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gay(25)
積雪擋不住陰謀與罪惡,土衛四街區的小巷尾部,一條赤練紅蛇正在窺探一個個熱源目標,她看到一名紅裙貴婦親熱擁抱一個疤臉老頭……二人旁邊還有一個笑眯眯的神父裝男子。
半小時前,當這兩撥人用一種改變面孔的擬態效果開始秘密私會,她就盤踞在屋頂了。
紅蛇還很確定這次白矮星的滲透者共有兩人,其中一個正是她要找的仇人。
「蛇主這個賤人真的還敢出現……」女蛇人的眼珠滿是暴戾的色澤,她想咬碎仇人的臉但忍住了。靠著昨夜從貴族府邸搜出的線報,這家蝴蝶夢俱樂部今天絕對會倒霉,因為龍影即將來這裡大開殺戒。
可裡頭還有一個是葛喬夫人,皇帝那邊說不能動,所以霍長官也說要留下對方的性命。
這就給這次任務帶來了難度。
一切必須從長計議……
蛇主在說:「夫人,自金牛座之戰後我終於見到您了——」
葛喬:「蛇主,我也很難想象你這種叛/國/賊會敢從白矮星逃回來……說實話,我佩服你敢在這個節骨眼和黑潮島作對。」
蛇主:「哈哈不是您說的,您手裡有皇帝真正的身世嗎?還說他一定會怕?」
葛喬:「沒錯,這可是27年前被徹底毀掉后再無人知道的秘聞了,不過這位白矮星來的帥哥是誰?」
神父:「哦夫人,我是一位真心仰慕貴國皇帝陛——」
蛇主:「咳咳,他是我的神父,名字暫時不能提及,但他改變了我的世界觀,所以我在白矮星自願隨他信教了。」
葛喬:「神父?……一個扒皮惡棍帶著一個斯文神父找一個單身女貴族一起看脫/衣/舞?很不錯,那不如下樓再聊?為了迎接你歸來,我找了不少舊貴族,我們大家一起好好聊聊你的新信仰……哦,我還找了這裡的頭牌姑娘……」
神父:「有男性嗎?」
葛喬:「……嗯?這裡只有異性戀,外星gay如果想要鴨子,您可以自己點外賣……」
神父:「哦,那還是算了,我們外星gay出門在外也很自重。不過我這人除了熱愛我主,也非常喜歡那些病弱系的白衣美男子,最好是那種高傲,脆弱,精神意志卻格外強大的男性類型,我十分迷戀這類人,征服這樣的人會帶來強烈的罪惡感,像褻瀆他的潔白,又像是我為他中毒,多美啊。」
葛喬夫人除了皇帝謝留行真是好久沒見過這麼奇葩的賤人了,後來也閉嘴了。
見兩伙人一起入洞,紅蛇也跟著爬出了陰影處——不遠處的後門有一個鐵樓梯在向她招手,悄悄上去的她從地上起來敲門:「長官,金牛座向您報道。」說完蛇女露出面紗后的臉。
門這時開了。
門裡藏著一個龍影的小化妝間……
除了她,霍驤和其他下屬們也是喬裝過的,這七八個男女都是戰時跟著他的蛇,他們也都是世上僅存的切西亞人了。
霍驤抬起頭問:「如何。」
金牛座點點頭,她打開星網,最熱門的頭條赫然是今早的民生報:「陛下找的那個小記者開始發力了。葛喬夫人好像還沒發覺到她又被人整了。但我確信蛇主已經看到了這條新聞。」
『又』……這個詞挺巧妙,霍驤聞言接過來看謝留行搞出來的大手筆:
【驚!27年前皇室的最大秘聞今日面世!】
【射手座著名黑寡婦正是隕石胖子的生母!】
【引言:『或許上帝和瑪利亞造出聖子的那天,就是葛喬夫人和黃昏大帝愛上彼此的日子!』】
【「母子相認?滴血認親?夫人啊夫人您的皇帝好大兒早就想要喊出一聲媽!」】
……不錯。
狗血記者蘇三明,霍將軍人在遠方,已經能想象到女貴族可能出現的狂躁咬人癥狀了。
金牛座也不敢想女貴族被蒙在鼓裡的心情:「葛喬夫人剛剛還和蛇主聊耶穌了呢。」
一個龍影很好奇:「怎麼聊的?」
金牛座:「哦,蛇主問,夫人,忘了問您一句,您是怎麼看待聖母瑪利亞生下聖子的故事呢?葛喬夫人直接回答,哦,我知道那娘們兒,她背著本來的老公約翰和上帝偷情,還搞大肚子生了一個私生子,讓約翰幫忙養,然後私生子就成為了大家認識的耶穌。看,連上帝都親自教育女人要學會背叛傻瓜老公到處偷情生野孩子——」
大家集體發瘋狂笑。
夫人!您這不是往挖好的坑裡主動跳么!
也是確定葛喬沒法被蛇主信任了,龍影們這才開始商量潛伏事宜。
「等他們面對襲擊而懷疑彼此後,你們要把葛喬夫人弄走,因為除了蛇主是我們的目標,那個神父也不可以掉以輕心。」霍驤聽完金牛座的總結得出了一個結論。
神父?
金牛座努力回想那張笑眯眯的好人臉:「將軍,這個戴眼鏡的變態到底是誰?他剛剛說了好多奇怪的形容……而且您是不是認識他,還……」帶了點戰場上對敵人的忌憚?
