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達(50)

表達(50)

霍驤正在消化一件事。

剛才一回來,他們還好好的。

他先取出了槍,攝政王晚上還會親自教一國之君更熟練上手真傢伙。

皇帝對槍只停留在會用但準頭不夠的層面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近期多注意點個人安全也無妨,但他覺得有人似乎不希望臨別前找他發生一點……

明明他在春花面前都暗示到這一步了!

托腮裝淡定的謝留行投來一記『輕鬆』小眼神,嘴角『興奮』揚起:「晚上練這個?好,不見不散。」

霍驤沒注意到謝某人的情緒下去了。

這時候,將軍正要領著皇帝親自揭曉書房內的新裝飾品,手上傳來了追查白荊棘的新線索。

霍驤幫他找這個老古董不再是秘密,謝留行對這頂顏色不順眼的王冠卻提不起興趣:「鑽石還在不在?全撬了吧,也別費那麼多事。」

霍驤:「我先問清楚,採訪那邊也不著急。」

謝留行:「要多久?五分鐘?索菲亞在等。」

霍驤回答他,那就五分鐘。

謝留行一丟開他的手,看眉頭打結的表情,皇帝懶得再給這東西任何目光:「我再說最後一次,你想往我腦袋上放什麼都行,但我一點都不喜歡什麼鑽石,白色放在腦袋上很醜。」

霍驤拿走通訊放到耳邊,他把個人觀點難得對皇帝堅持到底了:「你不戴可以,這主要還是國家的象徵。」

從當年二人推翻政權的那一刻起,謝留行的登基之路一直都布滿崎嶇不平的石頭疙瘩。

若用鑽石鋪路,對他至少才是公平的。

「象徵?隨你隨你……」

和將軍在這點上總講不到一塊,撤開下巴上的手,輕笑一聲的謝留行也不說到底等不等他了。

霍驤注視著拐七拐八的輪椅車子負氣走人,他一個人來到旁邊:「莫卧兒海盜是不是霜降王女的人?」

歷史遺留問題一步步有答案了。

下屬答覆的很快,他清楚主帥想查七年前的主謀,張小天直截了當:「陛下是最清楚她已經不在的人了,王女早不可能活著了。」

這麼說,葛喬和衛斯理上次就是初次見面?

將軍決定冷靜冷靜。

他在思考流星上次從自己手上險些落下來的全過程,等一面問清楚後續,將軍的胸口也被塞入了一個被抹平整的皺紙團。

霍驤在僻靜處止住步,腦子填入了別國的時局情況:「先和我說說白矮星那邊的事。」

張小天如實解答:「我們先按您說的煽動了他們的民眾情緒,八歲小皇帝也中了套。不提別人,這個海盜絕對因此不想繼續效忠了,他拒絕了斯賓塞的聯絡信號,白荊棘是他手上最值錢的東西了,估計想換錢。」

霍驤:「這種險些害人亡國的玩意兒除了本國還有誰要?」

甚至皇帝都不想要。

他剛剛還和我較上勁了。

當我不知道么,你不就是成天想著你的童年陰影,但凡你主動說出來,我們勇敢解決,但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傢伙……

彎下腰的霍將軍擦起了沒有一絲灰的靴子。

左右亂糊弄幾下。

霍驤把鋥光瓦亮的鞋面想象成皇帝看著可親實則不然的臉在收拾,又逐漸用不上勁,這時候,走廊上的騎士盔甲被張小天拔高一點的聲線給震了一下:「老大,別太有自信,真有人要,有人盯上了白荊棘,這人來自仙女座。」

仙女座?那還怕個屁,這不是咱們的皇帝陛下差一點入贅過去當王夫的老親家嗎?

霍驤放過靴子,起身問到底是哪個想不開的貨找死。

「是摩根,這傢伙近期想瞞著黑腰女王搗亂。」

霍驤頓時知道各方的聯動逐漸密切了起來。

他現在依舊像個邊緣地帶的解謎人,有關主謀的每個標註紅圈的線索需要被關聯到一起,將軍分析起來:「皇帝和薩瓦里父子有舊仇,我們和仙女座是盟友,趁此機會也幫女王拔了他。」

張小天靜靜等計劃。

稍候片刻,主帥給出一記險招:「殺了莫卧兒人,你們假扮他去見摩根,見到摩根后,立即滅口栽贓給通古斯伯爵。黑腰女王也缺一個向白矮星找茬的機會,我們正好利用一下摩根之死,三個星球這次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話雖如此,這辦法絕不是他們佔據必勝優勢,軍演上剛號稱完11師的崑崙星到底有多少人馬是個謎團,仙女座又是一個小國……

