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榮驕縱假少爺(九)
許沉這幾天似乎變得很忙,好像是因為他媽媽生病了。
時霧出於愧疚心理,讓家裡的廚子每天煲湯給陳雲玲送去,又給她請了兩個護工,這樣許沉就不用起早貪黑地趕去醫院。
畢竟在他背叛許沉之前,他都是一個「懷著惡意前來討好許沉的炮灰反派」,這種程度的幫助不算ooc。
算是他短暫地來到這個小世界位面,力所能及給許沉送的最後一點溫暖了。
許沉為時霧的改變而欣喜不已。
在他看來,以前的程小少爺是絕對不會這樣細膩地幫助別人。
因為時霧在擔心自己。
所以他才會找人來照看自己的母親。
對此,時霧冷哼一聲,「別自作多情了,我這是怕你時間都被佔用了,回頭沒人給我補課!」
許沉忍俊不禁。
以親口道謝為理由,許沉帶著時霧去了一趟醫院。
陳雲玲再一次見到時霧,才知道這些天來,小沉口中特意差人幫忙熬湯照顧的「好心朋友」是時霧。
陳雲玲看到他,一臉震驚。
緊接著,淚水在眼眶裡蓄積,一顆一顆地砸在雪白的被褥上。
趁著許沉去外面打水的間隙,時霧遵循人設直接起身往外走去,「見過了,那我走了。」
「是你煮的嗎……」
時霧冷漠,「怎麼可能,這是我家傭人煮的。」
陳雲玲立刻意識到時霧親手給她煮湯幾乎是不可能的,垂頭噤聲。其實陳雲玲長得相當好看,她十九就生了兒子,現在也才四十,看上去像個三十左右的,也難怪靠這皮相,開開酒瓶子就能在風俗店掙到一些養家糊口的錢。
她抹了把眼淚,「你和小沉……變成好朋友了是嗎。」
對程謹深,對秦昀,對學校同學,對他那一群狐朋狗友。
時霧都會這麼說。
——是的。
——許沉是我最好的朋友。
但唯獨對於陳雲玲,他保持緘默。
這個偷偷生下程家私生子,給他這個不受寵的弟弟帶來無窮無盡麻煩的虛榮女人,哪裡配得上他一丁點好臉色。
「走了。」時霧只留下一個極不耐煩的背影。
「孩子。」
陳雲玲顫抖著喊他,「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時霧彷彿聽到什麼天方夜譚,嗤笑,「我可是程謹言,從出生就擁有花不完的錢。你怎麼能問出這麼愚蠢的話。」
說完又低喃,「也是,你蠢得可憐。許沉也蠢。」
許沉到現在還拿他當朋友,卻不知道這兩個個月以來所謂的虛假友情,補課,剃頭,一起吃食堂——都不過是他的一場狠毒的籌謀。
他寧願捨棄那一枚可以挽救他珠寶公司的寶石,捨棄在哥哥面前獲得讚揚的機會。
也要將許沉徹底推入地獄。
時霧離開后,許沉打水進來給陳雲玲仔細地擦手,擦臉,「他走了?」
陳雲玲點頭:「他可能是不喜歡我。」
他拿起床頭的蘋果,「不要多想,他應該是不喜歡醫院裡的消毒水味,他這個人,很嬌氣的。」
陳雲玲:「你和他……現在關係很好是不是。」
許沉削皮的手微微僵住。
「你們是朋友嗎。」
許沉手裡的蘋果皮瞬間削斷,落在地上。
他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溫柔極了,「媽,我們不是朋友。」
「我喜歡他。」
陳雲玲錯愕地睜大了眼:「……什麼。」
許沉重複了一遍,「他應該是把我當朋友的,完全沒往那方面想。但是,在我眼裡,他不是朋友。媽,你是我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我不想騙你。」
「等我通過實習,找到了一份合適的工作,我就會向他告白。」
「如果他也喜歡我的話。」
許沉將蘋果切成小塊,那牙籤戳好,「我會和他結婚。」
「不過,這很難。因為他是程家的小少爺,就是雲華地產那個程家,他這樣出身,我們很難取得他家人的同意最終結婚。畢竟我和他是雲泥之別……」許沉又頓了頓,「不過,他是不在意的。」
許沉自小就早熟,比同齡人看上去總是持重冷淡些。
什麼事情都看得通透。
這還是頭回,陳雲玲在他臉上看到如此孩子氣的表情。
「說來,也是好笑。他那樣喜歡錢的人。」
「卻跟我說,沒錢也沒關係。」
他笑意釋然,眼角滿溢著深情。
他很喜歡時霧,喜歡到甚至不由自主從內心生出想佔有他的陰暗心思。
可小少爺是如此的美好。
他根本捨不得傷害他分毫。
他本轉眸看過去,卻只見到陳雲玲捂著眼睛在哭。
「媽?」
陳雲玲緊緊揪著許沉的袖子,欲言又止,「小沉,他……你……」
怎麼會有這種事。
為什麼……會有這種事。
許沉拿著濕毛巾進來給她擦臉,「媽,今天怎麼了嗎,怎麼一直哭。」
在他起身去丟蘋果皮時,陳雲玲從後面抱住了他,忽然之間又啜泣著說,「沉沉,媽媽對不起你。」
