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劍女尊03:聽學

魔劍女尊03:聽學

聽學第一天上午。

雷慕慕三人邊走邊聊。

雷迅:「聽說此次聽學的老師,就是東麓水氏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水智明。最大的特點就是嚴師出高徒。據說凡是在他手下聽學一年的學子,先前再一無是處的,出來時基本上氣質談吐跟以前有雲泥之別,再不濟,也會尊師重道了。」

雷雪:「這次撞大運了,估計某人這次要難受了。」

雷慕慕:「我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嗎?」

雷迅:「阿慕,既來之則安之。」

雷慕慕:「熬過聽學后,那我豈非變成知書達理的窈窕淑女了。」

雷雪說了一句很有遠見的話:「某人一定會成為他教學生涯帶過最差的一個學生。」

聽學堂門口,站着兩個少年,遠遠看見雷慕慕三人走來。

一個穿着紅色校服的少年,向旁邊手持摺扇的綠色校服少年問道:「風兄,雷家兄妹二人旁邊的那個女孩是誰?看樣子是個貼身侍女,怎的也能來聽學堂聽學呀?」

紅衣少年把雷慕慕當做貼身侍女也不奇怪。世家公子小姐,都不過十六七歲年紀,世家之間常有往來,因此各大世家的公子小姐都認識。因此,他才這樣問道。

被稱做風兄的少年正是風雅。他搭在紅衣少年的肩上,左手持扇輕輕拍了拍紅衣少年的胸膛。「火兄,你有所不知。那位貼身侍女身份非比尋常,乃是雷家宗主恩人之女和首席大弟子。雷宗主視她如同己出,從小便被待若親子的。此事,雷家人盡皆知。」

而被風雅稱呼火兄的紅衣少年,正是火家的三公子火麒麟。他們二人早年就相識,因為共同的興趣愛好寄情山水,便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兩人如此親密無間,可見其關係極好。

火麒麟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怎的他們三人瞧著不像主僕,倒像是兄弟姐妹。」

風雅:「她就是我昨晚跟你提過那個得罪水智明的得意門生水雲天的少女。」

火麒麟高度評價:「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巾幗不讓鬚眉。」

不久,雷慕慕三天過來了,幾人一一行禮。

「雷兄,任務完成。保證那個冰塊臉,也看不出來端倪。」風雅從懷裏掏出一本藍色的摺子,遞到了雷慕慕的手裏。

「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雷慕慕看也沒看就收進了懷裏。

時間還早,幾人聊了起來。少年人不像長輩那樣在意出身和血統,三言兩語之間,就打得火熱。

火麒麟:「這裏不比雷家百花島,規矩繁瑣。你們初到東麓,想必悶壞了吧。」

雷雪:「我倒是無聊壞了,不過對於某人來說,就不存在這種情況了。這裏跟百花島沒什麼區別,還是三天兩頭闖禍,沒有一天不讓人省心的。」

風雅:「我就挺羨慕雷兄這樣的性格,恣意灑脫,不拘泥於傳統。下次我要去江南雷氏遊山玩水,誰都別攔我。」

這次換火麒麟摟住風雅的脖子,開玩笑道:「風雅兄,你若是不怕你大哥打斷你的腿的話,沒有人攔得住你。」

聽到這句話,風雅像霜打的茄子——軟不拉耷。垂頭喪氣的模樣,讓人心疼。

雷慕慕:「哈哈。以後等我見到你大哥,定要好好討教一番,還了你今日的人情。」

雷迅:「阿慕,不可造次。」

眾人有說有笑進入講學堂,便看到一名藍衣少年正在整理校服,端正地坐在漏窗旁。他的長發和藍色束帶迎風飄揚,周身氣場如冰霜降臨在那一片區域,讓人不寒而慄。

聽到雷慕慕的說話聲,他冷颼颼掃了她一眼。其他人見狀,都頓時禁聲,默默地各自挑了位置坐好,十分默契的遠離了水雲天的周邊書案。雷雪還不忘拋給雷慕慕一個眼神,彷彿在說:「盯上你了,自求多福吧!」

雷慕慕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便笑便在胸前擺手打招呼:「水二公子,這麼早就在溫習學業了,不愧是學子的楷模。」

水雲天並不吃她這一套,只是伸手。不久,一個藍色摺子就遞到了水雲天的手裏。雷慕慕站在水雲天的身旁,畢恭畢敬。水雲天一絲不苟翻閱摺子,就像老師批閱作文一樣。雷慕慕一看水雲天這麼認真,心下暗自揣摩:「這小刻板,跟他叔父相比,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等到水雲天翻閱到後半頁,雷慕慕看到水雲天皺了皺眉,心想不會是風雅代抄的事情敗露了吧。就在雷慕慕開口搭話時,水夢澤卻走了進來。雷慕慕趕緊在水雲天旁邊的書案坐下。此時,聽學的人都來齊了。偌大的講學堂,座無虛席。

