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72)

阿斯(72)

嘟嘟,手腕上的金屬箍帶冷不丁有一聲響,捲髮帶起面孔一股濃烈美艷的霍驤用戴鑽戒的手點亮神來一筆,他發現夜晚迎接自己這個遠行者回歸的磁卡面部驗證響起了異常警報。

他離開不過幾日,城防升了級?

他能猜到這準是謝某人的手筆,困在家門口的霍驤卻不懂升級的東西何止是這個,社區麻將都快取締撲克牌了。

『星網』對他說:「很抱歉,先生,您的崑崙星長期居住碼已經過期,節日期間,巡邏頻繁,請自覺升級。」

這是把自己人當外星人了?

同時,系統臨時抽調發現了他出門之外曾接受過的敏感內容。

騷擾切西亞帥哥的人親手寫的『淫/詩』又丟人了。

系統幫忙讀了出來:「我每晚想你,想著你的胸肌,你的腹肌,還想你身體的某個區域。」

「它是鴨的表哥,鵝的表弟。」

「是你的老二,也是你的兄弟,這也是我夜夜把您干/的死去活來的——宇宙一體雞。」

被喚回一些有趣記憶的霍攝政王:……

這都是剛開頭那幾天的調/情,他沒刪除……

但他現在也不想刪。

改改也能給皇帝用上。

不搭理城防系統呱噪的名將一把丟開了兜帽,世上再厚的臉皮也撐不住皇帝一點不像文化人的流氓行徑,他的臉隨著擬態效果自動又成了19歲的近衛阿斯。

已經深度懷疑他是敵軍的『星網』繼續警告他儘快使用本人面孔。

霍驤活動指節拷問這個沒眼力見的系統,他理解自己今晚八成摸不進皇宮了,這也沒關係,他還了解很多變著路子逮皇帝的招兒。

『星網』似乎察覺到了危險,霍驤也不管它準備叫誰來抓自己,動手就開始了一場非法拆除,待解決好問題,淪為不明人士的將軍等到了風聲。

【簡】:「老大,您的那具『遺骸』被通古斯的人發現了。初夏爵士也幫您聯繫大帝了。」

霍驤找她繼續拿秘密回主星的另一條線索。

簡透露了一系列薩瓦里黨的名字……

找准敵人落腳點的名將很快把握住了七年前真相露出的馬腳,他不想把這個活兒交給任何人,獨獨追上地圖上的信號光點。

為一個人奔走的將軍混入一片高矮不一的郊區屋頂,袍子下的義眼捕捉到對面的小教會奏響了午夜的樂章。

一伙人先進入了他的視線。

確實是不可小覷的體格。

高處蹲著的霍驤發現以教堂為特殊據點,眼前這群不清不楚的勢力分兩撥,其中一撥帶錢,一撥帶物。龍影老大用經驗一眼看出出錢的那群傢伙是教徒,他們應該也有很大概率都是天樹教來的,這個教會在崑崙星或許還挺人才濟濟。

發現了這一新線索,黑袍下的蛇眸離開了屋頂上,化身刺客的他逐步接近了『貨品』。他隨後來到塗著骨膠湯廠圖案的飛行器左側。翻上去后,霍驤從車廂內翻出了賊贓,這一大車的圓筒物體竟都是『吉賽爾幽靈』禮炮。

