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戰場上面不改色

第960章 戰場上面不改色

第960章戰場上面不改色

奧夫雷貢穿着肥大又髒兮兮的褲子,裹着羊毛馬甲,下面是非T恤非襯衫的古怪衣裳。

他戴着一頂牛仔帽,總是抓拿的位置上全是黑手印。

此人滿臉麻子和橫肉,看人時候總像是皮笑肉不笑。

阿居雷·伊達道明來意后,奧夫雷貢瞪着死魚眼好半晌沒說話。

趙傳薪:「宕機了?」

奧夫雷貢不明白宕機的意思,他歪了歪脖子:「跟我來,現在馬不在我這裏。」

兩人跟隨他去了附近的房子,房子外面梳着一塊木牌,上書:威爾森的房子。

趙傳薪看的嘴角一扯。

威爾森的房子的馬廄里,的確有一匹長的神駿的高頭大馬,一米六五身高,耳朵小眼睛大,脖子像拱橋,脖頸肌肉突出。

胸部又深又寬,肩胛骨是直的,肩膀長而傾斜。

四肢肌腱與關節突出。

趙傳薪多少也懂得相馬,鹿崗鎮和臚濱府都有自己的軍馬馬場,但這種馬是趙傳薪從未見過的。

他由衷贊了一句:「好馬。」

奧夫雷貢一手掐腰,一手指馬:「這就是那匹馬,它的名字叫做——冒牌貨。雖說長得像英國人的貴族馬,但實際上它不是。只要42比索,你就可以牽走它。」

42比索,不算多,但也不便宜。

阿居雷·伊達興奮的衝進馬欄里,去撫摸馬背。

這馬暴躁的挪開,想要揚蹄子踢人。

好在阿居雷·伊達常年跟畜生打交道,及時躲開沒有被踢中,饒是如此還是嚇出一身冷汗。

他出來訕笑說:「冒牌貨的脾氣可不怎麼好。」

奧夫雷貢瞪了他一眼說:「我從來沒有說過冒牌貨的脾氣好。怎麼樣,外鄉人,你要不要買?」

趙傳薪眉頭一挑:「你怎知我是外鄉人?我其實是土生土長的墨西哥人。奎特沙蘭人。」

奧夫雷貢頓了一下:「你究竟要不要買?」

「要。」趙傳薪樂呵呵的說:「來,我們簽字畫押,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奧夫雷貢皺眉:「簽什麼字畫什麼押?我們騎巡隊做生意,從來不用這個。」

「要得要得,我們土生土長墨西哥人是要簽合同的。」

「你……」

阿居雷·伊達連忙給趙傳薪打眼色,示意他不要激怒對方。

奧夫雷貢冷冷道:「我沒讀過書,不會寫字。」

趙傳薪齜牙,掏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紙:「喏,合同我早就擬好了,你甚至不需要簽名,按個手印也是可以的。」

「……」

他猶豫再三,眼珠子轉了轉,最後一咬牙,將手印按了上去。

趙傳薪這時候說:「好了,咱們現在講講價吧。」

奧夫雷貢瞪大眼睛:「契約已經按上手印,這時候你才要講價?」

趙傳薪理所當然的指了指合同有一處空白地方:「是啊,你看,這裏是寫價錢的位置,我還沒有添,還有討價還價的空間。」

居心叵測的奧夫雷貢,此時覺得自己才是中套路的那一方。

真是豈有此理。

他氣急敗壞,雙手掐腰,吐了口濃痰:「啊……tui!伱他媽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趙傳薪撓撓頭:「男人?墨西哥人?看你皮膚有點黑,莫非是穆拉託人?」

穆拉託人是黑白混血。

「……」奧夫雷貢鼻孔朝天道:「我是騎巡隊警察,外鄉人,你說話注意些。」

「好的好的,下次一定注意。」趙傳薪滿臉誠懇:「這樣吧,你出42比索,我出15比索。」

「不行,最少也要35比索。」

「好的,那就20比索。」

「不行,最少要30比索,我可以將鞍具一起送給你。」

趙傳薪扒拉着手指頭:「這樣吧,咱們折個中,21比索。」

奧夫雷貢仔細想了想,30和20折中是21比索么?

