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葯(78)

斷葯(78)

話雖如此,到最後,專愛內訌的他倆還是先被大清早的公事給叫醒了。

此事要說回西府……

由於昨天的一番裡應外合,人人都知道霍驤這老犢子很可能不到30歲就掛了,全宇宙的仇敵們紛紛在家感激上帝可算開了眼,可白矮星剛在銀河航線上集體沸騰了沒半宿,西府來新動靜了。

也許是丟了拜過把子的親大哥吧,據稱在前線狂飲3日的唐古拉對外毫無預兆地發起了瘋,他開始咬人。

……

「轟!轟!轟隆隆——」

各方眼中的鏡頭裡,炮火聲在震天撼地。

搖搖晃晃的皇帝滿背都是青紫的通宵戰果,也在看視頻的他扶腰走來,抬臀坐下,接著,他先習慣性找了一下抽屜的葯。

明明他都跟霍驤說好了今天先抽血交給大衛做檢查……但他還是抱著僥倖,他如果不吃這葯會很難受,這不是假的,昨夜的他也親口把自己的恐懼和噩夢說出了一部分……

可是藥瓶還沒摸到,謝留行的後頭挨了一下教訓。

嘶!

疼死了……

好要命!

謝留行發出哀嚎,眼冒金星的他知道縱/欲的下場了……

一瞬間,謝留行的耳後青筋都爆/著,臉白的像鬼。

霍驤好在及時來了,他看到一張不老實的臉又快要眼冒淚花了。

不責備他的霍驤雙手插著兜,將軍比誰都清楚皇帝的命對國家是什麼意義,意志力強大的男人用一條腿特意擋到旁邊的桌子上。

單手撐頭的謝留行也開始克制著胸膛里的勁,他還注意到了這人塞滿藥瓶的睡褲兜變得鼓囊囊的——有人看來是真的要陪自己同生死了,這架勢就差說一句不準吃,有我在。

謝留行只能心想著算了,背梳髮型的將軍這時候代勞著打開了至關重要的戰報,對他投降的謝留行被鐵箍的手掌重新咬住了。

然後他們就迎接了一則好消息。

對此,霍驤好像早有預料,他拍了一把皇帝堅強挺過數次劫難的肩頭,摟著這人往屏幕上分散他的『藥物依賴敏感』。

謝留行也心領了,他咽下了口腔里那股一時間難以協調的苦味開始看。

一分鐘后,心情昂揚起來的謝留行有了一個結論。

那就是……西府差不多到了換主帥登場的時候了。

因為5小時前,宇宙衛星上空同步捕捉到了這段鳥瞰航拍,這一架架名為『蝴蝶』的微型戰艦正在炮轟沼澤。

世人皆知,這是唐古拉的專屬戰艦,它們的創造者正是一位全宇宙穿軍裝最帥的攝政王,身體雌雄莫辯的蝶也是某位女裝愛好者大公的返祖血液人種,二人情同兄弟,這都是交情的鐵證……

而眼看劈開天際的激光掃射過來,荒蕪人煙的戰區陷入了正面意義上的如火如荼……

誰看了都得誇造出這等偉大作戰防禦的人是天才機械師。

就連返回仙女座途中的愛彌兒、太后,初夏爵士那邊也見證了這一幕……局勢真的越來越混亂了。

巧的是,此前無比猖狂的伊卡洛斯雙翼號在『西高地小犬』的地盤上真的不幸碰了壁。

攤上一個腦子不清楚的伯爵,它們這次徹底錯估了地形!

連反擊時也完全擠不進這狹小的沼澤!

壞的是,唐古拉早揣著一肚子臟招了,金頭髮的瘋子先把巨型飛行器的退路炸了,又卡著點衝過了沼澤地逼得敵軍連退3個戰壕,恰好,太后的聲援也到了,這一日的仗打到天亮根本一點懸念都沒有,大型飛行器用以苦撐的能源消耗的差不多了!它們全被堵在了原地無法撤離!

