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性（10）

好了，謝某人真的說出來了。霍驤這一刻的心態就像是酒館的飛鏢盤堪堪接住了第一鏢。扎是扎著了一點邊，離紅心還差得遠呢。

但他也想問問謝留行說就說動手脫自己褲子是什麼意思……

意思？

謝留行腦子裡只有一個意思。

若世界上可以只剩下一個殘忍的人，請讓這個殘忍的人叫謝留行。他的人民，他的親人朋友，他的……嗯，他總是希望所有人都可以有一個溫暖、正面而相信情感的心臟。

崑崙星雖然冷，但在這裡像小動物小植物一樣活著真的並不壞，他不是正在努力著么……

謝留行決定繼續勸說人。

他先有技巧地撬動了霍驤瀕臨淪陷的門禁。

沒喝也開始醉的將軍注意到謝留行的細腰穿了件開衩禮服，他還把崑崙星最美貌的大長腿抵住霍驤的大腿縫，製造出談判的氣勢。

喲，老霍，哦，小霍。

垂眸的謝陛下遞出私人評價，真是多年不見當刮目相看啊，看看咱倆多久沒打照面你已然成這樣了……

他當即替親切會面摸出了一瓶3°的甜橙雪莉酒，對，謝留行此生的酒量基本就這樣了，接著謝陛下咬走瓶塞子，給拉鏈開口裡的玩意兒色/情又下/流地倒酒……

謝留行：「一杯情，二杯意，三杯才是好兄弟。一杯乾，二杯敬，三杯喝出真感情。一杯你，一杯我，三杯送你出主星。幹了這杯酒，說走咱就走，不走就是壞小狗。」

霍驤：你才是壞小狗！

若不是努力壓制，霍將軍已經讓謝留行的混蛋氣的像發酵失敗的小餅乾胚一樣癟沒了。

但出主星是不可能的。霍將軍早在做決定前自有想法，他生平最不喜歡的一句話就是為了事業而拋棄其他了。

既然想要，一如既往去實踐就好，那些不得已的取捨無非是借口，是沒能力，沒勇氣的謊話——霍驤只接受一個人有這種決定。對方不一樣。

畢竟……

你有皇帝的腿么！

沒有就別嗶嗶我和他的私人問題！

霍將軍的語氣也被『解僱』而刺激得非常激憤：「陛下，您是想辭退我？你要趕走一個年僅18歲需要養活自己甚至還有三大目標沒有完成的我嗎？就因為我沒拖地？」

……還不行？

我都敬酒了！連我死去的親爹都沒這個面子！

謝留行就知道會這樣，他按住這人的肩心想，差不多得了，你三十歲生日沒過也不代表可以在這裡裝嫩……我要親手揭穿你了……

就從你的第一個邏輯錯誤開始。

面向黑暗的謝留行對那簇未熄滅的玫瑰燭台伸出了手。對，霍驤說麵包在這裡。這可是糧食短缺的崑崙星，沒有一家麵包店會做出超過當天營業額的麵包。再說精麵粉和細砂糖製造的食物早已經背離正常物價，花120星幣買個一口沒的小甜品，市民們根本沒人能消費得起，世界上哪來的臨期給你搶？

始料未及的是那個地方真讓他抓到了密封包裝袋。標籤上寫著15.2星幣買一送一。謝留行想著這不可能，這種價錢的打折麵包到底是哪來的，再拿起來辨別，他聞到了其中熟悉而苦澀的氣味：

一個人原來買的是一份雪媚娘和一盒布朗尼。

……

那次小餐館噴人事件后，少年霍驤和少年謝留行回到學校也開始漸有摩擦。

都是貴族子弟，他們沒公開嗆過對方，住一個寢室也是各干各的，但知情人能感覺到國立大學的小測成績排名出現了某種火/藥味……

偏工科的學科，霍驤準會贏，偏文理，謝留行往往獨展風采。

全校因此認定：這倆人要麼打了架要麼打了炮，總之貓膩不小。

好友陳傑肯定不信。但他又沒見過王子殿下和誰較真，只能苦口婆心道：「您還是別惹霍驤了，小心他出手泡你，你眉心上的東西是皇室對你行為和身份的監督，萬一成年前和人動感情沒了……」

