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

一家有些狹小的居酒屋隔間里，六個身形高挑挺拔的青年圍坐在桌子前，有些懶散而閑適地靠在一起。

「這家店感覺還不錯。」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帶路推薦迎來了大家的一致好評。

「大家都滿意就好啦～」

萩原研二這樣說著，看著一片狼藉的桌面和酒足飯飽面露幸福的同期們，笑了笑。

松田陣平淡定地喝了口水，「準確來說是萩發現的店，我們已經來過兩次了，特色菜確實還不錯。不過萩這傢伙重點也不是吃飯，說是來考察踩點什麼的。」

「踩點？」

諸伏景光遲疑地重複了一句。

「沒錯沒錯～」

半長發的青年眉眼彎彎的。

除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其他人都面露探究之色地用警惕的目光在店內環視了一圈。

「好像沒什麼特別的。」

「考察什麼啊？」

「難道是發現了什麼不正常的犯罪行為？」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

「經過我的考察和踩點……」

「嗯。」

警校生們下意識地肅然起來，常服下的肌肉也因為緊張的神經而繃緊了，準備隨時發力。

「這家居酒屋！果然很適合做我們下次聯誼的地點噢！」萩原研二興高采烈地舉起手。

松田陣平：「呵呵。」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hagi就是在各個場合和空閑期間熱衷於聯誼。