派人下去的唐古拉趁勢抓住一批活的俘虜,其中有通古斯的親信,衛斯理的政治仇敵——中將但丁等人。

論素質,唐大公是沒有的。

他按照流星大帝的教育向對方的系統播放起了衛斯理『受苦』的監獄生活,並通過宇宙廣播開始24小時對敵國公開要債。

「太陽系的白矮星!太陽系的白矮星!伯爵通古斯不要臉!欠下崑崙星12億星幣還帶著我們國家的銀行蛀蟲跑了!」

「通古斯不要臉!」

「欠下12億!」

「害死衛斯理!」

「崑崙星都看不下去了!」

這麼一通廣播丟出去,敵國那邊的人都丟大了,他們貌似還要開外交會議,今天的對峙都停了。

唐古拉不鳥他們的小家子氣。

下了飛船的金髮大公穿著中性的花邊襯衣,踹了一腳藏在手邊的老對手,他邪魅抹抹嘴:「鳥人,你說這麼打一年,最後我國能不能活捉你們的小皇帝?」

斯賓塞怒罵:「你算哪根蔥?」

可是敵軍的中將更不懂崑崙星怎麼會這麼深度了解他們的軍事配比!難道,老衛真的死了?死前被迫供出了一切,千萬不要啊!

斯賓塞只能嘴硬:「你省省吧,霍驤這下也出事了,你們的流星大帝如果有腦子就不該與虎謀皮,老太后不是個善茬……」

唐古拉一臉置若無聞,他重複了一聲:「太后?」

斯賓塞補了一刀:「再說,你以為白矮星就這點水平?唐古拉,你可別小瞧敵人。」

哈,他當然知道了,但是崑崙星有真正的名將啊。

而後,金髮男子望向了還沒動靜的屏幕。

他心想:「怪了,皇帝大哥今天怎麼還沒誇誇我?他還沒找到霍哥嗎?我能不能趁機多給自己要點軍費?」

要說宇宙看似太平,內里打的也正歡,說實話,他真的怕太后未來得知自己被騙后的反應,霍哥和大帝想好後續的對策了嗎?

剛好,通訊來了,唐古拉丟開某條供他尋樂子的狗,他要單獨接待自家君王,爭取一下嘉獎。

斯賓塞聽好運星上的老對頭說:

「你說得對,5天後我會帶你返回好運星,這裡不是我的場子,有人來弄死你們白矮星。」因為,西府很快會有霍驤來接替主帥。

指頭插入長發,想按跑壓力的皇帝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有霍驤站在旁邊,他不能明著聯繫一些額外的朋友,但是……太后這次必定會來的余怒……他在不死星的盟友能不能幫到忙呢。

突然,唐古拉的刀疤臉鑽了出來。

『失蹤』的霍驤真的在場倒是並不稀奇,浪蕩子唐大公一看到謝留行斑駁的脖頸卻有點破功了,叫出破音的唐古拉跌回了座椅:「我的親爹快救救我的小命!」

手拍桌子,異口同聲的君臣組合被嚇了一跳:「你叫什麼!」

他們訓完人好像知道哪裡不對了,唐古拉盯著謝留行的那個地方……

眼圈本來就殘留一抹艷麗的謝留行一哆嗦。

堂堂大帝猛地摟住自己不能遭罪的身板,他叫天天不應著想,老子的臉啊!我和這人的事準會傳遍全宇宙!

攝政王脫了外套倉促保護好了皇帝的隱私,圈地趕人走的龍影老大把腿一踢鏡頭:「救什麼命?喊什麼喊?」

沒沒沒……雙手揉起臉的唐古拉十分想笑,怎麼說呢,他就是……震驚這兩人終於徹底好上了……還選在伊甸園節!

趕上巧事的金髮公爵特意瞄了一眼老闆……

別說,大帝雖然不矮,就是瘦了點,但是他往霍驤的懷裡一鑽還是挺小鳥依人的……一個邪氣將軍,一個俊美帝王,以後崑崙星是不是還可以出一套新的紀念貨幣了?

緩過勁的謝留行也沒想到那麼多。

他先拿出一點刀砍不壞的臉皮,慢悠悠接過了群眾的八卦眼神,這個甩手皇帝接下來還更理所當然了,因為,他有男僕幫自己找備用眼鏡框,熨襯衣,他快活的很,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們不就是多搞了點私人交情么!

