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約會到進局

從約會到進局

懷舊風格的咖啡廳內,悠揚古典的樂音不斷從留聲機轉枱上的唱片與唱針接觸處溢出,或許是唱片年代久遠,許多段落都有稍許走音了。

來來往往的侍者與客人,相互攀談的人們,形形色色的聲音,都被隔絕在了咖啡廳某一角的屏風之外。

「再試試這個草莓味的吧,唔,好像真的變甜了。」戴着昭和風學生帽的少年把手中的棒棒糖送進了對座那位客人的口中,粉紅色的球身隱沒在唇瓣間又亮晶晶地出來,然後是覆上來的嘴唇,像是品嘗遺留在那雙唇瓣上的糖分一樣細細的啄吻。

一開始對座的客人還能坦然地任由帽子少年細密的親吻,只當被小貓兒舔了幾口,但在雙方的唇分離時發出了「啵」的一聲后,他終於鬧了個大紅臉,連忙按下沉浸在「平藏的異能力是把舔過的糖變得更甜」幻想里的帽子少年,「亂步,我根本就沒有異能啊。」

「有什麼關係嗎,反正效果是一樣的。」被稱作「亂步」的帽子少年歪了歪頭,整個人都環在他身上。

如果單看被親吻的客人,或許會因為他過於少年氣的臉孔把他誤認為是臉嫩的DK甚至是國中生,那麼撫摸着他酒紅色的頭髮,讓那雙綠眸漾起朦朧的水光的人,在不知內情的人眼中看來就是不折不扣的變態。

所幸他的同行人在戴歪了的帽子和一頭有些凌亂的黑髮下的也是一張不折不扣的屬於少年的臉,才沒讓這一場情侶幽會變成法律講堂。

「會有聲音的。」那樣子的話他們接吻的事情不就會被人發現了嗎。

這所名為「漩渦」的咖啡廳位於鹿野院平藏的工作單位武裝偵探社所在建築物的一樓,如果在這裏鬧出動靜的話,到不了第二天,最遲今天晚上,他回到偵探社就會迎來一雙雙渴求着八卦的眼睛。

安撫好了許久不見的戀人,鹿野院平藏邁著虛浮的腳步去吧枱結了賬,假裝看不見收銀員盯着自己時那調笑的眼神。

「那兩個是早戀的國中生嗎?」在他們離開后,一位新來的咖啡師羨慕地問道。可惡,他也想重返青春嘗嘗早戀的滋味啊。

「是成年人哦,兩位都是,酒紅色頭髮的那位還是樓上偵探社的可靠名偵探呢。」收銀員小姐將零錢放進了收銀櫃,然後遞給了他一張名片。「而且是偵探社裏破案最多最快的偵探,你有需求的話也可以委託他哦,上次查男朋友的外遇的事情真是多虧了他。」

「欸?」

橫濱的街頭因為即將到來的秋天而染上了幾分冷清,出了最繁華的市中心後幾乎見不到什麼還開着的商鋪和散步的行人,經過前幾天一場暴雨的洗刷后,空氣中硝煙的味道依然濃烈到讓人無法忽視的地步。

「為什麼要來這片街區啊,既沒有好吃的好玩的又容易遇到麻煩的事。」挽著鹿野院平藏的手臂,江戶川亂步一邊抱怨著一邊興緻勃勃地踢著路上的小石子,完全不像他嘴裏那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只是感到好奇。」鹿野院平藏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四周,他的視線中不含有任何思考的痕迹,只是在單純的看着周圍的一切,「我出差后沒多久,橫濱就爆發了龍頭戰爭,名義上是黑手黨的內鬥,但其實必然會禍及普通的市民吧。」

「就像現在,戰爭平息了,但那些在戰爭中失去了組織的野狗,還在四處破壞著別人悉心呵護的安寧與幸福。」

「嘭」的一聲槍響從他們身旁的居民樓發出,鹿野院平藏旋身一記飛踢將建築物的玻璃窗擊碎,然後攬著江戶川亂步越入了這座樓房。

房中站着四個衣衫襤褸之人,身上的破破爛爛的黑色西裝依稀看得出從前精緻的做工。

他們一人持槍,三人站在持槍者的身後,向著地上匍匐的文弱男子施壓。文弱男子腳邊的牆面上是一個新鮮出爐的彈孔,剛剛的槍擊聲就是從這裏傳出的。

「什麼嘛,原來是兩個小鬼啊。」鹿野院平藏和江戶川亂步的突然闖入嚇了持槍人一跳,看清他們的模樣后,持槍人鬆了口氣,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告訴你們,滾到一邊去少管閑事,不然就再浪費兩個子彈把你們一起解決了。」

「哎呀呀,大叔是來尋仇的嗎?但這個男人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財務人員,你們幫派資金鏈斷裂的事情他一概不知,只是按照上頭人的吩咐來做賬而已。」鹿野院平藏歪頭看了眼那個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說不出話的文弱男子——他眼中的絕望並沒有因為鹿野院平藏的話而消減半分,整個人癱在地上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