軍士長撓了撓鼻子:「我方每次都保著黑腰女王的原因是什麼呢?仙女座連一台開入宇宙戰場的地籠都沒有,白矮星擁有遠超兩國的飛行器,提前開戰並不……」

霍驤:「仙女座目前還沒有地籠,以前我們有地籠嗎?」

張小天:「沒,這是您當上將軍之後才有的。」

霍驤:「是誰給你我帶來了地籠?」

張小天:「您的『童話』老師?」

霍驤:「是他,他才是地籠的發明人,皇帝當初用盡一切努力說服了他,我只是用了這位前人的成果,我必須對得起皇帝付出的東西。」

張小天能接受這個說法,他心想,陛下和將軍似乎一次也沒說過這位偉人的名字……

霍驤不提也有原因:「這位偉人是戰場之王,也有仁心,他和皇帝說過,仁不是一味的善良退讓,膽小怕事,我更願意稱之為平視別人的基本人格。」

張小天默默感慨主帥每次這麼說都有點帥,一個重視人格的將軍比單純恐嚇時更氣勢非凡。

提及恩師的將軍也鼓舞起下屬:「我國也有求於人過,要理解別人求人的難處,任何國家不會始終弱小,也不會永遠強大。」

受益匪淺的張小天把『輔助線』繼續,「我們要攔截莫卧兒人並不難,但他駛入了一個被譽為『阿喀琉斯之踵』的險要地帶,他這是提防著您來搶白荊棘,這地方有個對我們不利的地方。」

霍驤早有耳聞:「我知道,格林親王常駐三十年的要塞,這對你們來說不好應付。」

「您有辦法嗎?老親王當年被皇室害成那樣,早就消失了……」

霍驤當然有:「別問那麼多,今晚動手吧。」

到此,軍中事務聊完,霍驤毫不意外原地已經沒人了,謝留行給他的五分鐘就是兒戲。

霍將軍表情碎裂:「多等我一秒鐘,這人會長出尾巴來嗎?」

主星軍事長官東絳從背後走了過來:「夜王,我有個消息要告訴您,您快來……」

霍驤收拾心情跟上同僚,他還以為主星監獄提前出問題了。

走到門邊,嚴肅人士推了他。

霍驤踉蹌了一把。

一大一小正在門後邊蹲點著他。

「哦——歡迎——」專門換他被丟紙屑,皇帝的惡作劇真是有夠無聊的,霍驤發現傻乎乎的謝留行早忘了白荊棘,光指著他笑:「哈哈哈……讓你遲到……」

霍驤抱起女兒,一把拖著找死的皇帝過來艹他,謝留行的腳尖拖地,他往記錄者的方向拚命招手:「小蘇,拍他的頭髮,這人有潔癖!」

本國名將投來一記眼刀,跳鼠記者的牙花子都齜出來了。

謝留行繼續助長惡習:「你怎麼能屈服!蘇三明!你忘了你以前多想拍我和他的八卦了嗎!這都是活生生的新聞素材啊!」

蘇記者的職業習慣到底佔據了高地,他開始冒死拍皇帝和將軍現場開始搏鬥的歷史性場合,勢要拍出皇室最真實的愛恨情仇!

眼看勝負半天也難定,他們的不消停讓趴中間的小郡主決定按頭幫個忙。

嘩拉拉……飄起浪漫夢幻的彩色碎紙,兩人的鼻尖和唇角撞到了一起,索菲亞鬆開手高呼:「好棒!王子和公主終於接上吻了!」

將軍和皇帝一起傻眼了,搞什麼!記者還在!

