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所謂【靈氣值】，是指魔法所支配的媒介的威力。

東依沙摩讚賞的是弘予手中這把神汝之劍。

東依沙摩熊掌雖然被斬斷，但臉色毫無變化，好像斬斷的不是他的手掌一樣。他輕輕鬆鬆地後撤，躲開了弘予無力的攻擊，另一隻熊掌朝前伸出，四指輕輕挾，就把神汝之劍從弘予手中奪了回來。

東依沙摩端詳著這把寶劍：哼哼，精靈的王，還保留著這些傳家寶咧！

弘予：還給我！

東依沙摩好像回味著什麼：吾都快忘了這些調羹菜叉的滋味了。

說著，東依沙摩調轉劍頭，對準弘予：這東西本就不屬於汝。

鄭文諸突然一個翻滾，撿起泯滅之劍，一劍砍在東依沙摩的膝蓋上，砍得如此之深，居然拔不下來。東依沙摩卻毫無反應，一腳踢開鄭文諸，

香草此時也回過神來，妙目圓睜，盯著東依沙摩。

香草：那一定很疼吧。

東依沙摩略一遲疑，倒不是他真的感覺到了疼痛，而是沒料到香草居然在魔法枯竭后，這麼快地恢復到可釋放魔法的狀態。

然而，香草這一招乃是兵不厭詐，故意說了一句讓東依沙摩誤以為是釋放魔法的話，作為掩護，事實上，真正的殺招在後面。

沒錯，輸出還得靠女武神。

萍嵐雖然還倒在地上，但其魔法值依然充沛，她用雙手抓著地上的黃土，好像握住了什麼東西。

東依沙摩意識到中計，轉移視線去看萍嵐。

但這又是一層算計，就在東依沙摩二次注意力被吸引的時候，女武神幻象從東依沙摩的身邊出現，其雙手一如萍嵐抓黃土一樣，抓住了鄭文諸砍在東依沙摩膝蓋上的泯滅之劍。

女武神幻象發出金光，映照著泯滅之劍，泯滅之劍隨即閃耀出白色的光華，斬斷了東依沙摩的膝蓋。

東依沙摩噗通半跪在塵埃中。

組合技得手，鄭文諸、香草和萍嵐相互對視了一眼。

然而，塵埃落定，東依沙摩依然站了起來。

東依沙摩：詭計多端，不知所謂。

說著，東依沙摩熊掌握起來，舉向空中，大地不斷地顫動，塵土飛揚，鄭文諸能感到地面在敲打著自己的肚皮。

突如其來的爆炸，將鄭文諸、香草和萍嵐都炸到了空中，就像是火山噴發，將他們三個從地上炸到了空中。

萍嵐受傷最輕，鄭文諸也有抵抗能力，但香草本已失去意識，剛才還強打著精神使詐，如今一通爆炸，更是像一塊碎掉的旗子一樣落下。

弘予連忙衝上去，抱住了香草，只見她氣息全無，生死未卜。

弘予輕輕放下香草。

弘予：不愧是魔鬼的大將，名不虛傳……

東依沙摩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緩兵之計，汝當休矣！

說著，東依沙摩高高舉起的熊掌，朝弘予拍去，弘予連忙躲閃，結果還是被拍中半邊肩膀，整條胳膊脫了臼。

更可怕的是，弘予躲開的那半邊掌力，被弘予正後方的泠未吃了個正著。

泠未瞬間倒地，塵埃翻騰。

不等弘予對泠未的倒地發表任何看法，東依沙摩又是熊掌從下往上一揮，帳渾、風晦還有白衣軍們，也紛紛被來自地下的爆炸所擊潰。

弘予這才想起，之前一直聽傳說道魔鬼是多麼多麼的可怕，和魔鬼交手之後，發現這些「行骸」和「構骼」們根本不值一提。但是當真和魔鬼的大將對陣起來，

他們這些聯軍中的優秀戰鬥力，居然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雖然東依沙摩斷掉了一隻手和一條小腿，不過這似乎並不能對東依沙摩的兇猛攻擊產生任何影響和阻礙。