「哦?你知道的還挺多的,」持槍人露出血腥氣十足的笑容,「對,他只是港口Mafia白道產業下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會計,但那又怎樣,冤有頭債有主,我不能對港口Mafia復仇,於是殺了他泄憤,強者□□身為弱者的我們,我就去□□更弱者。」

「死去的兄弟們必須有仇人的血來泄憤!」

他發出了帶着仇恨與怒火的吼聲,扣下了手中的扳機,慘叫聲卻沒有如期響起。

「什麼——?」

子彈在發射出去的那一刻就烈風被揉壓成一團廢鐵,掉落在鋪着瓷磚的地板上,鹿野院平藏充滿感激地對他說:「黑手黨先生,謝謝你能對我說這些。」

高密度的風渦將持槍人與他的同夥甩到街角的牆上,他們在強烈的衝擊下陷入了昏迷。

文弱男子獃獃地看着這一切,直到持槍人被橫掃出門,他才像是反應過來自己撿回一命,連聲對着鹿野院平藏又拜又謝。

「這樣沒有意義的話就不用多說,」鹿野院平藏側身躲過了他的大禮,往樓上指了指「比起這些,下次接活之前還是多想想你的家人吧。」

文弱男子順着那個方向往樓上看,他的妻子和孩子正眼含熱淚地看着他。

離開那座樓房以後,江戶川亂步有些悶悶不樂的說:「為什麼要管那些傢伙的死活啊,那個會計明明就知道那是個黑訂單,還要為了錢財接下它,做下了這樣的行為,被報復致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你看,我們的約會時間因為他整整耽擱了十分鐘。」

鹿野院平藏靜靜地注視着他,忽然忍俊不禁道:「你覺得十分鐘換一條人命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嗎。」

「平時可能無所謂啦,但是和你呆在一起就什麼都不想管了。」

「如果不救下他們的話,橫濱的街頭可能又會多幾個孤兒,被小織撿回去的話我就有可能會偶爾幫他帶孩子,更沒有時間和亂步在一起了。」

「啊——」江戶川亂步拖長了聲音,不情不願地說,「那我也努力讓橫濱少些孤兒吧。」

接下來,鹿野院平藏和江戶川亂步繼續在街頭閑逛,緩解了兩個少年團體的衝突、找回了軍方流失民間的炸藥、阻止了一場入室搶劫,江戶川亂步由一開始的興緻懨懨到後來得意洋洋的主動說破事情的真相,簡直比鹿野院平藏這個偵探還像一名偵探。

「哼哈哈哈哈——真拿你們沒辦法呢,既然如此,就讓我來告訴你們這些愚蠢的幼蟲,這顯而易見的真相吧。」除了他完全不考慮當事人情緒的欠扁話語。

鹿野院平藏飛快捂住江戶川亂步的嘴,用更委婉的語氣對當事人說出了真相后才放開了他。

「嗚哇,這樣的處理方式好麻煩,」一得到自由,江戶川亂步就開始小嘴叭叭,「不管看了多少次都覺得好麻煩。」

「剛剛那是最後一項工作了。」

此話一出,江戶川亂步充滿怨念的眼神就戳上了他的臉。

「果然是一邊陪我一邊工作,還要讓亂步大人給你做苦力,貪心又狡猾的壞戀人。」

「哎呀呀,本來沒打算讓你插手的,都是亂步太厲害了,在我之前就看出了事件的真相,讓工作的進度快了好多呢。」大概是因為積壓的工作完成了,鹿野院平藏臉上的笑容都輕鬆了不少,走到街邊一家開了門的商鋪給自己和江戶川亂步買了一個大份棉花糖。

和商鋪老闆指尖相觸的那一剎那,一道危險的氣息逼近,鹿野院平藏微微向後撤了一步,霎時間血雨漫天,商鋪老闆在他的面前被毛茸茸的虎爪撕得粉碎,純白的棉花糖都被老闆彷彿霧一般的血染紅了半邊。

「叛徒……懲罰……」嘴裏含糊地說着這樣的話,擁有着虎爪的白髮少年在血雨後顯出了身形。

在看到鹿野院平藏身後的江戶川亂步后,他像是忽然驚醒了一樣,低下頭尊敬地喊道:「亂步大人。

「港口Mafia的『白色死神』。」看着眼前這個滿臉都是溫和與不安的劊子手,那樣輕鬆又泛著暖意的氣息從鹿野院平藏的身上褪去了。

「平藏先生,非常抱歉,打擾了你們的約會。」被稱為「白色死神」的少年——中島敦滿懷歉疚地說。

「我改變主意了,果然還是送你進去吧。」從系在腰間的外套里拿出了一幅手銬,鹿野院平藏冰冷的綠眸里毫無慈悲。

一圈帶着涼意的手銬卡在了一旁什麼也沒做的江戶川亂步的手腕上,冰得他發出了「嘶——」的一聲,而手銬的另一圈則扣在了鹿野院平藏自己的手腕上。

乖順地跟在忽然變臉的鹿野院平藏身後,江戶川亂步回頭用更冷漠的眼神將意圖救他的中島敦釘在原地。

「不要跟來。」那眼神是這樣說的。

於是中島敦呆站在原地看着武裝偵探社的偵探將港口Mafia的幹部帶進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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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亂步分手以後被強制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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