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童子

轉眼便入了夏，五月初一，童子們穿著法衣，在道宮廣場集合站定。等了會，便看見國師出現在宮殿之前。國師道：「本座剛得陛下特許，可在朝議事，出入宮闈。故而，需要兩個童子，一捧如意，一捧香爐作為儀仗隨侍。」說罷，一揮手，便出現一桌，桌上左側是一爐，右側為一如意。「有緣者可以將其捧起，各位童子皆可試一試」說完便後退幾步，坐了下去。童子們一一試過，結果是羅岳捧了香爐，龐冥捧了如意。兩人站定后，國師站了起來「此兩人便為本座隨侍童子，其他人散了。」便帶著兩人乘風而去。

來到一處宮殿外，國師開了殿門，元氣之厚以成氤氳霧氣，更有甚者在玉盤內成了液滴。國師轉身對二人一指，看著靈光飛入二人腦門，便說「本座已將路線和出入方法、爾等應該做什麼告知於你們，還有功訣典籍和你們所捧的法器的利害。左右兩間偏殿便是汝等居所，爾等新的法衣等也在其中，以前的雜務都免了，另有月俸自去領取。提升自己修為還有把那些典籍背的滾瓜爛熟，省的出去丟了本座的臉。除捧爐童子外無傳不得進來，捧爐童子也不得越過殿中屏風。你等自去吧。」說完將二人趕出大殿，二人對視一眼，也各自走了。

來到左側偏殿，羅岳將爐子放在偏殿中央，然後轉了一圈，坐在了椅子上，閉目養神，消化信息。過了會，睜開眼睛「功訣倒是更近了一步。這紫金爐，五金而成內有地火，可以借神金靈火進階，至於說有純化元氣之效，我卻是不信的。每月在正殿用爐焚香兩次，我還是照做吧。」

日子緩緩而過，正逢九月初九，早有天使傳來旨意，讓國師備齊儀仗，隨皇帝去城西寰山登高祈福，再去皇宮飲宴。初九丑時，羅岳和龐冥穿戴整齊，各捧香爐如意，站在殿門外等候國師。不出半刻，一個道人駕車緩緩而來，卻看拉車的是九條，長約三丈，粗約丈余頭生獨角的大蟒。車架上可站五人左右，車架通體成烏金色，乃是鐵木所造，上有一綉著星辰的羅傘。車架后還有八名道人，左捧拂塵，右捧金劍。道人和車架、大蟒均離地一尺。等到殿門前也停下。又半刻，國師出了殿門，攜著羅岳龐冥上了車架，又示意羅岳燃起香爐。羅岳應下，自葫蘆中取出一丸，丟於爐內，掐訣引動爐火點燃香丸后。駕車道人才在國師示意下驅動大蟒離去。

登高祈福飲宴不表。次日，羅岳便去查看殿中的香丸存貨，卻看剩下十丸。暗道「這國師還算體恤我了，十丸還可以用上幾個月，不過還是要備下。」取了另一隻空葫蘆，鬆鬆地系在腕上，捧著紫金爐，去了鼎閣。原來，道宮除了當年各地買來的萬餘童子，膳堂的雜役，挖礦的苦工，耕種的佃戶。還有分管精鍊諸多元氣，煉丹煉器並著總管雜務的鼎閣，飼養禽獸的豢閣，製作符篆，抄錄書本的書閣等。羅岳去的便是鼎閣，來到鼎閣，管事道人看見羅岳捧著香爐而來，便自櫃下拿了一個葫蘆，遠遠地就迎了上去。「隨侍童子好，可是香丸用完了？」也不待羅岳說完便將手頭的葫蘆給了過去，又將羅岳腕上那個空的拿了下來。「早就給您備下了，您打開點點數，驗驗？」羅岳打開看了看，又倒出幾丸驗了驗「不錯，說吧，有什麼事要求國師的？先說好，我也只是給您遞個梯子，傳個話。」

「豈敢豈敢，還想童子您幫忙，有空多美言幾句，也讓老道我多待上幾年。」羅岳拿出某個宦官給的一塊玉「我也不佔您便宜，這塊陽明玉，雖然是下品，對您來說還是夠用的。」說完就走，不給人把東西遞迴來的機會。

