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9)

酒(9)

半小時后,妥協的葛喬夫人用大拇指蘸著巴恩斯的腦漿輕摁下了三份書面文件。

一份她會自留,一份讓皇帝放心,最後一份會立刻公示給全宇宙的物種看。

權利場上用錢換命並不丟人,但事已至此二傻子才會繼續逗留,葛喬心想等拿回兵權,老娘照樣把你和你男人乾的哭爹喊娘……

某位漂亮心機男又一臉無辜投來了一記迴旋鏢。

謝留行:「葛喬姨母,聽說您的飛行器被某些不法分子炸了,這段時間不如暫且住在主星,我給你安排了外交標準府邸,等款項到賬,民意落實,我會動用最好的儀仗送您回射手座。」

葛喬:謝留行,你茶言茶語的叫誰姨母!這不就是綁架加勒索!好你個流星大帝!

「那就謝謝我家大侄子了……也祝你跟我家霍驤大侄子早日實現人民自由,共同富裕。千萬要小心月人!」

葛喬風情萬種一笑。

謝留行淡淡表示我會的,晚上還有私事處理讓人送她出塔。對了,各位食物中毒需要看病的舊貴族們也一起,科學上說,黃曲霉中毒是會死人的,主星食物短缺中的致死率一半都是因為這個。

全場人這次懂了皇帝根本不是什麼剔透乾淨的美麗易碎品,他是扎你一腳血都冷冷不許你亂叫的工業鋼化玻璃。

可這種人一出手又減少了65%平民稅……

有句俗話說得好,閻羅手段,菩薩心腸,也許這位起死回生的流星大帝這輩子就是想做活菩薩呢。

對這事恨恨不知該如何評價,女爵明白自己對皇帝的真實性格看走了眼,忍到獲救終於跳腳瘋狂大叫。

她長腿一踢,帶來的小白臉們在倒刺皮鞭下只會嬌滴滴求饒。

女爵發泄夠了提裙開道,她裙子下的高跟鞋『啪啪啪』響,一路留下的那條血紅地毯全是舞會上的血:「走,別再給龍影半路狙了我的機會,我倒要看看皇室還想怎麼找老娘的晦氣,此仇不報非豪傑,我會主動留下的,但崑崙星的第一豪傑到時候是誰可不好說了。月人,我,貴族,謝留行。你的麻煩確實大了。」

……

「霍驤那個自戀狂給葛喬夫人發恐嚇視頻還做了個髮型!他知不知道自己這樣基本露餡了!謝留行看來早就知道了!」

這邊的布谷鳥校長目睹了賓客的狼狽逃離。

有謝留行那番話做大前提,龍影的軍士長剛剛給崔佛透了風:「黑潮島潛伏的兩名人類叛徒已經處決,暫未獲取月人入侵的渠道和時間,希望您繼續為將軍隱瞞,他說陛下現在的大腦熵增狀況很容易情緒失控,你們所有人對他的瞞報可能已經觸怒了陛下。」

事發太突然了,謝留行還沒上樓,深知後果嚴重的崔佛連忙在每個房間檢查起來,等找遍了塔內,叫阿斯的近衛依舊不知所蹤。

崔佛摸摸發量:「那明明是我的頭油和西服我不可能認錯……將軍到底躲到哪兒去了?」

校長默默顫抖:「救命……我真不敢想他倆找對方麻煩是什麼場面……」一定比葛喬夫人的嗓門和月人吃人的樣子還恐怖……

「崔佛,校長……女爵交出了錢,可那些怪物真的是月人?」索菲亞目睹到今晚的政治陰謀開始擔心謝留行接下來的人身安全。小女孩還在想,真奇怪,如果阿斯繼續為保護一個人而留下,陛下明明可以更安全,為什麼大家都說他一定會趕對方走呢……

布谷鳥剛要回答理由,眼睛就迎接了正主。三人看到謝留行一路緩緩脫掉累贅的禮服正要去某地找人。

「陛下您……」謝留行一抬起瘦到尖尖的下巴。崔佛嚇一跳,然後就是愕然——謝留行把擬態效果關閉了。

他散開了一頭長發,耳朵,脖子隱藏起來的區域布滿植皮未徹底康復的痕迹。

崔佛想起過去見過謝留行的人都會誇他是個天生的貴公子料,但他如今不那麼完美的面孔是那麼斑駁,看起來非常疼痛、陰鬱和病態。

卸下偽裝的謝留行輕輕留下了一句話。

「先準備好一架去黑潮島的飛行器,馬上有人會需要。」

……

循著蛇皮味的謝留行走路帶風來到了塔頂最左邊那個侍從間。

夜黑風高的密閉樓頂,裡頭這股切西亞蛇人的性/激/素/味道他絕對不會認錯。

它一向紮根在謝留行沒情感的低熵世界內。

正如人們說切西亞蛇人的美貌自帶讓人腿軟臣服的性/葯魅力,一個人的名字對他而言也像控制欲過於可怕的天敵騷擾一樣。

第一眼,他就已經認出來了。

然後他就發現阿斯真的在。

謝留行頓時開始猜測:剛剛穿成那樣,現在肯定躲起來洗澡吹頭了吧,你這個潔癖狂龜毛怪9月19日的處女座……

是的,謝留行記得和這人有關的一切生活瑣事。

畢竟一牆之隔的二人若真提起某些事,並非只有七年,應該是更久以前。

所以上來就喝了點酒的謝留行當下沒急著推門送上一句遊戲快點結束吧,將軍——因為眾所周知他這人非常沒用、經常心軟,別人如果誠懇請求他一件事,他八成會考慮一下。

哎。大事上雷厲風行的謝陛下撐著一口勁,抵住手背靠著門緩著酒意。

一場陰謀下來,他著實累困,還有他對這種激素真的很不習慣,他立刻拿出一個蘋果把玩思考,心中模擬著可能發生的對話:

