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

未來

六個人不是第一次被拎到這間辦公室了,每次不是被鬼塚教官臭罵一頓,就是領著打掃訓練場或是澡堂和更衣室的懲罰垂頭喪氣地離開。

這次當然也沒什麼區別。

等到西宮弦野也從會議室里走出后,他們又齊刷刷地站在了鬼塚八藏的辦公室。

鬼塚八藏背對著他們,左右手交握當在背後,背影憂愁瑟索。

伊達航:……

降谷零:……

諸伏景光:……

西宮弦野看著教官,對著同期們擠眉弄眼。

你們看,教官在裝憂鬱。

松田陣平:他憂鬱什麼啊,昨天雖然沒能阻止兇殺案,好歹也出了一份力,應該誇我們及時通知警察才對……

萩原研二:我感覺會被罵噢~

西宮弦野:也是啦——你們猜這次是訓練場還是澡堂?

萩原研二:澡堂!

西宮弦野:……上周不是剛打掃完澡堂吧,那我選訓練場。

松田陣平:為什麼你們這麼肯定會被臭罵一頓啊?!剛剛鬼佬看起來心情不錯啊。

西宮弦野和萩原研二同時露出了慈祥的目光。

降谷零:你們好吵。

松田陣平:???我們沒說話!

降谷零面無表情:你們手部動作帶起的風吵到我了。

松田陣平驚呆了,他對著金毛同期投去不可思議的目光,難得被這個不要臉的說法震住。

「你們幾個。」

在鬼塚八藏開口的一瞬間,青年們迅速若無其事地站直,雙手合攏貼在褲縫,看起來正氣凜然又英氣十足。

鬼塚八藏轉過身。

「都知道該面對些什麼了吧,這周的訓練場……」

年輕的警校生青年們陷入了沉默。

西宮弦野已經習慣了,甚至險些淡定地想因為二選一猜對而把口哨吹出聲。

畢竟從入學第三天起,他就因為澡堂打架、和松田拆槍、連續翻一周牆被抓,而每天不是在澡堂就是在訓練場,當了一個勤勤懇懇的清潔工,同時已經達成了和松田陣平湊成警校「唯二從入學開始的一個月都在被罰打掃」的成就,繼那位「第一次試射就是滿分」的學長成為新的警校傳說。

萩原研二嘆了口氣。

因為陪著西宮弦野熬夜逮偷車賊,還被值夜保安發現后,剛剛才結束打掃一周澡堂任務的松田陣平雙目無神地獃滯住了。

「哈?有沒有搞錯?!」

松田陣平雙手猛地拍在桌子上,上身往前一湊,忿忿不平。

「我們可是發現了一起兇殺案啊!」

「兩起。」

西宮弦野偷偷舉手。

「提前發現了兇殺案,給警方提供了線索是不錯。」鬼塚八藏虎著臉瞪著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冷哼了一聲。

「那也解釋一下為什麼半夜出現在校外的居酒屋這件事吧。」

松田陣平氣勢洶洶地動作突然一滯,默默地又站好了。

六人眼神飄忽地抬頭望天。

「誰帶的頭?!」

幾個人迅速開始相互瞎說亂掰,金髮黑皮的手定定地指向松田陣平,捲毛用眼神示意西宮弦野,西宮弦野表示是萩原的鍋,被萩原栽贓的景光抱歉地望向了伊達班長。

伊達航突然覺得場面有些似曾相識的意味。

但凡這場大型的栽贓誣陷多遲疑一秒,大概都是對他們友誼的不堅定和不信任。

鬼塚八藏的額頭蹦出十字。

「西宮!你膽子越來越大了!上次連續翻了一周的校牆,還沒吃夠教訓嗎?!」

「……這就有點過分了啊教官。」

西宮弦野瞪大了眼睛。

大家一起做壞事,為什麼還要把他單獨拎出來罵?

