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潛入
梧桐禪院，蘇信腋下夾着一份紙質文件，火急火燎地走進大門，繞過大廳中間佇立的高大石牌，徑直走向後面的通道。
七彎八繞后，蘇信打開門牌號為[292]的門，換上防護服后，通過升降井下落不知多久，來到一座建立在地底空間內。
292是蘇信負責的項目編號，目前在梧桐禪院內所有項目中，有最高調配許可權，同時也具備最高保密措施。
地底空間非常大，甚至能看到地面排列著五艘萬載級的超級海艦以及密密麻麻的飛空艇，不過這些軍備都無關蘇信項目，之所以出現在這裏，只是因為這些軍備可以裝配292項目某些技術，屬於附帶測試。
蘇信的視線放在眼前，以鋼鐵搭建的橋樑橫架的方式，在整個地下空間的半空搭建一個巨大的平台，平台上正是他的項目。
此時他正處於橋樑末端的一個指揮室內。
「怎麼沒看到小黎？」
蘇信皺着眉頭說道，把帶來的文件交給身邊一名女性。
「治安局的人請羅教授協助他們做技術偵查，羅教授走不開，就安排黎讀去了，畢竟是他學生，專業領域相同。蘇教授，這難道就是......」
接過文件的女性一邊彙報，一邊迫不及待打開文件，簡單翻過幾頁，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蘇信扶了一下臉色的眼鏡，點了點頭，目光再次投向平台中央。
......
方知易此刻冷汗直流，雖說藉助電塔技術，梧桐市的科技在正片赤土大陸上屬於遙遙領先的地步，但他也沒想到還有這種近乎奇迹的技術被梧桐禪院的人鼓搗出來。
反觀張小文似乎對這種監控技術沒什麼概念，笑道：「希望只是簡單地一起意外案件吧，後續你也不用太過冒險。」
庄凱點點頭：「目前暫時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是人為拋屍，大概率是一起意外事故了，治安局已經發了通告。雖說最終還需要以電塔方面的錄像作為決定性證據，不過我們還是希望通過公佈出來后，有人會來認領，或許其中另有緣由。」
方知易強行平復不安的心情，假裝若無其事地說道：「看不出庄凱你還是個實習生。」
當下他暗自下決心，今晚一定要想辦法去破壞所謂的錄像。
庄凱笑了笑，說道：「哪裏，我剛到現場，還沒來得及探查，我的隊長就過來了，我全程基本都沒怎麼參與，要不是發了通報，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情況。」
方知易有些心不在焉地陪二人完，以身體疲憊為借口婉拒了成為他們新家第一位客人的邀請。
回到自己的住所，方知易認真思索了許久，在腦海中預演了可能會出現的情況，確定都能應付后，他換了一身衣服，直接從窗枱離開。
遲水街距離尖尾森林不遠，方知易一路走的並不急，偽裝散步的行人，也僅用了半個小時，就到了尖尾森林邊緣的臨山路。
沿着臨山路裝作若無其事閑逛了許久，終於，方知易觀察四周剛無人，食指延伸出兩道光須，直接連接腳下的鞋子。
他的計劃很簡單，利用自己的能力操縱實物漂浮，帶動自己浮空。在夜色的掩護下，直接飄到尖尾森林上空后再找機會潛入電塔內部。
這不僅能有效規避一路上可能存在的監控，也可以不被進森林的道路限制。
雖說出門之前有簡單練習過一遍，不過實際應用還是有些不熟練，
方知易晃晃悠悠地往上漂浮，好幾次都差點掉下來。
「這算不算左腳踩右腳升天？」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他已經距離地面上百米，強大的風力此時也不能影響到他。
確定方向，方知易心念一動，便朝着電塔飛去，雖說速度不快，卻也足夠隱秘。
一路上，他絲毫不敢大意，仔細觀察下面的環境，尋找可能存在的監控，雖然他也不知道那東西長什麼樣，甚至有沒有實體都不可知。
奇怪的是，尖尾森林此時卻異常安靜，連野獸活動的動靜都沒發現。
尖尾森林並不大，很快方知易便下降高度，藉助茂密的樹葉，隱藏在一棵樹上。
他耐心等待了幾分鐘，觀察到電塔里駐守的士兵數量雖然嚴密，不過根據守衛活動軌跡判斷，方知易有很大信心可以潛入。
不再猶豫，他一躍而下，控制鞋子在與地面接觸前稍微上升，以免造成太大聲音。
