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頭小超04

04

地下-52層。

康好像迷路了。

他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他躲在一個摸魚的研究人員後面不遠處，偷偷的和他一起看了一會電視劇，在那人轉身去工作以後他還是滿腦子電視劇的劇情，一下子忘記了要去關注路線。

他像是沒頭蒼蠅一樣才設施里亂飛了半天，好像是上去了幾層，又好像再下了幾層，這地方到處看都一模一樣，他甚至不記得自己一開始出來的地方是哪裡。

但凡是他手上的那張員工卡刷不開的地方他都不是很敢去碰，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門再給整壞了。

把門弄壞了要被發現，找人問路也要被發現，那不如再多轉轉，指不定能找點樂子，或者運氣好轉回去了呢。

不知道是為了防範什麼，這裡的牆面都內嵌鉛層。

熟知超人所掌握的能力，康明白，超人的X視線是看不透鉛層的。

但是他自己甚至還不會這一招，別說看透了，他的超級聽力在這裡面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一處不引人注目的位置上空間彷彿被高溫融化，似乎扭曲了一下，但很快又歸於平靜。

「吱呀——」

康正無精打采地飛著，忽然他身邊一扇門傳來聲響。

他迅速靠牆，貼著邊緣躲在了門內人出來的視線死角。

一個有著金色短髮的科研人員從裡面匆匆走了出來。

行色匆匆間帶著幾分社畜下班的疲憊。

康沒見過他。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制服口袋。

是的，他這身貼身無比的制服居然有口袋。

只不過由於過於貼身，基本上什麼都裝不了，但凡放個什麼進去就會很明顯的有一塊痕迹。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硬硬的，斷裂的遊戲手柄。

