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小鱷魚

沒過兩天葉蓁蓁就發現務工群的人數從8變成了9，一看聊天記錄，新進群的人居然是劉揚揚。

他在群里也不太說話，只有剛進群的時候稍稍自我介紹了一下，之後基本都是在潛水，但是如果有人cue到他，也會很快就回復。

其高嶺之花的程度大概和初來韓國時的董思成有得一拼。

葉蓁蓁還特意去問錢錕怎麼和劉揚揚認識的，錢錕理所當然道：「就一起練習就認識了啊，人家一小孩，吃飯回宿舍什麼的不得帶著一塊啊。」

只能說不愧是專業帶孩子的96line。

葉蓁蓁見到劉揚揚的時間還挺多，宿舍離得近，作息也相似，再加上她有時候會和錕哥他們一起吃飯回宿舍，和他們這批練習生都還挺熟。

只不過劉揚揚的存在感未免也太低了些，大部分時候他都是跟在他們後面不說話，他們經常走著走著才突然發現落下了劉揚揚。

葉蓁蓁和黃冠亨一起跑回樓上，推開他們練習室的門，就看見劉揚揚一個人坐在地板上玩手機，走上前去一邊扯著他的手讓他起來，一邊問：「揚揚，你怎麼沒跟著一起走啊？剛剛我們明明看到練習室里沒人了。」

「哦，我剛剛去衛生間了。」劉揚揚把手機放回兜里，插著兜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

葉蓁蓁折回身拽著他的袖子讓他走快些：「在不快點錕哥他們就走了，就只能我們兩個一起回宿舍了，我怕被鬼抓。」

錢錕他們當然不可能丟下他們倆自己走掉，只是葉蓁蓁一向喜歡胡說八道跑火車，說到鬼時還打了個寒顫，也不知到底是在嚇唬劉揚揚，還是嚇唬她自己。

劉揚揚低頭笑了笑，抬手關掉了練習室的燈，果真把她嚇了一跳，拍著胸脯讓他別在這種時候突然關燈。劉揚揚滿臉無辜道：「你說要快點的嘛，不關燈怎麼走。」

「沒事，你別理她了啦，她就是膽子小又愛裝，」黃冠亨一把勾住劉揚揚的肩膀，「都是winwin哥他們慣出來的，你別跟著慣著她。」

這話葉蓁蓁沒法反駁，卻還是偏過頭哼了一聲，抱著胳膊走在前面不搭理他。

劉揚揚隨口嘟囔了一句「蠻好的」，就沒再說話。

秉持著團結友愛的美好品德，葉蓁蓁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開始想方設法的讓劉揚揚融入他們的集體。

吃飯的時候會特意看他在不在，回宿舍的路上還會把綴在後面的他拉到前面去一起聊天。

劉揚揚的反應也有些像當初的董思成，最初還無所適從，幾次過後就慢慢適應了，看到她過來還會主動和她搭話。

「怎麼最近中午吃飯都沒看到你了？」劉揚揚又一次落在了人群末尾，看到她過來便問。

葉蓁蓁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紙袋，努努嘴示意道：「看。」

劉揚揚接過袋子看了一眼，歪著頭問：「校服嗎？」

「是啊，」葉蓁蓁垂著頭嘆了口氣，「怎麼這麼快就又開學了啊，快累死了。」

升入高二后的課業難度急劇上升，再加上懸在頭頂的月末考核的重壓，她和HINA每天都只能在學校趕完作業，回到公司換掉校服就開始練習。

放假時她還能有時間跑到NCT的練習室里發獃，現在連發獃都只能在上課時發獃了。

有兩個練習生這個月的練習狀態眼看著越來越差，頻頻出錯，最近崩潰到哭了好幾次，葉蓁蓁看著都揪心。

可惜她自己的狀態也沒能好到哪去，或者說她們這群練習生的狀態都不太好，年紀最大的朴凈涓徐藝洋也都才不到二十歲，誰又能有過人的抗壓能力？還不都是繃緊了弦咬牙強撐著。

這樣逐個淘汰的方式，簡直比《PRODUCE101》的賽制還要更加殘忍。

劉揚揚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他本就是慢熱的性格，再加上語言不通，來公司半個月了，連一起練習的男練習生都還沒認全，女練習生也就和葉蓁蓁熟悉些，這還是因為葉蓁蓁總是主動和他說話的緣故。

特殊的成長環境讓他一向都是有什麼事都默默記在心裡，並不太會從一開始就主動表達，看到葉蓁蓁這幅怏怏不樂的模樣，一時犯了難。

皺著鼻子糾結了片刻，最終下定決心視死如歸道：「別不開心了，要不我給你唱首歌吧。」

「什麼歌？」葉蓁蓁一下來了興緻，方才駝下去的背都直了起來。

「嗯…就是…一首兒歌。」劉揚揚特意放慢了步子，離前面的人更遠了些，「你等會不要笑哦。」

「嗯嗯，我肯定不笑。」葉蓁蓁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正想著到底是什麼歌還要強調讓她不要笑，就聽到完全陌生的語言音調從劉揚揚嘴裡流出。

「IchbinSchnappidaskleineKrokodil」

「KommausAgyptendasliegtdirektamNil」

從第一句開始，葉蓁蓁就在憋笑，等到劉揚揚唱到「Schnischnaschnappischnappischnappischnappi」時，她徹底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後合：「不是，你這唱的什麼啊？為什麼我感覺你在罵我哈哈哈。」