霍驤調出駕駛員的磁卡和護照,他發現了這次交易的暗線,一行字被霍驤念了出來:「流星大帝和夜王委派教育部送給地籠駕駛7班的特別節日禮物?大帝希望孩子們喜歡?」

白紙黑字的東西根本騙不了人,霍驤知道謝留行趁他不在背地裡送禮物給那幫小孩了。

一想到謝留行天天數著日子等他發現花心眼的樣兒,霍攝政王開始有畫面感了,謝留行的毛桃腦袋是被鬼剃頭了嗎,這舉動比鑽石戒指都貼他的心。

討人喜歡的謝樹墩子一定是世上最有自覺的小心肝了。

但某人的良心之舉也落入了別人的算計,國家今年的確給伊甸園的那場遊行訂了大批量銀色煙花,這一批若送到學校出了事就是民心大失了。

將軍見不得人干出這種喪良心的事,這跟他和皇帝的私人關係一點不扯邊,他插/入褲兜拿出鐵皮煙盒。

不過另一邊,羅薩那幫毛孩子們可能還盼著這場煙火秀到來,霍驤覺得毀了禮物也許不夠周全,也惦記主星安全的他還覺得事情發展按照這麼看來的話,接下來的節日活動會是主要導/火/索。

剃頭黨剛好回到車上:「那幫天樹教說,流星大帝一個人的話再也不足為懼了,為什麼?」

同夥:「聽他們說,霍驤已經完了,伊卡洛斯之翼本就比地籠龐大整整3倍,霍驤多年來都不敢硬碰硬也是因為飛行器上的體量懸殊。」

一個還有點本國人意識的剃頭黨:「怎麼可能!」

同夥:「沒什麼不可能的,白矮星的本土能源充沛能遏制月球怪物,崑崙星拉天樞星加入也是這個理由,不過如今這個消息先砸進了宇宙戰場,慢一拍的流星大帝今晚絕對會是最焦頭爛額的人,他跟他爹一樣要跪給太后了,太后比誰都活的精。」

霍驤贊同他的前一句。

不過他不故意催化,吃准崑崙星軍備怯弱的老太后很難說會不會主動靠攏謝留行的計策,再者,天樹教和剃頭黨背後的合作又怎麼會迫不及待露出馬腳?

同夥接著說:

「董事長發了話,市場的人又欠收拾了。他要我們今晚用蒜鼻頭他老婆的命來祭天,再忙下一步。」

不認識什麼蒜鼻頭,但聽完的霍驤決定跟著行事,他等來了這群人挨個換上黑領紅腰帶的騎兵團禮服。

這幫人的下一步就是指的謝留行本人?

剃頭黨果然在說:「短命鬼碰醫療,這是明晃晃要拿頭伸到刀下,流星大帝會死在我們手裡。」

霍某人出口成臟:再給我放一次狗屁試試。

此後他們的重心傾向了遊行,騎馬。

配合計劃里煙花帶來的流血傷亡,霍驤聽到了關鍵詞,水晶宮。

皇家的固定禮儀場所被惦記上了,遭殃的還有一場祈禱生命樹血脈延續的宗教性儀式。

熟悉謝留行的人都知道他一般都不會親自出席白給的活動,但清楚他們目的的將軍決定要跟著這群人走一趟了。

「夜王他——開什麼玩笑!」

今天晚上,所有認識霍驤多年的人都陷入了一場懷疑人生中。

更壞的是,謝留行是收到消息后的第一當事人——他幾乎直接領略到了七年前自己出事後的相似場景。

從原本的坐姿里不自在扭了一下,謝留行後頸不舒服到緩慢仰高了頭,他問衝進來的崔佛:「霍驤……失蹤?」

「是……」

崔佛慌慌張張說起了全過程。

「是爆炸,飛船還沒找到。」

崔佛連總督府都沒敢聯絡。

他最怕看到是謝留行的反應。

皇帝也是人,在這場輾轉反側的情愛誕生前,他已經和將軍做了12年的朋友,將軍過去的痛感多慘烈,從小陪伴對方的他亦不會倖免,謝留行不會相信一個小劫難會磨滅名將的光芒……

霍驤的靈魂捍衛者是不太能接受這點——他的耳膜被宇宙那邊延遲傳來的高分貝沒由來刺穿了,手一下子打回到額頭上的謝留行臉也驚詫到劇烈抽搐了起來。

窗外的生命樹『嘩嘩』發出共鳴,他晃晃剛偷拿回來的藥瓶。

魔法提前失效了嗎?