在亞麻短髮青年沒看見的身後,他親愛的同期們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

在西宮弦野還在跟前來談話的警官單獨呆在會議室的時候。

鬼塚八藏一臉和善地問:「這件事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松田陣平大大咧咧地開口:「是弦野半夜餓了翻牆想去吃夜宵,我們陪他去的居酒屋,回來的時候他聞到了血腥味,然後才發現巷子里躺了個人。」

其餘人:……欲言又止。

鬼塚八藏繼續一臉和善地問:「噢,是西宮弦野帶頭的啊?」

松田陣平:「是啊,不然我們差點就錯過了,多虧那傢伙了。」

萩原研二:「沒錯,多虧小弦野半夜餓了呢,不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發現。」

降谷零:「對,是弦野帶的頭。」

諸伏景光:「…………嗯。」

伊達航:「呃……」

……

回憶結束,幾人恍若無事地站好了,看著唯一被背刺的同期神色獃滯地被一頓臭罵。

鬼塚八藏對著一臉不可置信的短髮青年哼笑幾聲,若說聞到血腥味就冒冒失失跑進巷子的六人都有份,也都得被他一起罰著罵一頓。但他就知道,半夜翻牆離校這個導火索,絕對,跟西宮弦野那個惡劣又不羈放縱的性子脫不了干係。

這傢伙,是慣犯了。

「西宮,你額外加一周。」

亞麻短髮的青年乾笑兩聲。

「不是吧教官,我可是幫忙提供了線索啊,如果不是出校了也不會發現這件事啊,第二天人都涼透了吧,說不定屍體都轉移走了。」

「意思是多虧你了?是不是還要給你送個錦旗啊,熱心青年,人民公僕?」

「誒——這倒不用噢。」

「誰跟你說真的了!臭小子表情給我端正點!」

「嗨嗨——」

鬼塚八藏頭疼地望了眼短髮青年。

西宮弦野乖巧閉嘴。

其餘五人倒是試圖拯救一下可憐兮兮的、唯一被拎出來罵了一頓還懲罰翻倍的同期好友。

鬼塚八藏犀利地掃視著六個問題學生,在他們七嘴八舌狡辯的時候,冷笑了一聲。

「現在!立刻!!都給我滾出去打掃這周的訓練場!!!」

……

「所以說啊,明明是偶遇兇殺現場,你們甚至還差點直接撞上帶著槍的犯罪分子,居然還會被罰打掃訓練場。」半長發的青年抓著掃把幽幽地氣。

「嘁,鬼佬就是這個樣子。」

松田陣平一臉不爽地叉著腰。

「你們不覺得從緊張刺激的兇殺現場突然到歲月靜好的打掃日常真的很……」西宮弦野思索半天也沒想出形容詞。

「反正怪怪的,我總覺得自己好像還沒反應過來一樣。」

「我也是。」

褐發貓眼的青年嘆了口氣,揉了揉頭。最近老是做夢,一直想著長野的事,昨天又是兩起兇殺案,更別提他按住對方胸口時,能感受到男人的生命力一點點流失,心臟和脈搏的跳動也逐漸停止和消失。

他白皙清秀的臉上,兩個黑眼圈格外明顯。

「重點是半夜出學校被抓住了吧。」

「啊,這件事怪弦野。」

「喂喂,難道我還能強迫你們幾個傢伙跟我一起嗎?我本來只是打算去吃個夜宵啊。」

結果因為理虧被零揍了一頓不說,還莫明摻合了兩場忌諱莫深的兇殺案。說到這裡,原本心平氣和,淡然掃地的短髮青年表情變得扭曲猙獰起來。

「不過,陣平,你真是插得一手好刀啊。」

松田陣平理虧地移開視線。

他怎麼知道現在鬼佬還會裝出一副和善讚賞的樣子談話了。

詭計多端。

老奸巨猾。

心機鬼佬。

西宮弦野攬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收緊力道,笑盈盈的。「松田陣平,你死定了。」

「雖然是我的錯,打架的話也不會讓著你的。」

松田陣平也反手把肩上那顆毛絨絨的亞麻色腦袋按了下去。

「不過半夜翻牆故技重施的確實是你這個傢伙,從這方面來說鬼佬也算沒有罰錯。」

「……知錯了就不要揭人短,乖乖被我揍一頓啊臭捲毛!」

「你以為我是趁人裸睡就掀被子然後理虧認慫被揍一頓的人嗎?就算是那個場景,我至少也要在被打之前拍照留念。」

捲髮青年認真地回望著他。

「啊呀,可惜我當時沒有反應過來。」

……

降谷零:?