與此同時,「咔嚓」一聲,兩個大人物的『貼吻』畫面,還有哈哈大笑的郡主一起被定格,世上第一張三人照就此誕生。

但鬧了這麼一出,皇帝和將軍撲朔迷離的『友情』怕是更不能昭告星球上的父老了。

……

到了晚上,主星還沒等來時間上不可預估的異變,將軍提出想和皇帝單獨談一兩件私事。

謝留行聽出了暗示,他把雙腿疊放上書桌,換著手玩掌心的月形環表,就是不給一句準話。

當霍驤進一步希望和他單獨探討,謝留行揮揮手表示今晚沒興趣,他還用絕不買單的眼神上下撇這個人。

謝留行:「書房也可以聊私事,除非來點正當理由。」

霍驤回答他在書房裡聊這一類私事並不符合法令,真要加班也不會在這個時間點。

「法令?」謝留行得逞地拍了一把桌,他把中午那把玩意兒拔/出/來,準確對上將軍的玩意兒,「你給我往反方向消停點,咱們順便說說法律。」

霍驤坐他桌上,把腿一敞。

一般男人的真實目的不能得手是不可能消停的,他沒想藏的意圖還更明顯了:「您要親手毀掉自己還沒到手的東西?」

撐手往前坐起來的謝留行輕視一笑,他的手腕往下頂住某處:「來和我念,法律就是……大帝是您的天,您的地……」

霍驤以為他今夜要說的就這兩句,將軍真的接招了,謝留行繼續教育:「你要愛他,被他愛,玩命留住他的心……」

公私分明的霍將軍可不助長此類談話方式,他用一個公主抱把整日鬧事的皇帝直接提進了卧房。

淪為被動方的謝留行心裡想:「瞧您這點出息!我就知道你一試就會露出馬腳!」

不過,對行動上沒抗拒的謝留行而言,霍驤的發揮如此穩定,還搶先奔著床上來了,他也不婉拒,成年人的日子總是自由的,大不了這次是霍驤,下次換他么,也別掃了二人的興……

將計就計的流星大帝等候起了將軍的激素如潮水撲面而來,並頗有目的惦記起對方的腿能變作蛇尾徹底綁架二人一整夜……

沒想完,目的地到了。

「嘶,輕點,你和我玩什麼……」

二人連澡都還沒洗,故作詫異的皇帝撐著身下,雙腳安全落了地,他先看到自己露出了腹部,又被輕剝走了長褲。

霍驤往床下丟開那條累贅,他拍拍這張若無其事的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中午在想什麼。」

「我怎麼了?」謝留行抱住了自己,那種病態夾雜玩味的眼神責問了起骯髒的全世界:「我在想怎麼狠狠快樂一整晚嗎?」

面對皇帝的明示挑逗,霍驤的答案也不準備隔夜了,他抱起皇帝的身子一併放出籠:「有人發/情了,我姑且給他個面子。」

霍驤接著朝他打聽一句,您都吹過什麼嗎笨孩子。

皇帝馬上跟著滿口胡謅,老師我懂的很多,他一隻腳撩起了霍驤的腰腹肌。

謝留行的身體變得香氣撲鼻。

他這人時而冷如骨髓,落在霍驤的懷裡又開始變成一塊柔滑美艷的軟緞子,全是賣弄深情的心眼。

此情此景,他們逐漸投入,一陣配合情緒的聲音慢騰騰出現了,霍驤為他的出聲取出了枕頭裡的私人物品,重視趣味性的瘦弱男人瞄了一眼,他弄了一把霍驤的胳膊,手指跨過去找到目的:「直接拆這個,等什麼。」