霍驤:「我從不忌憚一個比不上我的人。但這是一個不能被放走的敵人,你們別把他當正常人類,他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瘋子,要對他做最高級別的攻擊。」
大家很不解,霍將軍這是第一次這麼明確對人做出負/面/評/價,就連老對手斯賓塞在他嘴裡都是傻子而已。
啊……金牛座好像有點瞭然:「這個神父莫非是……專門沖著陛下蘇醒這件事來的?」不然將軍不會是這個反應……
霍驤確實在思考謝留行的兩次露臉是不是這個人出現的原因……他心裡很確信一點:「這個人很可能和陛下的刺殺有關。」
大家側目,覺得這事真的問題很大。
接著霍驤不解釋別的問題先檢查起作戰方案,「葛喬夫人下樓前向蛇主推薦的是我的照片對嗎?蝴蝶夢其他人已經撤離?」
「是,她當時還說,這照片上的眼睛像極了莫麗莎夫人。」
霍驤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為了能避開神父接近蛇主,他用充滿情/色意味的黑玫瑰指甲佩戴好嫵媚美艷的臉鏈,低頭向鼻樑處蒙上魅惑曼妙的黑面紗:「那稍後開始行動,為了黑潮島從前的仇恨,將他的命永久留在崑崙星。」
說完,女裝美男子輕輕放下了一根銀蛇髮釵,讓盤好的捲髮掉落下來。
一些蛇主們過去總會將切西亞蛇美女們稱作傾國之色。
鏡子里的妝後面龐也像極了他母親最後充滿鮮血眼淚的遺容——但如此一來,謝陛下本人在這裡,他可能都認不出這個黑紗巾大美人是哪位了……
其他族人們也帶上淬血的復仇意志拔出了利刃。
一一說出了陰冷厭惡世人的蛇語。
「為了了卻蛇的仇恨,為了奪回蛇的皮囊。」
「唯有蛇自己……才懂的血誓。」
「人類永遠無法懂我們。永遠。」
……
「啊!!」小松鼠又被一個大紙團險些扔到發出慘叫。
舉稿練習的謝留行發出一聲抱歉,他煩躁地按住窗框站走廊上,背影疲乏、頹敗,好像有一抹氤氳縈繞眸間:「財政是不是馬上快到了?」
「還有……半小時。」小松鼠回答。
謝留行的樣子真有點著急了:「那接著練習這個版本,你幫我看看這次的稿子有哪裡不對。」
小松鼠:「……」
在這一早上的時間裡,這是身為侍衛長的他第二十五次想逃跑叫救命。
可小松鼠最終還是選擇默默蹲好。
面前的謝留行也繼續修改稿子,好像無事發生一樣。
二十五分鐘后,結果很快出來了。
小松鼠:「啊!」
再次失敗的謝留行嘴角一塌,扭過臉表現自責:「對不起,歐陽,我心裡從剛剛開始就很亂。」
「沒事的,陛下……」
小松鼠明顯能理解皇帝的心情為什麼不好。
從它早上說到莫麗莎開始,謝留行儘管沒再問一句霍驤的動向,可他冥冥中陷入了一種情緒異常。
小松鼠怕他繼續如此會影響心情,它跳回窗檯向地上的人發出捧場的聲音:「可是……陛下,您相信我,您這一稿已經很好了,內容非常感人肺腑……」
「不好,」謝留行嘴唇抿著,埋在胳膊里的樣子還是消沉,「我寫的每個字,每一句話,它們一點都不好。」
「哪裡不好?您……甚至引用了遠古人類伽利略發現木衛二是如何偉大美麗的宇宙學論文選段!」
把大板牙齜了出來,小松鼠崇拜到十根手指一起為他而鼓掌。
「你不說我都沒發現寫了這個……」
兀自思考的謝留行輕輕撕碎廢紙,冷冰冰扶著頭髮出一聲自嘲,「誰他媽要聽我給大家講宇宙是如何誕生的?正常人要聽的是菜價,是肉價,是危難之時到底如何改善生活,他們要的是那些引發他們共情的政策,我在這裡高高在上俯瞰誰呢?」
小松鼠:……對不起,這次是我的錯,陛下。
謝留行:「根本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噁心,一點不能理解別人的世界到底長什麼樣子。」
小松鼠:「啊?」
謝留行滿臉冷漠不說話。
他這種帶刺的人第一次用軟弱的自言自語來傾訴某些不明白的心事,心裡似乎煩到了極致。
接著小松鼠眼看這個最需要善待的身體重新對著那方世界倒下,說出的話都是:
「如果我對一隻松鼠說你不要吃堅硬的松果了,和我一起吃三明治多好啊,松鼠會不爽。」
「同理,蛇一樣,他們很反感人類。那是剝它們皮的壞人。」
「我是一個人類,我從來都不是他真正的同類。我不能真正理解他,也就不要觸碰。以前我就是這麼告訴自己的,可我沒有做到。」
「總是不自覺就會靠近,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理解他……可我差點讓一個不幸的種族看那種東西,他竟然也不告訴我。」
小松鼠愣住了。
旁觀者意識到……七年後的皇帝果然沒走出他少年時代的籠子。
正如謝留行根本無法知道霍驤昨晚心裡也有另一件解不開的仇恨,莫麗莎的事,霍驤也沒有提。
他們還是無法理解對方,看似很近,距離很遠。
可謝陛下好像快擔心死一個可能沒蛇皮的人了,他還在問自己的心臟:「如果我什麼都不理解,我又能給他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