說真的,一股反胃感涌了上來。

他頓時責怪起晚上跟陳傑吃的甜菜湯和烤法棍是膩了點……滿頭冷汗的崔佛生怕謝留行捂唇倒下,侍從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描述小行星如何砸回來的。

「別坐著說,走吧,把其他人也叫來一起聽,布蘭他們不用來了,麻煩陳傑和左相一趟吧。再幫我單獨聯絡一下葛喬女相。」

臉色有一種雪白感擴散的謝留行在處理問題上還是很有章法的,世界末日還沒來到他的頭頂,花園裡的樹跟著對本體順從,冷寂。

經過書房裡的單人畫像,他往懷裡一挑的手輕巧拎走了椅背上的白軍裝。

懷錶上的不恰當時間令身軀內心眼滿滿的皇帝下意識放輕了步調和音量,他活的總如此得體,精細。

崔佛給八風不動的君王拉凳子。

旁邊的黑色同款被謝留行不小心帶到了地上,謝留行著手把外套拍打幹凈又輕輕摟了起來,兩件衣服重歸於好。

抬腰的一瞬間,他對自己碎成八瓣的心房心室們開始求情:「這是開什麼國際玩笑,我能再失去一次自己的生命,可我遭不了這罪,這就是我的世界末日。」

謝留行用的是蛇語。

這是只有雪媚娘和布朗尼聽得懂的秘密。

……

待到國家方面開始消化這個突發的狀況,翻看線索的皇帝悄悄在椅子下左右挪腳,周圍蚊蚊的聲音說起來挺亂的,他心裡是一種糖衣殼子出現碎裂痕迹的細小破碎感。

繼續挪挪腳的人選擇咽下真實感受,「問問吧,幾點出現伏擊的?」

他必須弄明白這次出事的具體時間,上午的那個通訊不會就是戰場老手給自己的最後交代吧?

奈何,人的一生總是這麼荒唐,它時而告訴你,要微笑面對,時而警告你,別笑得太早。

答案是正確的。

雖然這事有點好笑,但天天活的懶散沒勁的皇帝一點也笑不出來,他想甩手給自己一個大耳光,罵罵自己這張時機拿捏不對的嘴,但他也沒立刻懷疑傳達的消息出了什麼問題,他只是開始懷疑今年是宇宙歷第幾年——12年前,他爹死了,他都沒質疑過那把刀快不快。

接下來,內閣的門久久開著,皇室的人正在聯絡各個關卡上的飛行器,所有能來的人也趕在半夜過來了,大家不至於崩盤,但每個人能拿到面前地全是沒章法的議題。

往大了說,他們每一個無法會從理性上接受這件事,雙星之一隕落,國家必定會跟著出事。

「留行,這戰場上的視頻……會不是虛構的,要不我們再看一遍吧……」

天快塌下來了的陳傑和左相比他更急,他們看向窗戶邊的羸弱背影,那塊用白襯衫勾勒的單薄蝴蝶骨也是國家的主心骨。

可眼看一小時都快過去了。

那個投射漆黑夜空的飄窗前,用手抵住下巴的流星大帝還是一個人隨著各方的態度不停想天想地。

決口不提霍驤生死的謝留行參考了一下他們對一件事的看法:「太后比我們先知道了這件事吧。」

左相也想到了這點。

所以……太后也希望先確認霍驤的死活?她才會正確看待西府戰事上的真實形勢?

謝留行弄弄擋住一邊眼睛的長發梢,他的一縷披髮彎繞過臂彎,瘦條條有點站不穩的長腿邁向了地圖那邊:「一個長盛不衰的名將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肯定不相信我們還是弱小,動搖她的或許就是這個消息。」

說完的謝留行又覺得事情的細節不會這麼來的順利。

霍驤對外是臨時結束了出訪,這麼短的時間,他有什麼辦法能製造這麼逼真巧妙的事故呢?