聽說萊克斯已經吩咐人去給他做新的制服了，康希望能有裝得了東西的口袋。

這樣想著，他將手中的斷片丟了出去，卡在了即將合上的門縫之中。

「咔。」

一聲普通人難以察覺的微響，這間實驗室的門最終沒能合上。

方才走出來的金髮實驗人員似乎並沒有發現這一點，他看了眼似乎已經關上的門，轉身快步離去。

好耶。

康在內心小小雀躍了一聲。

他輕手輕腳地飛過去，探頭探腦地打開了門。

裡面沒有人。

康鑽進去，留著那塊手柄碎片把門卡住。他可不想到時候出不來。

他沒見過這樣的實驗室。

這裡和他被帶去過的那些實驗室都不一樣。

他常去的地方都有很大的空間，他可以在空中肆意飛行，甚至像魚兒在海中暢遊一樣亂竄。

但是這裡似乎擺得很滿。

到處都是東西。

到處都是看上去很脆的精密儀器。

他只得從空中落下來，像一個一般會來的科研人員一般腳踏實地的飄。

顯示器上跳著看不懂的數據；培養皿里菌落開著彩色的花；透明的玻璃匣里竄過藍色的電流；桌面上擺放著手寫的文稿。

根據描述依稀可以看出來，這些都是從同一個地方找到的，被判斷為價值較低的研究材料。

不過康看著什麼都新奇，淺色的眼睛亮亮的。

探索的喜悅像是煙花一般在他心中炸開，從未體驗過的情感在胸腔里蔓延。

那是什麼？

忽然他看到一個不大的拘束艙，玻璃的外表讓他能直接看到裡面的東西。

一個光球？

康飄過去，小心地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康-艾爾……」】

……什麼？

康睜大了眼睛。

這是在叫他嗎？

這個光球是一個生命？

實際上沒有什麼人會喊他名字，萊克斯會喊，但是他沒來過幾次，而其他人，從沒喊過他名字。不論他怎麼解釋自己的名字，他們也只是叫他的代號，Project.Kr。

「你在叫我嗎？」

康小聲問。

一片安靜。

沒有回復。

安靜得彷彿剛才聽到自己的名字只是他產生了錯覺。

【……分析完畢，對象符合目標要求，開始進行系統綁定。】

什麼和什麼？

康一頭霧水。

拘束艙中的光球忽然更亮了些許，它猛地竄了出來，沖向康。

康嚇了一跳，回身想躲，但是險些撞到了一旁脆弱的玻璃，讓他急忙在空中剎住腳步。

光球撞進了他的胸口。

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道憑空狠狠撞到了他身上。

他一時間失去了平衡向後倒去，一下撞到了那些不知名的瓶瓶罐罐，一串連鎖反應，那些看起來就是易碎品的實驗室用具從桌上嘩然落下。

不能讓它們碎了！

康一瞬間腦海里只有這個念頭。

下一刻，那些玻璃製品似乎都在空氣中凝滯住了。

康也飄在半空，楞了。

時間停止？

不是。

康感受到一股力量，一股他一直若有若無操縱著的力量，此刻褪去了朦朧的外衣，清晰地被他掌握在了手中。

此刻的他並不知道，那是屬於他的生物立場，觸控心靈遙感（TTK）。

他只是覺得：

好酷啊！！我還會這個！！我也太酷了吧！！！

在他操控這那些四處飛散的易碎品回到他們原本應該在的位置的時候，他又聽到了一個聲音。

【系統已綁定。】

聲音直接在康的腦海里響起。

我被奇怪的疑是外星生物的東西附體了！

不對，我好像也算是外星人！

【系統已捕獲遊離生物清潔能源，充能百分之三，正在啟動……】

【能源過低，無法啟動預設模式，正在啟動代償方案……】

恍惚間他似乎被一股巨大的，莫名的情緒所擊中。

他感受到四周越來越黑暗，虛空一點點將他吞噬。

他踉蹌著，腳下傳來踩空的錯覺讓他控制不住地跌到了地上。

複雜而強烈的情緒強行鑽進了他的腦海，他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他像是被一種粘稠的黑暗所包裹，他的意識在黑暗中掙扎，無盡的囈語和低聲的呢喃在他耳邊響起，絕佳的聽力只讓他更加的頭痛欲裂。

在黑暗之外似乎有什麼東西，艷麗的色彩被模糊，黑暗如跗骨之蛆般侵蝕著他。

在康徹底失去了意識之前，他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

……

【歡迎使用多元宇宙青少年拯救世界系統。】

一個略帶些機械感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正在掃描宿主數據……】

意識回籠，康撐著地板從地面上爬了起來。

他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一點。

剛剛是什麼東西？

他被一個關在實驗室瓶子里的不知名生物襲擊了嗎？

他昏過去了嗎？

康抬頭看了一眼實驗室牆上的電子掛鐘，時間似乎沒有變化，他只是短暫的斷片了幾秒鐘的時間。

他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他感覺好像在陷入短暫的斷片之前聽到有人在和他說什麼話。

不像是現在這個在他腦海里響起的機械音，而是一個年輕的男聲，就像是認識了他很久一樣，跟他說了什麼。

但是他完全想不起來。

緊接著，康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像是懸浮在半空的遊戲面板。

康-艾爾大震驚，這是其他星球的科技嗎，遊戲系統？

他試探性地想要去點擊那個人物信息，但當他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系統就自動跳轉了他想要看的頁面。

【人物：康-艾爾】

【性別：二元性別生理男性】

【血統：混血氪星人】

【年齡：#￥@#……】

【系統掃描錯誤，正在重新載入】

【年齡：8周】

原來已經過去8周了嗎。

康思索。他沒什麼時間概念，在地下研究院里也不會有人刻意告訴他時間，甚至不會有規律的餵食，除了密集的訓練以外他只能自己找地方呆著。

但是，混血氪星人？康表示不解。據他所知他是完全由超人——卡爾-艾爾的基因克隆的。這個「系統」出錯了？

【檢測到系統邏輯出現錯誤，正在重新規劃主線任務。】

主線任務？

這個系統還有主線任務？

真的好像一個遊戲。

康開始有點對它感興趣了。

……

高跟鞋踩在金屬地面上的聲音太響了。

露易絲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鞋跟掰了下來。

這是一雙弧度可以調整的兩穿鞋，曾經在無數次被迫進入戰鬥或是需要逃命的情況下幫助過她。

她將鞋跟揣進了裙子的口袋了。

對，她還在自己的職業裙子上加裝了大口袋。

沒有口袋的女裝真的是太討厭了，為什麼男人的褲子就能有巨大的口袋？

露易絲快速地探索完了大部分的負一層。

這一層沒有她沒有遇到什麼人。

或許是因為還有別的更常用的出入口，又或許是現在不是上下班時間，沒有什麼人從這一層出入。

她在一個未上鎖的房間的垃圾桶里發現了一份粉碎過的文件，簡單拼湊出來的文件內容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從缺失的片段分析，上面標記了它來自負二十三層！

