東西姜妍還沒有思路，她也還沒能弄清楚自己記憶力出現的那些死亡場景是怎麼回事。

出於一種無意識的動作，姜妍在思考的時候緩緩地走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

等她回過神來，她眼前已經是一個巨大的籠子了。

這個籠子的大小足以裝下大型犬還有多餘，隱蔽在周圍的鳥籠之間，鳥籠被其他小鳥籠遮擋着，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這裏有個大的鳥籠。

而姜妍站着的，正好是巨型鳥籠的入口。

本來她應該對這個鳥籠沒什麼在意的，因為這本該是個空鳥籠。

是的，本該。

現在，這裏個籠子裏多出了一隻鳥。

這隻鳥是一隻小巧的知更鳥。

姜妍迷茫地打量了一下這隻陌生的小鳥，確定自己對這隻鳥沒有印象。

最熟悉的夢裏出現了陌生的東西，她開始思考這隻鳥是不是和那個系統有關了。

或者和那些記憶有關？

她把鳥籠的門打開，把手伸了進去想要摸一下這隻小鳥，但是小鳥卻從她的手中穿過了。

姜妍奇怪：「怎麼是只假鳥？」

夢中不會有人回答她，她最終也沒對這個鳥做些什麼。

——

等姜妍從夢裏脫離出來回到現實之後，現實中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之前掙扎裂開的傷口被重新包紮，手上現在還打着點滴。

她拿到了枕頭邊的手機，按亮屏幕，看見了文秘書之前發過來的消息。

[姜總，我明天十二點會到哥譚，您方便和我見面嗎？]

姜妍看了一下時間，發現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於是回了一個消息：[方便，來吧。]

然後發了哥譚醫院的定位和病房號給他。

信息剛發出去，手機都還沒放下，冷不丁的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了姜妍腦海里。

【你不是失憶了嗎？】

姜妍眨了眨眼睛，說道：「是啊，所以我在通訊錄里找到了文秘書來了解情況嘛。」

然後反問：「你不是說去休眠了嗎？」

說是要休眠，但事實上不知道在她腦子裏做什麼的系統冷哼了一聲：【那你現在找回了記憶，不需要再通過你的秘書來了解情況了。】

「我要借這個機會詐一下公司里的那些老傢伙嘛。」姜妍說。

系統不知道信沒信，不出聲了。

姜妍臉上表情沒怎麼變，心卻瞬間沉了下去。

一個不懷好意的系統在你身上隨時監控着你的動作，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在什麼時候不在。

這種感覺太讓人不爽了。

現在，唯一慶幸的事情就是它不能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