半中分垂下的妖氣男子用指尖摳摳鏡片上的水霧,他挨著霍驤,腰松腿軟:「你是不是想問下階段怎麼應付太后?」

「咳……對,我想問你們來著。」

對於他倆不清不白的這一幕,唐大公的舌頭滑向了上顎,嘖了一下的他思考著自己不會是第一個見證謝某人為愛躺下的人吧……

「我說那個啊嫂子……」唐小弟把腿一翹,張口就來。

霍驤和謝留行一聽也明白他們必定要接受指指點點了,不認真阻攔的霍驤假模假樣讓他滾,唐古拉歪著頭,金髮混球笑嘻嘻哀求謝留行:「大帝大嫂,給我升軍費吧!」

腦子特別活絡的他今天就是要當一次求喜糖的……

大,大嫂……

手一拍額頭的謝留行就知道流氓要鬧自己了,可他怎麼覺得自己好像一夜回到了讀書時代,這股自己莫名很榮幸能成為大哥家內人的詭異感覺是怎麼回事……

唐古拉半開玩笑:「沒錯,咱們都是『王子黨』!您就是我的親大嫂!」

「去你的!」

謝留行真的被逗笑了。

彎腰抱肚子的他還拉扯霍驤快點收拾這個人。

可惡的是,霍驤這次光會看熱鬧。

不過流星大帝這張嘴從不輕易慣著臣子,他擋好鼻尖,抬抬長腿:「喂,霍老大,我真的麻煩你管管你的兄弟,他還敢朝我的國庫開刀了,別想,給我明年打完再說,其他隨便你怎麼教。」

謝留行當著唐古拉的面居然會胡謅,他還挺坦率的,也不顧左右而言他了……他看來是真的不介意了……

「行吧行吧,我不鬧了,那您和我說說戰況安排?我好有數?」

迅速撤退戰場的唐古拉小玩了一把,他也不會把謝留行真正的脾氣給刺激出來。

想一想,謝留行是誰啊?

這麼多年過去了,唐古拉至今還記得自己當年在格林公館第一次見他發狠的樣子……穿著高領毛衣的王子前一秒還是正常狀態。

下一秒,下巴染血的王子用原形畢露的眼睛對敵人輕鬆做下了惡事,當他看向弱小者的身體,當時的謝留行是那麼像人性的對立面,他用一雙鑲嵌綠翡翠的銀器之手給人帶來幻覺,實際上,君王是利己主義的踐行者……

唐大公在心裡補了一句:「這世界上也就一個人敢好這口了。」

霍驤哪會看不出皇帝是利己又冷血的,但他們互相支配的關係就是這樣才能穩固,沒鬆開皇帝肩頭的攝政王給了隔空一拳,跨下臂膀的霍將軍質問小弟:「你能不能叫點應景的稱呼?」

唐古拉問叫啥?

他也不愛跟咱大帝一樣拽詞啊。

霍驤暗示他看一眼皇帝放椅子上的白軍裝,一早起來的龍影老大給謝下士先升了官:「這位優秀上進的謝中士,用裝鬼的辦法維護了王國市場的安定,他在短短一月內又得到了軍隊的嘉獎。」

謝留行抵著下巴,嘴角暗自上翹的他裝出毫不在意著聳了一下肩膀:「行了,『鵝仙』還沒把案子查完呢。」

霍驤:「別謙虛,您多能耐。」

謝留行:「誰和你謙虛,您多大本事啊,還會偷跑裝死砸城防。」

霍驤:「你又欠了?」

謝留行:「哼,沒你欠!」

……這倆可真會玩。

相愛相殺還不過癮啦?

還真準備一輩子從床上打到床下?

被秀到的唐古拉無語問蒼天。

三人到底互相給起了面子,沒吐槽對方。

這之後,謝留行繼續說正經事。

他披著白色襯衣。

談及五盟的未來,君王用一副智識高尚的做派闡述了對外政策,唐古拉終於弄懂他們的后招——竟,竟然是雲之鄉。謝留行要用雲之鄉來繼續吊太后的胃口!

此外,早知道一切的攝政王拿到了自己的正式調令。

霍驤砸在手裡翻了翻,他的心裡突然有個問題:「謝留行是哪天給他寫好的這本冊封攝政王的調令,上頭的字跡怎麼這麼陳舊,日期也……」

霍驤突然落到了最後忘記修改的落款上。

將軍的手一頓。

從昨晚一直都安然無恙的瞳孔又開始微微縮緊。

坐在桌案邊工作的皇帝還沒發現異常,他拔出筆帽,旋轉墨囊,正往紙上籤署一封戰區的調配令。

每寫一筆,謝留行都會在腦子裡斟酌一遍事關二人立場的平等詞句,他還想起了昨晚跟霍驤主動聊到的水晶老王后……

若是霍驤上了西府,他後續或許能輕鬆點,謝留行還有私下的事要做。

轉念一想,謝留行收起了昨晚到今早的嘻嘻哈哈,他還是很少會說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特立獨行的流星大帝還親自把未來國家的一半決定權給了霍驤。