說明這棟大樓的地下，遠比她想象的要深。

她找到大新聞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盧瑟犯罪的證據，將他送入監獄……

露易絲站在一個隱蔽的牆角沉思了一會。

很顯然，繼續下去會有危險。

她應該先通知一下什麼人，至少就算她遇到了危險，別人也能知道盧瑟的問題在哪。

露易絲掏出手機熟練的打開通訊錄，想要給人發消息。

接著她的手腕頓了頓。

……啊，我忘記了……

算了。她想，發給吉米好了。

消息框邊上的小圈轉啊轉。

消息發不出去，這下面一點信號也沒有。

她來時的路已經合上了，她嘗試了一會，沒能打開。

那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向下，向更深處去。

露易絲穿上了從衣櫃里順來的白大褂，撬開了更衣室的鎖，摸走了一個工牌別在胸口，去尋找向下的電梯。

……

康找了一個沒有什麼試驗用的東西，也看上去不會有人經過的雜物間裡帶著，研究起了這個莫名的系統。

很顯然，這個系統對他產生了什麼誤解，它現在的名字變成了：

【歡迎使用瀕危氪星生命幼崽早教系統】

聽聽這是什麼話！

康現在至少有五英尺六七，一百三四十磅重，肌肉結實得能一拳打穿實驗室特製加厚的金屬板！

被這個系統叫做幼崽，還早教！

而且這個系統似乎並不能溝通，之前隱約間聽到有人對自己說的話也像是幻覺一般，不管康怎麼抗議，也不見得它有所變化。

它剛剛還襲擊了自己！康氣鼓鼓地扒拉系統界面。

這個「系統」似乎住在了自己的腦海里還是什麼，至少讓康想要反擊也無從下手。

一會一定要找人問問這個是什麼東西。

通過研究了一遍系統里的各個菜單欄，系統功能看上去很多的，但是它們大部分都是灰色的，處於類似於未激活的狀態，無法點開。

他找到了系統剩餘電量這一項。

【剩餘電量3%，不足50%，AI系統無法啟動，已自動轉換為智能系統節能模式。】

奇怪的是他並不能利用研究所里的任何充電插口或是奇怪能源為它充能。

據系統自己的文字描述來說，它只能使用【生物清潔能源】，這讓他暫時沒能想通。

系統里提到了AI……所以現在它的AI沒有在工作？剛剛和自己說話的那個聲音是AI嗎。不知為何，他止不住地去想那個他甚至無法回想起來的聲音。

或許這是一個來自別的什麼地方的高科技？

是魔法？又或是什麼外星AI生命？

現在發生的一切不在他所知的知識範圍內。

康大腦飛速運轉，不著邊際地發散著思維。

他繼續翻看著系統界面，點開了為數不多亮著的，可以打開的主線任務這一欄。

【智能系統正在計算主線任務模式……】

【正在覆寫預設內容……】

【主線任務：健康成長】

【當前新手任務：牙牙學語。

（學會說話是每一個幼崽健康成長的重要一步。）

第一階段·完成系統內的氪星語學習課程第一部分·（0/1）

完成獎勵：基礎獎池抽取機會x1】

氪星語確實是他想學的東西，是實驗室植入的知識里沒有給他的東西，也是沒有人教他的東西。沒想到這個系統真的還有點用。

沒人教，但是他想學，畢竟，如果要當超人的話，不能不會氪星語吧？

不大的房間里分外安靜，只有通風系統的扇葉在吱呀地旋轉，捲起微弱的氣流。

這個房間里堆著一些不怎麼常用的雜物，還有一些研究人員弄丟的，又無人認領的物品。

康從雜物堆里翻出了一件寬大的皮衣，摸了摸還算柔軟。

他把它團了起來抱懷裡當做抱枕，在空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攤著，打開了系統內置的語言學習課程。

氪星幼兒動畫在他眼前展開。

劇情很粗糙簡單，但是沒經歷過什麼娛樂活動的康看得津津有味，一度沉迷進去，連看十五六七集。

直到一季結束，界面跳轉到課後作業，康才從動畫片中如夢初醒。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驚得跳起來。

糟糕了，他訓練的時間是不是要到了？

要被發現溜出來了！

他急匆匆地離開這裡，但是剛一出門，又想起自己迷路的事實。

康現在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他甚至不在他常呆的樓層。

他飄去找電梯。康手上拿的是唐納文博士的員工卡，博士的許可權很高，基本上大部分樓層都可以去，只是很多有著特定用途，或是從裡面上鎖的房間沒法刷開。

他決定從電梯走，挨個看看每個樓層，不就能找到地方了嗎。

剛飛到了電梯邊上，正要用卡刷開電梯。

康聽到了什麼聲音。

腳步聲。

不對，不一樣，不是研究人員標配的那種特殊材質的軟底鞋踩在地上的聲音。

也不是萊克斯來的時候，他皮鞋的硬底發出的踏踏聲。

電梯邊較薄的結構沒有大量含鉛，整個地下實驗室內的動靜都可以被他的超級聽力捕捉到，他可以準確的區別出腳步聲的不同。

來人的身高大概五英尺七，女性，她……心跳的很快。

她在緊張。

她的腳步避開了其他腳步聲的位置，時而停下等待旁人經過。

她的發出的聲音很陌生，不論她是否在這裡工作，她從沒下過卡德摩斯的地下實驗室。

唔，好吧，也許不算很準確，畢竟康也只誕生了八周，至少他沒聽她來過。

但是這些無一例外指向了同一個可能性——一個潛入的陌生人。

康淺色的眼睛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