羅岳回了偏殿，把東西放好，便去了書閣。和書閣管事要了文房四寶，便去了藏書的地方，找出自己上次的幾本書繼續抄錄總結：「本界喚坤娑，九陸八島按九宮八卦，一島至少有一個陸地神仙坐鎮，既是接引天外元氣，也是鎮壓諸多修士、收攏魂魄的武力。中央大陸和八方陸地間五萬里是內海，深五十丈，無精怪妖鬼。八方陸地外萬里是八方大島，這萬裏海域為中海深百丈，有靈智低下的妖鬼。島外三百里，海深尚且和中海一樣，三百裡外便陡然下降。離島萬里稱為外海，已探明海域最深可有萬丈，又因海域廣闊，人跡罕至，島嶼零星散布，妖鬼橫行之餘，寶物也不少。東南陸特產陽芝，可補益三寶；東南島，特產陽明玉，品質極佳者，以法力稍稍溫養，便是一件法器。品質不佳者，凡人常年佩戴也有滌盪肉身百病不侵的效果。對於修行者而言，可以促進陰神陽化，更有規避外界陰邪的效果。石衣損人陽氣，但是搭配陽芝等煉成石芝丸，卻是一味補藥，可滋養治療陰神，因其不可直接服用，需要以靈火為引吸其香氣，一月最多兩丸，對真人境界以下不起作用，故而少有人用。我這一國名玉騰，處於東南島上，國內有數個陽明玉礦場。國師四年前來此，疑入陸地神仙境界，只是不曾完滿。」羅岳將東西整理好，施施然的出了書閣，回到偏殿。

時間在羅岳自身修行背誦經典、去書閣抄寫總結和每月兩次正殿焚香中，來到了冬至前一天，國師自皇宮飲宴而回，便對兩童子說：「趁未到亥時，捧爐童兒就不用回去休息了，隨我去豢閣。」又丟給羅岳一個葫蘆「童兒，等會用這個葫蘆里的藥丸，協助本座煉法。」羅岳應是。

二人去了豢閣，將九頭大蟒提了出來。三人九蟒來到後山一處池塘，此時，已有八名道人，各持法器，圍繞池塘八方立下法壇。法壇后一桿長幡隨風而動，風止時可見八卦卦象，又有風火雷水各種紋路。國師來到池塘崖上的法壇，揮動令旗，就見雲開雪收，露出一輪圓月。又連連掐訣，八方法壇的道人也不斷的掐訣施法。九蟒則在國師上法壇時便被隨行的豢獸道人趕進了池塘。隨著國師並著八方道人施法，法壇上的一眾葫蘆接連破碎，諸多精鍊過的元氣伴隨著法器法幡的光芒並著月華一起朝著大蟒們落下，連帶周圍元氣也慢慢匯聚在池塘漸漸形成了一個泛著月華的殼子。

「童子，引火，焚香。」隨後國師便加快了掐訣的速度，連帶元氣匯聚的速度也加快了，法幡獵獵作響。羅岳按照吩咐行事，縷縷紅煙升起，也隨著風進入了池塘範圍內，大蟒們也嘶嘶聲不斷。隨著葫蘆內的藥丸耗盡，紅煙也不再從爐中升起。時值冬至子時，一陽來複。大蟒們的嘶嘶聲也漸漸安靜了下去，到了丑時，國師並著道人們掐訣施法匯聚元氣的速度也漸漸停下。

「童兒，且看著。待到殼子破裂，露出大蟒，便搖鈴。」便給了羅岳一個法鈴，坐下閉目養神。羅岳環視一周，道人們也是如此，只不過比起國師來，其餘道人面色蒼白，一身濕透猶如水中撈起。羅岳趁著殼子沒破，用爐子收了點未散去的元氣。沙沙聲和獸吼聲不斷地響起，殼子也越來越薄，最終破裂，露出大蟒。

羅岳搖了法鈴，將國師喚起。國師站起，看著大蟒們將元氣殼子分食殆盡。「哈哈哈哈，多年苦工不枉啊。」卻見大蟒們變了樣子。頭生獨角，猶如利劍刺蒼穹；身形修長，鱗甲在月光下熠熠生輝；頭顱也變長了些許，口中也生了利齒；鼻旁有兩條小須，有水汽氤氳。「等到成了蛟龍，本座的勢力必會強上五分。不急，本座，有的是時間。」甩袖走了。眾人也收拾東西，一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