諸伏景光:「Zero!冷靜啊z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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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放假的前一天,鬼塚八藏又在辦公室跟他令人頭疼的學生談話。

「西宮,你想過職業規劃嗎?」

再次結束了打掃工作順便已經收好了行李的西宮弦野,莫名其妙被拎過來的時候,還在反思。

到底是跟松田陣平拆了鬼塚八藏的門鎖導致被關了兩個小時的事被發現了、半夜跟萩原研二悄悄溜進檔案室被拍了,還是跟降谷零打架又被告狀了。

卻乍一聽但這樣類似長輩和藹可親聊人生未來的話題,他不自在地抖了抖。

「應該是搜查一課吧,我還挺喜歡目暮警官的,他好像也還蠻欣賞我,在之前就邀請我實務研修去他手下了。」

西宮弦野的思緒一頓,「……等等,教官你突然問這個,不會是上次談話的那個人真的想挖目暮警官的牆角吧?」

「亂用什麼詞。」

他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警察廳那邊確實有這個想法,不過最終還是要看你自身的自願。」

「公安——?!」

原來你根本不知道嗎,意識到自己說漏嘴的鬼塚八藏黑著臉沒說話。

「真的是公安的人啊?」

西宮弦野大驚失色。

「不會是來偷偷觀察然後想把我們幾個倒霉蛋送去當卧底吧教官——」

某種程度上沒錯。

鬼塚八藏忍無可忍地敲了這個臭小子一個暴栗。

「卧什麼底,你這個性子當什麼卧底,進去說不定第一天就被別人斃了!」

短髮青年捂著頭上的包若有所思。

「噢,所以果然是在考察期吧,景光和零應該也在?這件事讓我們進入公安的視線了?」

「公安啊……」西宮糾結了片刻。「不過我覺得目暮警官那也挺好的。」

權職更大,地位更高,精英入選。如果不是為了以後呆在主線人物身邊,他應該會馬不停蹄地開開心心被對方從目暮警官身邊撬走。

「多考慮一會也不錯,離你畢業還有幾個月,正好多想想。」

「嗨——」

「不過我還以為你應該會對警察廳那邊更感興趣。」

鬼塚八藏其實是有些詫異的,他向來認為自己看人很准,畢竟從平日里青年有些任性張揚來看,警視廳搜查課確實能夠讓他發揮才能,西宮弦野也一定可以靠他優秀的偵查和推理能力在搜查課過得如魚得水。

但帶去的除了榮光和掌聲,說不定還有他那個爛性子惹出的一大堆麻煩事。

西宮弦野眨了眨眼,看著教官很苦惱似的長嘆了一口氣。

鬼塚教官說他對那邊感興趣,倒不如說是對他過於了解,以為他這樣乖張傲慢的性格,比起其他部門,更適合公安那個地方也說不定。

反正公安就是囂張跋扈又討人嫌的部門嘛。

至於那位說是來了解情況的警官,讓他們簽保密協定都是在警視廳做筆錄就能搞定的事,大概真的目的是試探和觀察他們,順便開始挑選可用的卧底備選。

而這一次的事件就是讓他們進入公安備用選擇的契機。

西宮弦野散漫地摸了摸下巴。

「嘛——以前的我可能確實會興高采烈地答應吧。」

雖然他的道德底線確實沒有那麼高,說不定比降谷零還要更加適合潛伏在黑暗裡。不過西宮弦野對某些在劇情中毫無用處還總是失誤連連的警察同胞們一點也不放心。

西宮弦野確實對某些黑方人士感興趣,但最終目標也不是為了讓自家妹妹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米花町這個危險的地方成為留守兒童的。

更何況,如果卧底就是代表失蹤,代表抹去痕迹,改換身份不再出現在家人面前,說不定會直接說他死在哪了呢。

小涼音會哭的吧。

他也不會願意的。

鬼塚八藏看著亞麻短髮的青年的臉上先是出現了一個惆悵的表情。然後他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沉吟片刻,露出一個弔兒郎當又欠揍的笑。

「教官,你說我能不能警視廳警察廳兩邊跑,拿雙份工資。」

「……」

「你給我滾出去!」

他終於忍無可忍地將這個臭小子踹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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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害妄想症的哥哥和警校組成為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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