叩叩在隊伍後面掠陣，地面爆炸的攻擊並沒有攻擊叩叩，叩叩摩拳擦掌，但被赤瑤死死抓住耳朵，不準叩叩上前。

也不知道赤瑤這個魔法師是用了什麼方法讓叩叩這個龐然大物俯首帖耳的，就連弘予受傷，也能按捺住性子，停在原地。

弘予咬緊牙關，原地站定，得益於強大的耐痛能力。

弘予：如此，我們兩敗俱傷，各自收拾殘部回去可好？

談判。

東依沙摩：汝有什麼資格跟吾談判？別忘了，吾可以跟汝講道理，也可以直接毀滅汝，對於吾來說，這兩者沒有什麼分別。

弘予：我雖然打不過你，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能夠殺光你的手下嗎？

東依沙摩：手下？這些低等的魔鬼，不正是用來犧牲的么！

說著，東依沙摩抓起一頭行骸，朝弘予扔去。

一擲之力，弘予居然躲閃不開，被行骸砸了個滿懷，行骸順勢雙手抓住弘予的咽喉，弘予脫臼，唯有單臂可用，掙脫不開行骸的扼喉。

東依沙摩：噫吁戲，汝現在甚至打不過一頭行骸，還妄想殺光它們全部？

低等魔鬼們集體發出詭異的獰笑。

弘予：你們這些低等魔鬼真是無可救藥，什麼魔鬼大將，根本不把你們的死活當成一回事，隨時會犧牲你們如同草芥，你們還這麼替他賣命！

東依沙摩：魔鬼是波。

弘予一下子醒悟了，記得鄭文諸之前將自己在魔稜錐里的遭遇的時候，也曾聽見有不知名的聲音，說魔鬼是波，墓府云云，既然這些低等魔鬼，是高等魔鬼收集「能」而鼓動起的「波」，那麼他們就相當於高等魔鬼生命的延續，可以遙控的假肢，附著物，外骨骼……一旦壞死，那就直接換掉就好了。

看著這些低等魔鬼，尤其是有一定「表情」表達能力的構骼，那極盡諂媚，逢迎趨奉的姿態，簡直令人作嘔。

因為作為傀儡，能獲得「主人」的青睞，哪怕是一次觸摸，一個眼神，構骼們也會暴躁、極端、狂熱地獻出自己的「生命」。

如果他們的「生命」，還能稱之為「生命」的話。

此情此景，叩叩再也忍不住了，雙拳將地面戳出了兩個大洞。

而這時，騎在叩叩背上的赤瑤終於開口了。

赤瑤：傻大個，別亂動！引導魔法很辛苦的，再亂動，還想不想救你的主公啦？

若是旁時，叩叩早就如脫韁烈馬，受驚野牛一樣不受控制，奔襲向前，但此時，卻被赤瑤制服得服服帖帖。

赤瑤恩威並施：乖，再堅持一下下，姐姐可是在召喚一個大BOSS……

東依沙摩餘光瞥見遠處，赤瑤站在叩叩這一戰爭猛獸身上，主公有難，居然不上前營救，甚是疑惑，調轉視線，定睛觀瞧。

東依沙摩：汝是……

就在此時，天空中的守護之月，發出微微的光亮。

赤瑤盯著守護之月，瞳孔中，守護之月的又亮又大。

赤瑤：沒想到，這守護之月，還有一圈美麗的光環呢，以往閑坐中庭飲酒賞月的時候怎麼沒有發現呢？

看似輕鬆閑適的一句感嘆，背後潛藏著無限的惆悵與無奈。

且放下赤瑤謎一樣的身份不提，另一邊東依沙摩一直以來蔑視一切的神態若有收斂，微微皺起眉頭，盯著赤瑤這邊。

東依沙摩：汝莫不是那……神態倒有幾分相似，魔君不曾負汝，為何會反叛到精靈這邊來？

東依沙摩語焉不詳，抓過一頭名為矔疏的構骼，夾在斷臂的腋下，咯嘣一聲，把矔疏一劈兩半，將矔疏上半身插在自己的斷臂上，矔疏的人面上，雙目突出，變成了黑洞洞的，人面的嘴從兩邊撕裂，猶如蛇的血口，就成了東依沙摩的新手掌。那原本從嘴中伸出的獨角，還左右動了兩動，似乎與東依沙摩融為了一體。接著，東依沙摩用「新舊雙手」，將矔疏的下半身，套在了自己的斷腿上，還左右擰把了兩下，矔疏的雙腿，似乎就成了東依沙摩的新腳趾。

東依沙摩這一套操作，讓弘予等人目瞪口呆，除卻那些已經被東依沙摩打得失去知覺的盟友。

風晦從黃沙中艱難地抬起頭，吐出一口口水，小聲罵道：原來我們從一開始，進攻的目標和方法就都是錯的……

東依沙摩揉了揉新肢體與身體的連接處，似乎並不滿意，活動了活動新的小腿，在原地踩了兩下，突然朝赤瑤這邊衝來。

弘予大喊：赤瑤小心！

可赤瑤則顯得胸有成竹：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與其奔忙勞碌，不如聽天由命咯！

眼看東依沙摩衝到了赤瑤面前，赤瑤絲毫不為所動，東依沙摩大喝一聲，聲浪震動著所有的鼓膜，幾個白衣軍承受不住，耳朵中崩裂，流出鮮血。

叩叩此時再也忍不住了，雙臂高舉，與東依沙摩推出的雙拳抓在一起，東依沙摩矔疏之手上的獨角，無情地穿透了叩叩的手掌，勢均力敵，四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相互較力，好像在摔跤。