霍驤:「拆了,完事了,你我的領土底線能縮減到2.05英寸以內,我能享有最高領土權?」

謝留行:「……」

三秒后,懂了的謝某人把透出放浪色彩的臉砸進了枕頭裡,捂臉喃喃:「你到底想搞什麼……」

原來某人壓根還沒想和自己徹底發生點什麼,怪不得這個人沒洗澡就過來。

皇帝閉上眼,他第一次有點失去正常心態,還起了嘴:「不能,我的個人外交策略對你已經相當赦免了,做人別急功近利,尤其你才剛登陸這塊新大陸。」

霍驤不為所動:「那就不急,現在這樣剛剛好,誰還沒登過陸。」

謝留行打他:「你滾吧,咱倆還是算了。」又被莫名其妙闖入心臟的陌生地帶,此人雪白的脖頸和高傲的肩都在控訴起不爽,「你成天就知道強調你的領土,我這是第一次——」

霍驤也沒想讓二人不歡而散,他合臂一摟皇帝,謝留行用眼神繼續提防著變卦。

霍驤親了一下敏感的耳垂,謝留行從來不安分的花花心思緩和了一點,過了一會兒,他沒忍住爬起來繼續:「來嘛,我主動一次還不行……」

霍驤覺得他是明知故問:「我是要這個?」

謝留行不信這人會不對自己這份誠意動點想法,他僅著齊大腿根的白色襯衫跪坐了過來,皇帝的手也百般不老實。

可惜,霍驤也不給謝留行一條直路走了。

將軍按住這人愛扭的腰,他順著這張臉頰最敏感的眉心往上親:「我喜歡的是你的人,僅此而已。」

十秒后,謝留行無力倒下了:「這該死的儀式感……你到底要幹嘛?」

霍驤:「要不要來點這張床上該定的法律,當你想開口對我說一句我愛你,我們會變得很開心。」

謝留行的手抓攏不了,他緩緩眯眼擺出了一張想不通的臉:「就像那個王冠,我和您永遠說不到一塊……」

謝留行說著說著停了。其實,他也不是不懂,他就是做不好。

同是男人,舌尖發苦的謝留行對一切都能看得開,但他看不開一個愛如何表達的命題。

霍驤擺正了謝留行不好好接受他人的頭。

皇帝靠在他的肩頭一側,吐出說悶不悶的氣。

之後,二人逐漸平復,理性回歸。

謝留行:「再陪我一會兒,等五分鐘。」

霍驤就走回來陪著他了。

謝留行隨口找將軍談及起個人支持率的問題:「你出去的這十幾天,我要接觸一下民眾們的日常,再開始整治醫療亂象了。」

霍驤問他怎麼接觸和整治,謝某人這次不幸『遇刺』后,他不是要開始天天坐輪椅?還能跑去哪兒?

謝留行支起身子:「你知道咱們王國的跳蚤市場那邊嗎?」

霍驤嗯了一聲,往遠點說,他對這地方從前還帶了一點特殊感情:「扎堆著骨病患者和失業人口,主星老大難,莫麗莎過去每周日會去那裡送米送肉。」

皇帝也早有耳聞,今天和11位聽眾倉促中聊了不少,話里話外,他能感覺出這是個需要被改善的主星舊時代遺留物。

二者都是政要,但歷經過沉浮,皇帝本人靠善良來治理一個人口龐大的國家並不是長久之計,將軍從金口裡得知了稀罕事:「你要去附近租賃一家真的律師事務所?每周為他們接手各種民事法的案子?」

「我正好在考學位是不是?你即將見證一名27歲的民法明星律師的誕生。」

謝留行擼袖子表示說干就干。

霍驤:「你告訴我是要幹什麼?」

謝留行:「我住皇宮裡,我也沒有戶口,我必須上你們總督府的戶口本了,對了,我不能對外露餡,攝政王,我是你的人了。」

霍驤咽下說不上滋味的小情緒,他該高興還是說點別的?自己怎麼老替他整天兜著謊?謝某人還思考起了情侶創業的小可能性。

「總結一句,別人不打的官司都可以找我來諮詢,嗯……其他么,性向為男,男友常年出差,」謝留行說著抿唇一笑,挑逗的手指故意點在了處女座的手心痒痒肉上:「叫忒彌斯律師事務所吧。」

霍驤用腿頂了一下他的腿:「正義女神?一手握著天平一手持劍,專管不公不義之事?」

謝留行回答沒錯,他把頭放回了霍驤的肩頭:「崑崙星的製藥業是貴族集團發明出來的,本身存在很多不平等就醫現狀,我僅靠上書也聽不全底下的聲音,但皇帝出門當和事佬,包打聽,訴訟人,這樣我就能聽取我國法律改革的意見了。」

霍驤往外倒出了肚子里的最後問題:「一個不懂聖心的臣子想問問您,皇帝幫人打官司會收錢嗎?」

謝留行:「當業餘愛好吧,但好多人一紮堆求我辦事,我就要考慮一下身價問題了。」

他繼續沖霍驤求取意見,帶著莫名的幹勁,皇帝的一條沒正常肌肉的瘦白胳膊舉起,霍驤連忙接住這傢伙。

「法律這行和醫生一樣,你干不好就等著挨揍吧,」霍將軍嘴他要認清現實,又變著法鼓勵了他:「我找人儘快幫你辦一張營業執照,裝修讓我來搞定,你別插手。」

謝留行:「這麼好?我必須讓仙女座那邊給攝政王的到來開個外交禮遇通道。」

霍驤就知道這人最喜歡談等價交換,他加大力度:「我會讓你知道我哪兒更好的。」

「嗯?」謝留行覺得耳朵癢,又忍不住相信了這話。

霍驤:「別的等我回來說,這次我先說,我愛你。」

然後是第三次,第四次,霍驤說了很多次。

他繼續啄吻皇帝的眉心。

謝留行頓覺四周連空氣有點不夠,二人的血氣無法不倒流進軀體的無名處,謝留行按摩起了蛇類的後頸。

霍驤的舊傷全不痛了,他拿手把玩謝留行的耳垂:「再說一次,宇宙這麼大,我只要一朵花即可,如果世上沒有給大人看的童話,我願意永遠長不大,只等著他來,他就是我的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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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熵式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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