「……」

面色凝重緊張的幾人覺得他們剛剛的警惕彷彿都被浪費了。

而且萩原這傢伙果然也很欠揍。

「沒有人答應你吧？！」x5

他們面無表情地拒絕了。

「好無情啊大家——」

半長發的青年委委屈屈地倒在松田陣平的肩頭。

「去嘛去嘛，上次聯誼不是過得很愉快嗎？」

捲毛的幼馴染哼笑兩聲推開他。

「愉快的只有你吧。」

「女孩子都圍著萩原在轉啊。」

「這絕對是你們的問題啦。明明都有一張帥氣的臉蛋，完全不知道好好利用一下，很浪費啊——」

萩原研二又嘟嘟嚷嚷地癱向旁邊的西宮弦野。

「小降谷就跟木頭一樣嘛，只會回復幾個字。」

降谷零面不改色地吃菜。

「小諸伏也是，明明性格很討人喜歡，怎麼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嗯？」

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漂亮的藍色瞳孔寫滿了笑意。

「我以為比起zero的話，我的態度和表現都還算得上不錯。」

「雖然這麼說沒錯……」

在上周聯誼的時候，除了被團團包圍的超人氣帥哥萩原研二，其實態度溫和的諸伏景光是最受歡迎的，無論是什麼話題都能接上話，比起其他幾人實在是好了太多。

但一提到要聯繫方式，他就會溫溫柔柔地笑著說抱歉。

「所以小諸伏你倒是多跟女生說說有趣的話題啊，不要只討論什麼這個味道不錯，下次有機會可以做給小降谷吃……」

萩原研二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

「這個時候要說有機會的話就做給女孩子吃啊！為什麼要提小降谷啊？！」

「所以他們倆完全被女生們用激動又慈愛的目光看待了。」

西宮弦野幸災樂禍地說著。

「簡直就像老夫老妻……」

貓眼同期和金髮同期同時投來核善的目光。

西宮弦野：……

他默然咧了咧還很痛的嘴角，頗有眼色地選擇閉嘴。

萩原研二倒是笑著推了推他。「你也沒好到哪裡去吧，小陣平和小弦野只有在不說話的時候才是帥哥。」

「誒——？」

西宮弦野拖長了語調，有些擺爛又無所謂地懶散著反問了一句。

「我上次絕對沒有說什麼討人厭的話噢，為什麼淪落到跟那個捲毛一個地步？」

「小弦野只記得跟青木同學說話了吧，對其他人除了笑依舊很敷衍嘛，所以還是跟小陣平淪落到了一個水平噢。」

那只是在跟青木川香一起討論小涼音而已啦。亞麻色短髮的青年撇撇嘴。

雖然是不怎麼記得的高中同學，但對方似乎對自己的妹妹印象很好，而且也有一個弟弟，他就興緻勃勃地跟對方開始討論起了怎麼養成一個可愛乖巧聽話的妹妹/弟弟。

包括但不限於孩子生病了怎麼辦，青春叛逆期的孩子要怎麼相處，如何控制交流相處的距離和頻率，怎麼預防孩子在學校早戀，以後妹妹交男朋友了要先打斷對方的胳膊還是腿。

「……這是在犯罪啊西宮君。」

「啊，是嗎。」

話題在西宮弦野咬牙切齒磨刀霍霍說出犯罪言論的時候，和對方微妙的表情下逐漸離譜。

……

「哈？」

松田陣平難以置信地瞪向兩人。

「什麼叫淪落到跟我一個地步一個水平？你們兩個給我說清楚！」

「大家都知道的嘛——畢竟陣平可是被一起聯誼的女生評價為「難怪沒有女朋友」的人。」

松田陣平不解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天然卷黑髮。

「我覺得我跟她們聊得不錯啊？」

萩原研二悠悠嘆氣。

「聊得不錯是指小陣平被搭話就擺出一副兇狠的惡人臉嗎？在女生生氣抱怨的時候說人家很搞笑，還因為對方談到術科課程說很困難，就直說人家女孩子體力好差了。」

金髮黑皮的同期慢條斯理地接過幼馴染遞來的小菜，對散發著黑氣的松田陣平做出客觀評價。

「畢竟情商超低。」

西宮弦野笑嘻嘻地補刀。

「畢竟是入學面試環節的倒數第一名嘛。」

「……喂，你們又想打架嗎？」

「好暴力啊陣平。」

眼看幾隻根本按不住的幼稚鬼又要開始互撓，萩原研二笑著把話題扯回聯誼上。

「好啦好啦，等會打起來的話，班長又要按著你們去跟老闆道歉了。

下次的聯誼也一起去吧，好好的一張帥臉大家都不要浪費了，隔壁班的女生可是跟我說過很期待的噢～班長也一起來呀。」

「萩原你還真是有精力。」伊達班長感嘆了一句。「不過我可是有娜塔莉了，讓他們去就好了吧？」

「可是少一個人嘛，去湊數就可以啦，伊達班長——拜託拜託。」

「可是……」

「啤酒免費噢。」

「那我答應了。」伊達航一臉正直地放下手中的酒杯。

「好耶——」

「也太善變了啊伊達班長。」

松田陣平露出半月眼吐槽。

「啊，反正萩原說我也只是湊數的吧。」身形壯碩的青年笑了笑。

「是啦是啦，那我就這樣回復女生那邊了噢～」

萩原研二揚了揚手機。

…………

原本就是在熄燈之後才翻牆出門，所以在掃蕩完桌面的食物后，時間更是不早了。時針已經默默跨過了一點，居酒屋的老闆也在準備打烊。

想到明天並非是周末，松田陣平伸手攏了攏自己的外套，然後又有些睏倦地晃了晃腦袋。諸伏景光晃著站了起來，然後被伊達航伸手穩穩地扶了一把，他們都起身準備回去了。

萩原研二剛從口袋裡掏出煙就被亞麻短髮的同期搶走，又摸出一隻叼在嘴裡，才略微清醒了些。

「我也要。」

捲髮青年打了個哈欠，眼角都擠出了一點生理性鹽水，朝著兩人攤開手。

於是西宮弦野頂著他哀怨無奈的目光，懶散又毫不客氣地從煙盒裡再次抽走一根，放在松田陣平的掌心。

「要火嗎。」

「啊，要。」

「你們也剋制一點，今天都快抽完一盒了吧。」

諸伏景光看著三個同步叼著煙睜不開眼睛的同期，忍不住開口。

「嗨嗨——」

三人乖巧地點著頭。

聽了，但是不改。

西宮弦野剛舉起打火機就被降谷零強勢地按了回去。

「而且還在店裡，這裡可不是什麼吸煙區啊。」

「誒——知道啦，其實也就兩步路的距離就出去了。」

他嘆了口氣，就知道降谷零總是在各個方面都意外地守規矩，就算已經走到了店門口，金髮同期也堅持讓他們出門再點煙。

西宮弦野握著打火機，把香煙夾在指尖，不緊不慢地轉來轉去，然後跟著哈欠連天的同期們跨出了店門。

被晚間的涼風一吹，幾人齊齊打了個哆嗦，連原本在室內因為沉悶暖和的空氣而困頓迷糊的大腦都變得清醒了幾分。沒有了來時興緻勃勃的精力，他們維持著正常的速度前前後後地騎著車，偶爾說上幾句話，想到明天還有鬼塚教官的課程，又忍不住加快了些速度。

輕柔涼意的風因此也變得冷冽了些，帶著他們周身微醺的酒氣和煙味，還有空氣中飄來的一絲淺淡的鐵鏽味。

「吱——！」

西宮弦野猛地停了下來。

自行車的急停讓原本有些昏昏欲睡跟在他身後的萩原研二嚇了一跳，急忙往旁邊一扭這才沒讓自己撞上莫名其妙停下還呆在原地的同期。

「弦野，你幹嘛呢？」

他嘆了口氣嘟嘟嚷嚷著。

「差點撞上了啊！你在發什麼呆？」原本騎在前方的降谷零也折了回來，對著亞麻短髮的青年沒好氣地拍了拍。

「這是困了還堅持疲勞駕駛的典型案例嗎……」

「啊……不是啦，你們聞到了嗎？是在那邊的小巷裡。」

西宮弦野聳了聳鼻子，視線定定地轉向斜側昏暗黝黑的巷子，無光無聲，將夜色和靜謐都裹了進去。

降谷零也靈敏地意識到了什麼，表情變得肅然起來。

「血腥味。」

年輕的警校生們沉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