對手是太后。

沒人能有這個膽子。

讓謝留行來想這個過程,他暫時也沒結論。

左相想起霍驤給透露他的行程路線,那個燃起的希望也開始熄滅,老者處於黑暗的心晃蕩起來:「白矮星的伊卡洛斯雙翼號按照以往的戰況看的確是不可能失誤……」

嗓子快熬不下去的陳傑不希望他們開始往壞的地方想:「不,那是龍影,謝留行不在時,霍驤也是帶著大家撐下來了。我們等等吧,對外繼續找人,現在就是賭太后能不能先鬆口,不過除了民眾那邊,所有人都知道霍驤可能出事了……」

謝留行一聽想到春花的期盼和莫麗莎的照片,還有他上次從7班孩子臉上看到的那種笑容,等他配合好友說自己會儘快找到人,謝留行也沒交代一句他的具體心情。

臉沖向綠奇楠色調窗帘布的謝留行謀划的滴水不漏,皇帝的基本自我立場全在他那張沒破綻的臉上:「我們有軍備,有人馬,他也是久經戰場的人,你們把能用的途徑都調動起來,天亮前的一切都是未定之數,這根本沒什麼好亂套的。」

說完,他放下了早就涼透的手,完全沒心情再想過節的流星大帝先換回了充滿對外防備感的背手站姿。

「我去見一下葛喬,馬上回來。」

嗯。

就是不知怎麼的,想吐的感覺加重了。

該死的世界末日。

只是待到謝留行步入書房,他等候臣子的手臂一時半會兒還是懸不下來,那根輕摸藥片的指尖也抓取到了一個白日里的密碼。

時間膠囊……

謝留行走神了1秒,鬼使神差的,他拖開了邊角的抽屜,又從霍驤也有一盒的鐵皮香煙旁提取了記憶存儲器。

『咔噠』。

將軍沒給他看過的時間膠囊內彈出了一段謝留行毫無印象的個人影像,屏幕上出現的那張臉是……

謝留行微微愕然。

他低頭分辨掌心裡9月19日的日期。

事實令他不能狡辯,可他曾經一直以為自己當初蘇醒在白塔的第一天是所有記憶復甦的開始,但是,陪著他整整七年的霍驤現在用這枚膠囊告訴他一個真相,愛做夢的小王子早在成年人回來的前一年前就造訪了人間……

一片黑潮島上終年不敗的繁花見證了膠囊里的對話。

「你是誰,為什麼我一醒來,我的旁邊只有你一個人。」提前一年悄悄蘇醒的『小王子』撐著下巴看著最熟悉的陌生人。

霍驤:「你知道自己叫謝留行,你卻不認識我?那你為什麼能聽到我的生日願望?我許的所有願都是你回來,你就在這天醒了。」

『小王子』:「我真的不認識你,我只記得自己叫『小行』,或許我還沒有真正變回你要的那個謝留行吧,但我願意相信我和你能再見是魔法起的功勞。」

為什麼?

曾經的霍驤和現在的謝留行一起想問清楚這個答案。

小王子不作聲,他取過一片花蓋住眼皮上,真的像掌握魔法般說出了一個常人無法理解的秘密:「因為,我去過伊甸園,我在那裡看到了兩條蛇,它們叫雪媚娘和布朗尼,是它們跟我說這裡只有你了,我不回來的話,你就一無所有。」

霍驤的心有點難以形容感受。

但這就是兩個少年散發車馳菊香氣的約定。

莫麗莎不在了,霍驤還有布朗尼和雪媚娘。

布朗尼和雪媚娘不在了,霍驤這個人還有誰呢。

是謝留行說的你還有我。

死掉的人或許不想復活,但他必須復活。

因為謝留行自己答應過一個人,很早很早就親口答應過了。

那人繼續說:「不如你把你小時候的名字告訴我吧,等到我『長大』了,你就再來找我說出願望,說你很歡迎我復活。」

好。

阿斯。

我叫阿斯。

謝留行。

歡迎你重生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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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熵式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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