唐古拉又成了第一個在場見證人。

獨立,自信的襯衣男子交出了作戰權,他看向了二人徹夜交握在一起共赴過一次靈魂高/潮的手。

一高一低的影子站立的幕後是爬山虎遞入欲/望和情愛的花窗,花園裡交錯生長的新葉也迎接了君臣之間複雜糾纏的對視。

隨著皇帝的手勾起銀光往下落,那枚冰冷刺骨的七彩璽蓋到了霍驤的手背上,故意往肉上使勁的謝留行有點玩味,他用手指撣著下巴道:「喏,我也給你蓋個章,那麼,事先這麼說定了,又到了每次要說出這種話的肉麻時候了,喂,我最重要的搭檔,我這次將國家的一半交予您手了。」

平視將軍的謝留行還說出了今早的第一句正經話。

或者說,用事業做掩飾的……情話。

「望您此生不再顛沛流離,與我攜手登上眾星仰視之位。」

——這是我此刻正在愛你的證明。

霍驤分辨著皇帝眼底給他的新讓步。

希望抓住蛛絲馬跡的他默默收起了那本日期不對勁的證據,說:「嗯。」

但是霍驤知道自己也得儘快弄清楚這個新問題了。

為什麼謝留行會在7年前就寫下了這本調令?難道,他當時就想要封自己做攝政王?

……

唐古拉一走,他們繼續準備斷葯的事。

大衛是個好醫官,他早早把體檢的抽血工具派人送來了,有點暈血的謝留行被抱了起來。

他拒絕不了一個人。

一臉抗拒的男人被架高了腿,脫掉鞋襪的腳尖讓一雙手輕輕放到桌上,霍驤調整著那根流入淡粉色液體的橡膠管和他手臂的肌肉鬆弛度。

胳膊一抖的謝留行簡直怕死了。

他渾身開始血色全無……嘴裡也不消停,認真抽血的霍驤開始聽皇帝發出半死不活的小調,他在唱伊甸園的歌。

往旁邊偷偷睜眼的謝留行還跟他討論起了一個問題:「說起來,我的一半造血都是你的,我們倆的基因是不是也會有幾率發生重合?最後變得和兄弟或者血親一樣?」

霍驤繼續按住皇帝,不給亂動:「我就是想弄清楚這點,我們這次做的體檢也是一起的。」

謝留行想說我本來也沒跑,嘴上卻念叨:「我們要是變成這樣是挺奇怪的,兩個人活的像一個人一樣……那些不幸,悲傷,疼痛,全部要共享給對方……」

有什麼奇怪的。

霍驤不管他。

但是他自己還寧願這樣呢,謝留行的某些記憶如果都落在他的身上一半,這人至少不會難過成現在這樣。

過了一會兒,霍驤的手勁變小了點,二人往皮膚上看,那根恐怖的帶血針頭從謝留行被扎出一個小洞的肉里拔了出來。

低頭的謝某人鬆開了嘴唇,心裡也肉痛的霍驤全看在了眼中,連忙攬住了他的腦袋,抬臂晃晃的皇帝一臉有氣無力說:「這下好了吧?體檢一做完,你肯定也能知道我到底怎麼了。等得出結果,快去給我找葯,咱倆不準丟,誰死誰是狗。撐一撐,王位將軍都在手。」

就他這張嘴會說。

霍驤倒是能接受他的要求。

霍驤:「你說的,謝律師,要是胡謅我就告你。」

拿開眼睛上那隻手的謝留行一抬下巴:「當然,快來給我選衣服。」

二人的話音落下,還在喬裝騎兵團成員的軍人男友給這個開著律所的傢伙找出了行頭。

硬體過關的謝律師被親手圍上了一條保暖優雅的格子圍巾,摟他進懷裡的男友還往這人的胳膊里套入了俊逸溫柔的英倫風長大衣。

霍驤一圈一圈繞好繃帶,謝留行受傷的手臂被保護的很好。

肉心臟上泛起甜味的他對霍驤忍不住微微一笑。

一旦便裝完畢,外出結伴的他們今天也該找哥們兒『華生』一起查案了,謝律師賊溜溜拉住了他:「走吧,陳傑找我們了,『鵝仙』帶你去把露絲嬸家的舊案找出來,那個名叫喬佛里的孩子也該替他媽媽復活作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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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熵式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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