小布谷鳥說完端詳謝留行額心那道白色花紋，多漂亮的印記，誰會想到這是個噁心又封建的精神枷鎖。

在皇室的要求里，謝留行基因覺醒前必須讓精神和肉/體維持絕對乾淨，簡而言之就是給他上了可笑的貞/潔/鎖。他喜歡誰不喜歡誰也全憑這個說了算……

這個年紀的少年本身最容易陷入單純無害的互相吸引了，再說了，喜歡人有什麼不對嗎？

陳傑對他很是同情：「聽說射手座的穆雷將軍一回來又要到塔內用餐，黃昏大帝命令你回去？你可以不去嗎？」

謝留行本來好好的，聽到穆雷這兩個字也肩頭一頓，但提出這個要求的人就是謝留行的親生父親，他沒法不聽話。

要知道崑崙星的歷代帝王總會以出生當日的氣象為國號，比如最早的開國皇帝叫做銀河，之後有晨霧、朝陽、彩虹……不出意外，謝留行以後也會延續這個命名習慣，他目前學著參與貴族之間的社交是很正常的。

至於穆雷的地位和權勢，如今也是人人皆知的。

謝留行：「不去也得去，我不僅得罪不起任何人，還得儘可能討好穆雷。」

小布谷鳥：「你可是王子！」未來的皇帝為何要如此！

謝留行：「你又忘了嗎？穆雷去年回主星的那次，他僅僅隨手把餐巾丟到了地上，我們的黃昏大帝便親自為他半跪拾起。」

小布谷鳥心涼了……

是啊，軍權在手，誰就說的算。

聽說連霍驤的便宜爹總督大人霍啟近期也不敢招惹穆雷……謝留行什麼都沒有又能怎麼辦？

「喂，我相信……你應該可以解決問題……但民生報去年早早報道過穆雷那些特殊愛好，你小心點。」小布谷鳥明顯是話裡有話。

「我知道，我換完衣服就會走，」謝留行毫無危機感問：「為什麼你剛剛說……霍驤找我麻煩的辦法是開房？」

陳傑：「嘿，當然是因為上到名門貴婦下到麵包店老闆娘都是霍公子招之既去的獵物唄，聽說號碼牌已經排到明年了，有人說他老半夜爬窗戶偷偷出校，還把房門鎖死像藏了人……哎，這種人日後對社會危害性極大，你們這樣遲早要擦出羅密歐和朱麗葉那樣的火花……」

神經病。謝留行當時覺得小布谷鳥應該主動搬來和自己住兩天，看看17歲的總督府公子整天在幹嘛。

至於爬窗戶和鎖門的情況，謝留行走之前也碰上了。

當晚趁校督又被門禁警報騙走，霍驤打完工翻窗戶進來了。夜幕和星辰點綴著耳釘顏色，17歲的邪氣公子哥一如往常單手提了兩份臨期打折商品。

全校人總以為他在忙著泡妞。

其實霍驤少爺在悄悄賺著一個人跑回黑潮島自由生活和工作的票錢，以及偶爾賄賂舍友別出賣自己。是的，沒人知道年紀輕輕的霍驤心裡超討厭主星的日子，他正準備擇日逃離，回到鄉下泥沼變回一條蛇怪……

霍驤：「我那兩條從鄉下來看我的哥們兒呢？」謝留行可是答應自己絕對不說出去的。可誰讓莫麗莎不准他和同類再來往，還老說什麼他是人類了，必須做人，更不許他把蛇弄回總督府里藏起來。

謝留行：「在你屋裡，黑的那條吃完晚飯了，白的那條也已經睡了。」

霍驤：「你不怕？」這人自己可是說過他很怕蛇。

謝留行：「怕，但我從來不向著眼中沒惡意的蛇大喊大叫，尊稱他們倆一句先生，我也不會死。」

他室友這個膽氣願意等霍驤每晚回來也是不容易。像霍驤這種拿老家親戚生孩子做借口，塞了兩條恐怖的生物在這個宿舍，按理他是可以直接舉報的。

但謝留行安靜坐在窗戶邊翻看霍公子的《鄉村小伙如何變身宇宙潮男100招》，沒急著走主要是想討要自己的報酬……

漂亮矜貴的易碎品少年伸出手：「快點拿來，我有事回塔內，等你很久了，我不喜歡昨天的奶油泡芙。」

你就是個挑食怪快點承認吧。霍驤盤腿蹲窗戶上，丟過來兩個打折包裝袋：「知道了……布朗尼和雪媚娘，你自己選吧。」

不喜歡苦味的謝留行接過雪媚娘馬上站起來就走。

「你要出去玩？」霍驤第一次見這傢伙的打扮有點像王子，這八成是貴族之間的舞會。

「嗯。」

謝留行整理衣冠。說了一句挺奇怪的話。

「我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

這話到底代表什麼意思，霍驤到深夜之後才懂。朦朧中，用手指閉眼陪蛇玩的少年聽到謝留行氣息有點不正常地進了門。對方似乎非常怕驚動自己，先埋頭靠著門緩了許久。霍驤不吱聲，起身走出來看到有人正跪在床底找東西，其中就有一個存錢罐。