「呸!」奧夫雷貢怒了:「你這個狡猾的外鄉人,折中來算,分明是25比索。」

「能看出來你很急,但你先別急。」趙傳薪齜牙笑道:「咱們也別講來講去了,21比索和25比索折中,22比索。」

「……」

最後,雙方以23比索價格成交。

契約一式兩份,一人拿一份。

趙傳薪將契約揣進懷中,朝阿居雷·伊達努努嘴:「還不快牽馬?」

兩人將「冒牌貨」牽走,在奧夫雷貢陰鷙的目光里越走越遠。

等他們消失在路的拐角處,奧夫雷貢提了提褲子,拔腿就跑。

他去召集夥計們說:「那外鄉人已經將馬牽走,糟糕的是,那個狡猾的傢伙,一定要我簽訂契約。現在他手裏有了證據,我們必須快速解決這個麻煩。所以,現在立刻去通知美國佬弗蘭·威爾士。」

於是,有人去找弗蘭·威爾士說:「堂弗蘭·威爾士先生,剛剛有人報警說看到你們家的馬被人牽走了。」

弗蘭·威爾士是美國來的投資商,有一座毛紡工坊,另外也經營一些美國運來的先進產品在當地販賣。

迪亞斯當權時期,按北美式資本主義化的方針來治國。

雖說引進外資,進行了大規模的資本主義建設,甚至成了世界主要產銀國,銅的產量躍居世界第二,鐵路更是已經鋪設了兩萬多公里。

然而這只是虛假繁榮,外資的產品和利潤都會帶回他們自己的國家。

而當地農民,甚至大莊園主,卻想着保持封建的債務農奴制度,不願意轉變為資本主義經濟。

這種矛盾遲遲得不到解決,美國佬商人在墨西哥的影響力越來越大。

大致就是,墨西哥當地人討厭美國佬,但又畏懼他們。

弗蘭·威爾士聞言后立刻暴走:「什麼?冒牌貨被人偷了?該死!是誰幹的?有向我報告的時間,你們或許已經將我的馬找回來了。」

來人聽了很不爽。

老子好心來告訴你,反而被你奚落一頓。

但他還是說:「放心吧,我們會儘力幫您找回冒牌貨的,您可以跟着我們一起。」

弗蘭·威爾士立刻拿起外套,跟他一起出門……

趙傳薪和阿居雷·伊達牽着馬,拎着吉娃娃往回走。

阿居雷·伊達說:「康斯坦丁先生,你有沒有察覺,有些事情不對勁?這匹馬為何如此廉價?奧夫雷貢說他不識字,可他卻看也不看按了手印?和這些騎巡隊警察打交道,總讓我有不安的感覺。」

「阿居雷,以後你可以嘗試只說些吉利話的。」

剛說完,身後傳來隆隆馬蹄聲。

「站住,偷馬賊,你們站住!」

阿居雷·伊達懵逼。

趙傳薪嘴角噙著冷笑。

兩人在靠近橡木林的地方站住了。

一群八人組成的騎巡隊,帶着美國佬弗蘭·威爾士氣勢洶洶而來。

等靠近了,弗蘭·威爾士氣咻咻的下馬,指著趙傳薪:「就是你偷我的馬?」

阿居雷·伊達嚇壞了。

他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趙傳薪將吉娃娃遞給阿居雷·伊達,指著冒牌貨說:「這是我的馬。」

「放屁,那馬鞍上肯定還刻着我的名字——威爾斯。」

趙傳薪一愣,過去看了一眼:「咦,你憑什麼在我的馬的鞍具上,刻上你的名字?真是豈有此理。」

弗蘭·威爾士:「……」

趙傳薪對阿居雷說:「這時候咋不說點啥呢?」

說點啥?比如說對方八人忽然同時暴斃,說不定問題立即迎刃而解。

熟料阿居雷·伊達關鍵時刻掉鏈子,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趙傳薪嘆口氣,從懷裏掏出契約。

剛要說話,那便的奧夫雷貢面色大變,喊道:「這個偷馬賊想要逃跑,殺了他。」

脫逃法!

他們說誰要逃跑,無論這人是否有罪,只要是嫌疑犯,他們就有權力開槍擊斃。

趙傳薪立刻躲在了冒牌貨後面。

砰!

他們倒是不敢打馬。

只是打在了地上,濺起了些許灰塵。

奧夫雷貢見狀,就要打馬上前,繞過冒牌貨去射殺趙傳薪。

可當他的馬靠近時,馬腿下忽然多了個鐵管造的三角拒馬。

唏律律……

噗通。

人倒人摔。

奧夫雷貢恰好摔在了趙傳薪腳邊,七葷八素。

趙傳薪滿臉震驚:「呀,這麼長的馬腿,居然還有邁不過的坎?」

奧夫雷貢眼角餘光掃過,哪裏還有拒馬?

剛剛,幻覺?