「七年來首先辛苦你了,我先前的為難和任性的確是不夠講道理,向你鄭重道歉。」

「但這裡從來沒有值得你迷戀的星辰。」

「多虧您為這場政變而請了年假,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任何人空無一物的贈熵也無需你的拯救。所以我等一下凶你,你也不許給我掉小珍珠。」

不錯。謝留行在門口漸漸入戲了,他作為皇帝陰陽怪氣的氣勢已經完全拉滿,區區一個姓霍的根本唬不住他,看他怎麼做到讓這人馬上給我離開這座魔仙堡——

謝留行:「阿斯你是已經睡覺了嗎?我可不可以進來?」

——自以為氣焰囂張的皇帝陛下貼著門板發出布偶貓用爪子求貓糧的軟趴趴刨門聲。

霍驤沒吱聲。

先低頭看星網。

好哥們兒布谷鳥校長在五分鐘前給他發來SOS:「快跑!跳窗戶跑!謝留行要殺了你了!他帶了水果刀!」

「……」霍驤嘴角抽搐,對這狀況感到有點槽多無口。但他也很難給謝留行站起來開門,因為這位將軍此刻正用真實面目在示人。

像民間傳說的美麗蛇怪到夜晚悄悄變身了,黑暗中的長捲髮男人盤腿坐在窗口,他光著半身性感的肌肉,紋著神秘圖案的鎖骨處搭著一縷蜿蜒而下的長發。和阿斯的少年感不同,霍驤將軍瘦削冷酷,這張臉魅惑、薄情,缺乏浪漫主義。而且謝留行猜的一點沒錯,霍驤將軍真的第一時間洗了頭洗了澡,他受不了頭油,更沒來得及穿衣服……

可冷血的將軍還是碰到了命中的對手,謝留行接著精準撒嬌:「外面好冷,阿斯。」

下一秒門就為他一個人而開了。

得逞的謝留行根本就站不住。

他雙腿一不小心直接發軟向前,還被屋內的霍驤用雙手抱住了腰肢。

真險。

皇帝陛下毫無歉意迎接了腰上的手。

「陛下您怎麼來了。」霍驤會這麼問當然還是不可能主動給他開燈的。

我來……

謝留行抬抬手,一開始沒說下去,他繼續趴在將軍抱自己像抱貓的臂彎里陷入開場白的思考:「塔內出事了,你去哪裡了?」

霍驤早有準備指指屋內:「我戰友的叔叔在主星開麵包店,他經常給我留晚餐,我晚上去搶臨期麵包了,但聽說事情已經解決了。」

「麵包?」謝留行姑且不準備拆穿這點,光跟他說:「……那你回來的剛剛好,我的親衛宰了幾個人,需要你下去幹活拖地,崔佛年紀大了。」

霍驤:「……」

謝留行:「我拖地會拖不幹凈,因為我的基因里有近視眼……肯定沒有人喜歡我……國庫真他媽的窮……對全宇宙說出去都丟人……巴恩斯和那群傻缺還敢吃掉我2個月的稅收!2個月!我該怎麼辦!為什麼皇帝不能拿個人信息出去借高/利/貸!為什麼皇帝不能親自出去打工!我明明有兩個博士學位!」

霍驤:「……」

看到將軍的表情對他的演講竟然全無感情,謝留行越說越來勁不禁央求起對方:「阿斯……為今之計只有一條路了,你快點拖吧,你只有拖乾淨了才能解決。」

霍驤單手提著褲子有點冷汗直冒:謝留行……你嘴裡說的這個脫,到底是……哪個脫?

但滿嘴胡說八道的謝留行根本不了解自己現在什麼樣,他很快忘掉了命令別人必須為國家拖地的事,唯獨不肯放開霍驤也死活不說自己來幹嘛。

可在這種月光下,黑長直披髮的病弱男人摟著霍驤還是給足了這場夜晚私會充足的氣氛點綴。霍驤親眼看到謝留行蓄了七年的頭髮蓋住了清艷出塵的臉,迷醉、渴求而不得不撕裂心傷的情感衝撞里,這位陛下寒星般蒙上酒醉感的眸子給人遙不可及,觸之不到的美妙美感。

連疤痕都美。

……像必須輕拿輕放的易碎品。

大腦被漸漸蠱惑的霍驤感到常年禁慾的某處和國庫一樣開始收緊,該死,他知道自己不能輕舉妄動,但想起這人不久前自己對葛喬夫人誇下海口,實際上誰也不知道流星大帝對情/欲一無所知。

將軍心裡說,我沒有任何輕浮您的意思,但您知道嗎,我的陛下,您漂亮得驚人。

謝留行一下子聞到突然『亢奮』的蛇味似乎也想起來正事來了,他搖搖頭開始辨認人,嘴上說:「嗯……是我的阿斯啊,對不起我剛剛說到哪裡了,哦對……你是今晚第三個抱我的人了,我的個人魅力看來快蓋過崑崙星的雪了。」

第三個?

霍驤聽到這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謝留行這傢伙偏偏還用手掌自上而下撫摸他的胸膛,放入衣服中按壓小近衛的身心,並解開了褲子上的兩顆扣。

喂,我可以自己脫,但你能不能講究一點氣氛,謝留行。

霍將軍在謝留行的攻勢下紅了臉,他哪裡會不知道這是崑崙星貴族們的歡場規矩,一般來說解開上衣兩顆扣就是要接吻,解開下擺兩顆扣就是打/炮,某位陛下這時也知道點明中心了:「rose小姐,泰坦尼克號已經開到門口了,你今晚就離開主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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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熵式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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