哦，霍驤記起來謝留行也會存錢，他會把每周買書的餘額積攢起來捐給戰後教育機構，真是天使啊王子殿下……可這人今晚竟然主動砸碎了它。

霍驤悄悄過去想拍謝留行的後背嚇唬他，「喂你……」

下一秒蛇人少年完全頓住了。

因為謝留行此時此刻的狀態……讓霍驤很罕見產生了一種激素衝上大腦的殺人惡意……

他不僅是同為舍友在替對方今晚不可告人的遭遇而感到憤怒，還有噁心，對，霍驤現在對那個始作俑者有著必須殺之而後快的噁心。

「是誰幹的？誰把你打成這樣，還用鐵鏈捆了手？你聯繫皇室了嗎？那人死了嗎？」

霍驤壓下其他先將宿舍所有窗帘拉起來，接著他把人拉起來想幫他洗個澡，可霍驤失敗了，謝留行的兩條腿能跑回來已經不容易了。面對霍驤的出現，低著頭的謝留行開始不吱聲，久久的他說出了真相。

「射手座的穆雷，我全程只喝了一口水，但醒過來面前就只有他了。」

該死。霍驤立刻清楚他今晚遇到的是怎麼回事了。

不提從來沒用的皇室究竟死到哪兒去了。

謝留行竟然一個人闖下了真正的滔天大禍，霍驤還明白，如果他說的這個人目前還活在世上，今晚這件事甚至不是崑崙星任何權貴能抗得了的……

可少年謝留行按住雙眼的表情倒是沒特別活不下去，他只是在敘述事實，

「他說今晚要草的我叫他爸，再把親手幫我成年的畫像公開掛起來。如果我反抗，他就去和黃昏大帝還有全世界說是我挑逗他的。然後，我就在他準備脫褲子時用拇指手/槍爆了他一顆蛋。」

這顆蛋顯然並不能解兩個少年心中的那部分氣。霍驤問蛋沒了之後呢，謝留行自己冷靜冷靜，又對霍驤吐露了真正的過程，他把藏在身後早已鮮血淋漓的手掌心攤開來講：「蛋沒了我就出來了，他繼續倒在地上，我發現外交府邸沒有人，拿星網撥了一個號才發現穆雷的親衛全部去了北城，但很遺憾，人類男性一般長了兩顆蛋，我回來的路上覺得自己犯了重大錯誤，我應該直接打心臟左側而不是光顧著發泄干這種收尾不當的事，一顆蛋的失血量頂多佔據大腦失血量的13％，他絕對已經有力氣聯繫到屬下，最晚到1點，我就得倒大霉。」

到這裡這傢伙還皮了一下：「我還主動計算了最小概率，除非他失去蛋后改變主意讓我草他，他管我叫爸，不然我只有逃亡了。所以請原諒我不打招呼，因為親愛的朋友我今晚就要遠航……」

霍驤聽完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

……現在已經是11點，2個小時之後，他從來相處並不融洽的舍友，每天拿小秘密敲詐他的謝某人會倒霉。

而他們的共同敵人竟然是這個宇宙人人恐懼的軍權掌握者，正常人應該都明白兩個少年該洗好脖子提前等死了……

然後17歲的霍公子就把禍害留在自己的床上，並塞給王子殿下一份布朗尼先壓驚，給自家老媽遞了個消息。

霍驤：「老媽你現在有空嗎。」

莫麗莎：「幹嘛？你又花心在外頭搞誰了？還是借星球高利貸了？」

霍驤：「都不是，是有人竟然差點搞了我的人，我一時不爽摘了那人的蛋，又把我男朋友接回來了，這事你說該咋辦。」

莫麗莎：「摘得好，草他爹的我兒子的人是別人能搞得么！是男人就要護著自己的人，不過你什麼時候交的小男朋友，叫什麼名字。」

霍驤：「這學期，剛搞上的，他叫謝留行，他爹叫黃昏大帝，而且我和他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

莫麗莎：「…………」

謝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