快槍摔到了一旁,他剛想去伸手去勾。

這時候趙傳薪好心的說:「奧夫雷貢,咱們這裏鄉村小路就是不平坦,讓我來扶你……」

話沒說完,他便被腳下一塊石頭絆倒。

「啊呀……」

趙傳薪朝前撲去。

他的手肘向下,恰好懟在了奧夫雷貢的肋骨上。

咔嚓……

奧夫雷貢的肋骨斷裂的時候,趙傳薪慘叫起來:「呀,摔死我了。」

奧夫雷貢:「……」

為什麼突然沒有慘叫的慾望了呢?

其餘人不明就裏,紛紛往這邊走。

之後看見趙傳薪和奧夫雷貢並排倒在地上,奧夫雷貢疼的臉色煞白,趙傳薪卻慘叫連連。

這,到底是奧夫雷貢制服了外鄉人,還是制服了外鄉人過程中受了什麼傷?

因為兩人靠的太近,他們不敢開槍。

奧夫雷貢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大喊:「快,抓住他,活捉他,我要折磨他。」

其餘人下馬,朝地上趙傳薪撲去。

一個疊一個,壓的死死的。

有人碰到奧夫雷貢的斷骨處,疼的他哀嚎起來。

弗蘭·威爾士在旁邊懵逼的看着。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他愕然回頭,發現竟然是本該被壓在眾人身下的亞洲人。

趙傳薪遞來一根煙:「抽一根?」

弗蘭·威爾士無意識的接過煙,趙傳薪掏出契約遞給他:「你看看這個。」

當他看完,趙傳薪說:「現在,你能明白髮生了什麼嗎?」

弗蘭·威爾士卻是問:「你不是被壓住了嗎?」

「哎,你不懂,我最討厭和男人有肢體接觸,所以趕緊躲開了。也不知道他們堆在一起忙活什麼。」

弗蘭·威爾士目光閃爍。

他也知道墨西哥的鄉村騎巡隊什麼德行。

這保不齊是另一種仙人跳。

他說:「我只想討回自己的馬,不想管其它事。」

「抱歉,馬是我真金白銀買的,要找你就去找奧夫雷貢他們吧。」

下面的騎巡隊警察聽見兩人談話,愕然回頭,發現趙傳薪正笑吟吟看着他們趴在地上蛄蛹呢。

「媽的,都起來都起來……」

之後他們將趙傳薪包圍住,但不敢舉槍,因為包圍圈裏還有個美國佬。

趙傳薪揚了揚手裏的契約:「這位美國來的老闆都看到了,你們還要繼續表演么?」

眾人如遭雷擊。

弗蘭·威爾士鐵青著臉說:「或許,我該去墨西哥城尋找財政部長黎曼圖爾,他一定會給我個說法。」

地上躺着的奧夫雷貢急了:「等等,威爾斯先生,有話好商量。」

平日為非作歹不要緊,但涉及到外商,還要捅到財政部長那裏,他們便要遭殃了。

趙傳薪走到阿居雷·伊達身旁:「還愣著幹啥,牽馬回家,這馬是咱們合理合法買回來的。」

兩人轉頭就走。

眾人看看弗蘭·威爾士,又看看地上痛的死去活來的奧夫雷貢,眼睜睜看着趙傳薪他們遠去。

弗蘭·威爾士冷哼一聲,騎馬往回走。

奧夫雷貢沮喪道:「先把我抬回去,我肋骨斷了,容后再找那個外鄉人算賬……」

……

趙傳薪傳送回營地,一覺睡到天亮。

他以為,在夜裏,那伙日俄聯合的特種部隊會偷襲,結果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趙傳薪在毯子裏,先用舊神坩堝烙印給自己熱身。

當他們起鍋造飯的時候,卓巴爾塞的台吉嘎魯又帶人來了。

他們沒有射箭干擾,沒有可笑的謾罵,只是遠遠地觀望。

也不知道想要隨時找機會背刺,還是單純想看看事情的發展。

吃完早飯,胡大策馬來找趙傳薪:「大人,你要不要戰前訓話?」

趙傳薪搖頭:「我只是來觀戰的。」

「……」胡大隻好自己回去。

吃飽喝足,當灰斧軍向桑貝子挺進。

才邁過冰封的克魯倫河,就聽到炮彈聲破空的聲音傳來。

轟……

是小口徑山炮。

胡大萬萬沒料到,對方竟然還帶着山炮。

這說明什麼?