從高空看，電塔核心區域是由鋼架搭建的牢籠，中間密密麻麻穿插著各種設備，無數線狀物體從牢籠內部延伸至周圍的建築內，毫無美感。
最外圍則是一圈高度預計兩米的高牆，把整個電塔區域圍繞着。
方知易看着如此敷衍的圍牆，意識到電塔作為梧桐市最核心的建築，安保措施不應該如此簡單，自己會不會有點太拖大了？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退縮，摸出早就準備好的面具戴在臉上，操縱鞋子漂浮，順利翻過圍牆，平穩落地。
方知易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站在一處草坪上，面前是一棟紅色的長方形五層高的大樓，此時通過窗戶可以看到所有房間都亮着燈光，他處於這棟大樓的後方。
圍牆內一共有三棟這樣的大樓，方知易也不知道所謂的錄像會在哪裏，只能一棟一棟慢慢找。
他的計劃是，利用自己的能力，不進入大樓內部，漂浮至窗外，只要發現類似錄像的東西，就用光須連接后直接帶走。
調整一下緊張的情緒，方知易開始原地升空。
第一間，像是一個會議室，跳過。
第二間，不是，跳過。
第三間，跳過。
第四間……
整棟大樓足足60個房間，方知易花了近一個小時，主要是不少房間內有人，再加上他十分謹慎的態度，以至於花的時間比較久。
結果這棟樓全無收穫。
方知易也不氣餒，繞到左側的大樓后，準備再來一遍。
就在他準備升空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道白影，轉頭看去，發現是這棟樓的一層的一個房間內，一塊白布。
之所以顯眼，是因為這個房間內空無一物，只有正中央放着一張床，上面蓋着一塊白布，白布之下，是一個人形的輪廓。
方知易呼吸開始沉重，這應該就是那具屍體了。
雖然他的目的並不是屍體，不過剛好此時屍體附近沒人，方知易覺得可以看一下究竟是哪個倒霉鬼，死了還得害自己這麼折騰。
光須延伸而去，靈巧地鑽過窗戶，很快就和白布建立連接。
心念一動，那塊白布無風自動，掉落在地上。
瞬間，方知易如遭雷擊。
這具屍體，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儘管面目全非，儘管全身傷痕。
但自己的身體，自己怎會認不出來？
強烈的恐懼感席捲而來，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方知易此時只想逃離這裏，逃離這個充滿詭異的地方。
「現在的罪犯真是越來越沒腦子了，這麼簡單的圈套都能踩中。」
一道清冷的女生在方知易背後響起。
回過神的方知易瞬間警惕，剛準備不顧一切直接升空逃離，那道聲音再次傳來。
「你可以試試，看是你飛得快，還是我的子彈快。一般的使徒可做不到免疫子彈。」
方知易只能放棄立刻逃跑的念頭，收回所有光須，轉身面對來人。
只見一名身着灰褐色治安官長袍的高馬尾女性，端著一杯熱騰騰的飲品，慢悠悠地走向方知易。
在她身後，跟着兩名軍裝男性，一位身材高大，眼神銳利。另一位稍微有些駝背，走起路也有些拐。
在他兩側，數十名軍人拿着熱武器對着自己。
「所以說，所謂的監控都是騙人的？就是為了忽悠我來找？」
方知易盡量改變聲線，也儘可能不做多餘的動作，以免對方通過某些細節看出自己的意圖。
能確定的是，從對方口中出現自己會「飛」這個字眼來說，現在他們還不了解自己的能力，這就是機會。
「算是吧，監控也有，不過那玩意畢竟不成熟，就算有專家協助，也得不到什麼有用信息。」女治安官抿了一口飲品，淡淡地說道。
「你們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從你踏入這片森林那一秒。」
「我能這麼輕易潛入，也在你計劃內？」
「不然呢？你不想想這是哪裏？」
方知易剛想繼續追問，不料對方再次開口：「好了，拖延時間沒意義，或許你還有其他幫手，不過沒意義，現在整片森林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是自己束手就擒，還是我們幫你束手就擒？」
「……」
「我來幫你選擇？」
面具之下，方知易微微一笑，說道：「我選擇——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