弘予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叩叩的戰鬥力居然和魔鬼的大將不相上下！

但這種勢均力敵，也就持續了一個回合，東依沙摩可不是只有蠻力的莽夫，新裝的矔疏之手，自然還不能運用自如，但絲毫不落下風，東依沙摩猛一張口，對著叩叩和叩叩肩膀上的赤瑤一聲斷喝。

東依沙摩剛才無差別地大喝，距離甚遠，已經震得白衣軍鼓膜崩裂，這回面對面地咆哮，還不把赤瑤給震壞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東依沙摩這一咆哮，被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弘予定睛一看，東依沙摩的嘴巴里，被一根纖細的棍狀物給撐住了，接著圍繞著這個棍狀物，爆發出一個球形的半透明藍色光波，麻痹了東依沙摩的嘴部，像是觸電了一樣劇烈顫動著，接著藍色光波的半透明程度逐漸加深，依稀從藍色光波的球星內部，出現了一個人形的影子。

弘予再看赤瑤手中，那根棍狀物非為別物，正是黑貓從不離手的長長的煙袋。

赤瑤：哦喲喲，多虧跟黑貓妹妹借了這個寶貝，不然還不知道咋對付這血盆大口咧！

說著，赤瑤還假模假式地抽了一口煙袋，然後被煙嗆得連聲咳嗽又連忙勉強忍住，並且學著黑貓的姿勢，把煙袋鍋往東依沙摩嘴巴里一磕，這回輪到本來被藍色光波麻痹的東依沙摩連連咳嗽了。

再看藍色光波里的人形影子，弘予自然而然地以為是黑貓。畢竟「本體」已經來了，再被赤瑤召喚出真身，是理所應當的。

先入為主的概念就大錯特錯了，首先，黑貓雖然身材高挑，但藍色光波里的人形影子更加地纖細苗條，也更加高大，身體雖然懷抱著膝蓋，以一種胚胎的姿勢出現，折了三折之後，依然有赤瑤一半高，也就是說，當真全身伸展開之後，至少要有四倫半（約2.2米）那麼高。

赤瑤居然能用魔法容器召喚精靈？

弘予早在風徐浦就暗暗猜度赤瑤的真實身份，-她說她是芷蘭城教導會下的青袍刺客，但又顯示出出眾的魔法天賦，用她自己的話說，是因為當刺客太沒勁了，想轉職做魔法師。

可哪有這麼容易！

接下來，更令人訝異的情景出現在弘予的眼前。

只見那球形藍色光波里的精靈——我們且稱之為精靈——的影子緩緩地從光波伸展著身軀，僅僅貼在胴體上的衣服開始被氣流吹得鼓動起來，袍袖流蘇也開始蕩漾，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尖端套著淡青色耳飾的菱形耳朵，接著是頸上環繞的流彩吊墜，順之而下的是半透明的袍袖，點綴著淡雅的花瓣，越往末端，花瓣的飽和度越高，一直到了袖口部分，奼紫嫣紅。胸前的衣襟並沒有裝飾，只是有一條白色的，寬寬的腰帶在腰間一掛，腰帶上綉著連綿不絕的山河草木，數不清的走獸飛禽。向下看，長袍其裙擺的裁剪方式，顯得有些隨意，卻又在身後鋪散成為一個漂亮的樹葉的形狀，隨著腳步，千變萬化。

看罷衣著，再度將目光聚焦在剛剛還沒從藍色光波后顯露出來的容顏，頭頂的水晶王冠並不對稱，左邊高一些，亮一些，右邊低一些，潤一些，搭配著左偏分的淡藍色長發，劉海斜側擋住一邊的耳朵。修長的雙目在眼角處微微有些下垂，而極纖細的眉毛則輕輕上挑，鼻樑高聳，將面容一分為二，嘴唇甚薄且寬，嘴角靠下的位置，有一個淺淺的酒窩。最後，這位美麗的女精靈，睜開了眼睛，碧綠的瞳孔里彷彿流轉著星辰大海，昭示著她是一位默南精靈。

弘予瞪大了眼睛：清……清女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