說明草原上,一定有人裏應外合,與俄人私通,否則怎麼可能運來山炮?另外剛來就被炮轟,可能是身後那群牧民通風報信。

而且還不是一門兩門山炮,炮聲隆隆,響徹克魯倫河河畔。

臚濱府軍隊這邊並沒有馱炮過來,胡大隻能在沒出現傷亡前撤退。

他找到蘇赫巴魯說:「該暴雪小隊上場了,你們潛入後方,拔了敵軍炮營,以信號彈為約,我們立即快馬進攻協助。小心,記得繞過雷區。」

胡大是這次行動理論上的總指揮。

蘇赫巴魯抱拳答應,回去動員部下。

暴雪小隊是聯合獵虎小隊襲擊臚濱府後,專門拆分出的應急特種部隊。

從軍中挑出原本就是打獵高手的索倫兵神槍手組成的隊伍。

他們走,趙傳薪在後面跟着。

他們先騎快馬,在南邊繞了近十五公里,放棄馬匹,摘掉裝着毛毯的皮包,一頭扎進克魯倫河邊枯草叢中匍匐前進。

至此算是完全放棄機動性,孤軍深入陷陣一搏。

達日阿赤見前面一塊石頭后藏着個暗哨,他伸手阻攔,隻身向前,躡手躡腳靠近,背貼石頭挪步。

迅若閃電探身,捂嘴,短刀捅進對方脖頸。

一下兩下三下,橫拉斷掉對方聲帶。

蘇赫巴魯一揮手,其餘人魚貫而出。

只不過,涉過一條支流時,可能是有人敲碎過冰面,或捕魚,或取冰,或鑿河取水,讓一個暴雪小隊成員不小心踩了薄冰。

咔嚓,噗通……

「啊……」

他本能的喊了一嗓子。

旁邊同袍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趙傳薪閃現而至,拉着此人手臂硬生生提了上來,甩到一旁。

只是,這聲驚呼卻驚動了明崗暗哨。

砰砰砰……

一時間槍聲大作。

眾人急忙上岸,尋找掩體還擊。

星月說:「急切間,他們沒有交叉火力掩護,導致有多人擠在一處掩體暴露被射中。更別提還有人沒有克服恐懼的本能,掉冰窟窿居然會喊出聲來。」

一個合格的特種兵,火燎眉毛都不該叫的。

瞬間出現了六七人死傷,都是因為這個。

趙傳薪見狀,也不找掩體,大赤赤的往前走。

暴雪小隊士兵見了瞪大眼睛。

趙傳薪拿着莫辛納甘,抬手一槍。

對面一聲慘叫。

然後他才有條不紊的站在一個士兵身後,點上一根雪茄說:「現在,對方會看到煙霧,朝這裏集火。你們兩邊趁機反擊掩護我,順便吸引火力,然後我再還擊。」

果然,雪茄升起的大片煙霧在這等近距離搏殺中,簡直就相當於豎起了靶子。

砰砰砰……

石屑飛濺。

一塊碎石子,割傷了趙傳薪的脖子,流了點血后馬上被鎖血膜止住。

但大家見趙傳薪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瞼低垂,好像要睡着一樣。

這種淡定是會傳染的。

連知府大人都不怕,他們怕個毛?難道比知府大人性命更高貴嗎?

於是紛紛探頭還擊。

果然火力分散,趙傳薪趁著對方拉栓的空檔忽然探頭。

砰。

一槍爆頭。

其餘人這時候才想起了訓練時候的內容,開始交叉火力掩護向前推進。

趙傳薪也沒躲著,甚至沒有穿混沌甲,他只是戴着眼鏡隨着眾人一起,和身旁的士兵組成小隊彼此照應。

當然,其餘人在慌亂中未必能打的中。

但是,趙傳薪清空了莫辛納甘五發子彈,每槍必中。

蘇赫巴魯吼道:「快,快,在他們合圍前拔掉炮兵陣地。」

趙傳薪在眼鏡上看到東北角來了一伙人。

看光點分佈和前進的速度,他認為這群人不是正規軍。

但是,當他們出現后,敵方火力陡增。

這是一群快槍手。

暴雪小隊成立后第一次出任務,趙傳薪須得給他們降低難度循序漸進。

於是掏出了黑寡婦傀儡丟出去。

黑寡婦傀儡在空中翻滾找穩平衡落地,八條腿交替倒騰著,飛一樣的貼地奔跑,誰也沒有注意到它。

……

一群綠林土匪組成的快槍隊正在馳援。

他們雖然是野路子,但槍法甚至比尋常士兵更好。

部隊會限制射擊彈藥數,可這群綠林人士沒那個困擾,他們平日開的槍次數比尋常士兵還要多些。

本來這裏的崗哨陷入苦戰,可隨他們的到來壓力驟減。

這些江湖好漢一時間士氣大振:「呵,趙傳薪,不過如此。」

剛說完。

砰砰砰砰……

槍聲自身邊而來。

一個接一個的好漢被爆了頭。

還活着的,只看見地上有個黑影迅速挪動,有槍焰爆出,沒閃爍一次就有人倒地。

砰砰砰……

他們朝地面開槍,但什麼都沒打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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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的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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