劉揚揚見她笑成這樣，自己也唱不下去了，雖然他的本意是想逗她開心沒錯，可是她這麼笑起來，他還是忍不住尷尬，紅著臉無奈道：「不是說好了不要笑的嘛。」

「對不起哈哈哈，真的忍不住，這是什麼歌啊？從來沒聽過誒。」葉蓁蓁止住笑，好奇地問。

「是德國的兒歌，小鱷魚，你當然沒聽過。」

葉蓁蓁聞言更驚訝了：「真的嗎？你怎麼會唱德國兒歌？」

「那個，我好像沒告訴你們誒，我基本上是在德國長大的，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爸爸媽媽去德國了。」劉揚揚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的頭髮，他的頭髮這段時間長長了些，軟軟的耷拉下來，總算不像初見時那樣像個刺蝟了。

作為第一個知道劉揚揚在德國生活的人，葉蓁蓁當然要繼續查戶口了，一次性問了他很多在德國的故事，還沒聽夠就已經走到了宿舍樓下。

劉揚揚讓她快點上樓，她還意猶未盡，抓著他的袖子道：「那我明天也和你們一起走，明天你再多說點。」

「好，你快點回去睡吧，別早上睡過頭遲到了。」劉揚揚揮著手道。

葉蓁蓁警惕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總是遲到？」

「我不知道啊，但是現在知道了。」劉揚揚的表情很是無辜，但葉蓁蓁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得意。

很好，看來劉揚揚也很有切開黑的潛質。

回到宿舍後葉蓁蓁去音樂軟體上搜索小鱷魚，還真的搜到了劉揚揚唱的這首歌，小朋友軟萌的童音很是可愛，只不過為數不多的評論里都在說感覺被罵了。

可愛的事物總是會讓人心情變好，葉蓁蓁聽著這首歌，月末考核在即的壓力都減輕了不少。

室長說新女團會是九個人，她們現在還剩十一個，這樣的月末考核只需要再經歷兩輪，就能有最終定論。

然而這個月的月末考核結束后，發生了誰也想不到的意外。

室長宣布她們一次性淘汰了三個人，AB組皆有。

還留下的，居然只剩下ROOKIES和朴凈涓。

在女孩們慌亂的表情里，室長繼續道：「新女團的策劃變更，下個月起，你們的月末考核改成周考。」

「還留下的也都給我打起精神，不要以為你們現在安全了，我告訴你們，接下來誰都有被淘汰的可能。」

室長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只剩下練習生們手足無措。

葉蓁蓁旁邊被淘汰的練習生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她想要扶她起來，伸手卻發現自己的手也顫抖得使不上力氣。

「為什麼呢？」有人壓抑著哭聲問出這一句。

沒有人能夠回答她，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原本的計劃變更，那變更之後呢？改成周考之後又要淘汰多少人？是人數縮減，七人團，五人團？還是計劃徹底取消，新女團的出道又變得遙遙無期？

她們分明距離塵埃落定只剩下一步之遙了不是嗎？

如今一切又回到了原點，甚至還不如原點。

已經離開的人不會再回來了。

二月果真不是什麼好時節。

沒過一會兒，就有staff進來打破了會議室里低沉的氣氛：「Jyn過來一下，室長找。」

在眾人驚疑的目光里，葉蓁蓁硬著頭皮上前，跟著她去了室長辦公室。

「知道我找你來是什麼意思吧，」她一進門，室長就開門見山道，「你是這批練習生里綜合實力最強的，人氣也是最高的，可是為什麼沒有帶著其他人一起進步呢？」

「覺得自己已經有了粉絲，實力好，所以肯定能出道，不用再努力了是嗎？覺得你不是隊長，帶著大家練習不是你的責任是嗎？我說了誰都有可能淘汰的吧，你怎麼敢保證下一個不是你呢？Jyn啊，你真的想出道嗎？要對得起社長nim給你取的這個名字才行啊。」

葉蓁蓁咬著唇低頭不語，直到嘗到了一絲血腥味，才抬起眼定定道：「我想出道，所以直到現在每天都沒有停止練習，從來都沒有懈怠過，如果室長nim覺得我沒有做好的話，我會改正，會帶著孩子們一起練習，我一定不會讓人失望。」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沒有做好，無論是自己聯繫，還是幫助其他練習生一起練習，她都有做到，只是這狗公司永遠愛pua練習生罷了，既然他說自己不行就不行吧，反正他也只能說說，真正的選擇權又不在他手上。

他們想要的本就只是一個有實力有人氣還只會聽話點頭的合格商品，就算她想得再多，也不會傻到真的就這樣說出來。

室長又訓了她好一會兒，葉蓁蓁低著頭裝乖巧，實則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心裡就當他在放屁。

眼見著沒什麼可以訓她的了，室長便叫她離開：「行了，你走吧，順便去把高恩叫過來。」

果然訓了她一個還不夠，還得挨個訓話。

葉蓁蓁回到會議室，把高恩喊出來后小聲道：「歐尼，等會室長說什麼你都不要害怕，就當沒聽到，我們一定可以一起出道的，知道嗎？」

原本她還擔心新女團計劃打水漂，可是剛剛被訓著訓著她就突然想通了，既然把月考改成周考，又挨個找她們談話，那就說明計劃變更真的只是變更，越是臨近出道的時候，她們的考核和談話必然會越多，她們必須堅持下來。

只要撐到了最後，她們就能夠站上出道舞台。

「好，我知道。」高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