許沉摸了摸她的手,「沒有。」
……
一周后,時霧期末考,談妥設計師和買家,去銀行里取出寶石原石。
不出所料,里三層外三層地人打開銀行保險柜,再將保險柜里的私人小保險柜打開,層層開箱后——
裡面是空的。
一時間,銀行櫃員立刻打電話給行長,前來護送的警衛隊,寶石鑒定專家,寶石設計師,還有展覽館里的一應眾人全都蒙了。
這件事情憑藉著寶石原本的知名度,極具話題性,一下就登上了A大市報,成了人人關注的焦點。
價值連城,A市貴婦人們爭相競拍想定製成私人項鏈的天價寶石,居然消失了。
確切的來說,是被偷盜了。
「我需要這枚寶石來幫我度過創業資金危機,這對我很重要,希望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回他。」
警局裡,時霧皺緊眉頭地請求。
在警察的詢問下,他低頭沉思著。
「剛拍賣到家的時候,我有在我家停放三天,然後檢查過後就一直放在保險柜里。銀行存儲的時候我怕人動手腳,也沒讓銀行的人開箱檢驗,是當做保密物件儲存的……」
警察互相對視一眼,心裡有了些推測。
「大概率就是在公寓被盜竊的。」
得出結論后,他們開始在公寓里搜尋蛛絲馬跡。
很快,在保險箱最里側的紐盤上,發現了半個殘缺的指紋。
經過比對,是屬於A大學校里一個姓許的學生。
「許沉,這個人你認識嗎。」
詢問室里,時霧揪住了膝蓋上的布料,他臉色有些蒼白,「認識。」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旁邊,時霧一起創業那個叫周陵的朋友一聽說指紋是許沉的,當場就坐不住了,義憤填膺道:「他和我們程哥關係可好了!就是最近半年忽然變好的!」
「我們程哥之前和他關係沒那麼好,他會不會是記恨在心啊!」
「而且而且,這個許沉很窮的!家裡窮的叮噹響!」
「先安靜,我們問的是受害人。」警察讓人先把無關人等帶出去。
「我哪兒亂說了,那許……許,許沉?」
門口陡然出現的人,讓時霧臉色更加蒼白。
最近的幾天,整個A市誰不知道時霧丟了一塊天價寶石,許沉本來還想好好安慰一下他,可是最近時霧實在太忙了,不是去警察局,就是去珠寶鑒定所,還得和寶石項鏈定製方和設計師溝通,忙得不可開交。
而許沉,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
在自己的宿舍皮箱里,找到一塊深藍色的,半個巴掌的寶石。
就是那天深夜裡,時霧給他看過那一枚。
許沉隱隱覺得事情蹊蹺,但他沒往那個方向多想,而是立刻帶著寶石趕到了這裡——時霧很在意這枚寶石,這幾天他急的焦頭爛額就是為了它,現在寶石找回來了,他一定會如釋重負。
許沉懷著這樣的心情來的警局。
「你們在找這個嗎。」當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周圍凝重的目光讓他明白自己被懷疑了,但他毫不在意。
他將寶石連帶著盒子一起交到時霧手上。
旁邊的鑒定人員立刻接過去做檢驗。
「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我那裡,還好找到了,我現在還——」
然而,剛剛還完好的寶石,在被送到還沒等鑒定科放上儀器檢測,被那金屬夾輕輕一碰,就像個經不起一點雨雪風霜的雞蛋,咔嚓一聲裂開。
「……」
「……」
所有人都詭異地沉默了。
……
「你還是堅持說你並沒有偷盜寶石?」
警察局裡,一人做著筆錄,另一人不斷地反覆詢問,「許沉,你家很窮對不對。」
許沉的臉色有些蒼白,似乎在出神。
「忽然之間交到了那麼有錢的朋友,你就不想做點什麼嗎。」
旁邊的警員提醒,一邊列印學校那邊提供的在校成績和出勤表,「他在校成績很好,各科幾乎都是滿分,從不缺席曠課,積极參与公益活動,最近,還在全國知名證券公司實習,已經拿到內推名額……就算不偷盜寶石,他的前途也可以是一片光明。」
詢問的警官拿過許沉的在校成績單看過,以及最近一次實習經歷,這一次也緊緊皺起眉頭。
很少看到如此光鮮的履歷表。
除了出身貧窮。
這個人幾乎是完美無瑕的。
「那……你是不是覺得很有趣,從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寶石,你沒想過這枚寶石會忽然破裂,你只是覺得好奇……」
「沒有。」
許沉終於回過神。
抬眸間,臉色沉靜,「我從來,都沒有偷過程謹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