「楚麓書院成立近三百年,已經培養了無數優秀的學子。書院百年傳於今,皆因修行在人間。天地自然,人性本然,順之而行就是人間正道。仁義禮智信,忠孝悌節恕勇讓。水氏重教,開宗明義,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水智明站在講堂上作了聽學開幕,便坐了下來。

「此次聽學,還是跟往常一樣,時間為期一年,不過考核跟往年大不相同。一年分四個季度,第一季度學習純理論知識,季度末通過室內考試進行考核;第二季度學習仙門世家的修行知識和演武場實踐,季度末通過後山秘境進行考核;第三季度,藏書樓自由閱讀典籍,季度末根據論文方式進行考核;第四季度,學有所成,下山歷練,季度末通過功績和聽學總結進行考核。大家,都聽清楚了嗎?」水夢澤站在講堂上,立於他叔父的旁邊,交代了聽學的整個流程。

「聽清楚了,水宗主。」眾人的聲音洪亮了起來,甚至還有些激動,終於不用跟往屆一樣在楚麓書院一呆就是一年。這其中,尤數雷慕慕喊得最大聲。沒想到,還可以名正言順打架,這可把雷慕慕樂壞了。

「中州金氏行拜師禮。」水夢澤說。

金小公子和一個少女一前一後走到眾人面前,在聽學堂中間位置站立。

「中州金氏金瓊拜見先生。」

「中州金氏金瑤拜見先生。」

金越兩人先行拱手禮,再行跪拜禮。

「素聞先生志趣高雅,喜好收集天下經典好書。今獻上家父收藏的書籍,還望先生不棄。」金瓊說完,從手上的金色空間戒指里召出了黃金箱,打開箱子,全是金光閃閃的書籍。這些書籍全部用金絲編成和用金皮做書的硬殼。水智明對此感到很滿意。

「水宗主,此次聽學,金氏子弟和隨身侍從眾多,吃穿住行都是一筆大開銷。所以,家父特令我獻上一箱靈石,以表謝意。望水宗主收下。」金瑤拱手道。一個玉石箱從她手上粉色的儲物戒指里被召喚出來擺放在黃金箱旁邊。玉石箱被打開的時候,五種顏色的靈石所散發的光芒,頓時亮瞎了眾人的雙眼。

所謂靈石,它是由天地能量靈氣和山石之精經過千年萬年演化后,形成的一種固體和氣體水乳交融的特殊存在,是天生地養成的一種能量結晶。其外形為拇指左右大小,似玉,因此被稱作靈石。

靈石屬性有五色之分,分別是風雷金火水。靈氣濃郁凝結之地,依附地脈后就形成了靈脈。精純的靈氣如果融入了晶石或者特殊物質中,那麼靈脈就會轉變成靈石礦脈,因此五大修仙世家把仙府都建立在靈石礦脈上,設置聚集靈氣的陣法,以供世家弟子有源源不斷的靈氣進行修鍊;再設置以靈脈為能源的護宗大陣,基本上可保宗門免受外敵侵擾。可以說,只要不是遭到群毆,宗門就不會消亡,這也是五大修仙世家能夠傳承至今的緣故。

靈石可以說是修仙世家的工業能源,屬於一種萬能能源,可謂是修仙世家的工業血液,它被廣泛用於煉丹、煉器、陣法和法術消耗上。

底下的學子竊竊私語起來。

「中州金氏家族的人,真有錢啊,出手這麼闊綽。」

中州金氏家族或許武功不是最厲害的,但一定是最有錢的。這主要是因為金氏在煉器這方面擁有與生俱來的天賦,五大修仙世家的靈脈礦石基本上絕大多數要靠金氏子弟開發提煉成拇指大小的靈石。

「哎哎,原來她就是那金瑤,長得倒是跟金宗主有幾分神似,容貌傾國傾城。」

「除了她,還有誰有資格站在金小公子的身邊。」

「聽說金宗主其他私生子一個都沒認,唯獨認了她這個私生女。」

「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貓膩」

水智明說了一句安靜后,那竊竊私語的幾人趕緊閉了嘴。

站在講堂旁邊的水夢澤,握著藍玉教尺,出來解圍。「早就聽聞金宗主有一得力助手,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既然是金宗主的好意,那我就卻之不恭收下這份厚禮了。」說完,他把黃金箱和玉石箱收納進了左手無名指戴的藍色空間戒指里。「此次聽學,為期一年。在這裏,沒有身份之分,只有同窗之誼。相聚一堂,皆是緣分,願你們且行且珍惜,學有所成。」

這一幕過後,沒人再敢在學堂上議論金瑤。

接下來的拜師禮就沒什麼人嚼舌根了。江南雷家三人送的是百種花茶;北域風氏風雅送的是字畫;西疆火氏火婕送的是靈丹妙藥,這期間還引起了騷動。畢竟,仙丹對仙門百家的弟子來說,本就是稀罕之物。其他玄門百家弟子的拜師禮,大多都是自家地域的特產。

等到結束拜師禮時,一上午就結束了。

下午,聽學堂里。水夢澤大手一揮施法,一副白色字體的家規浮現在半空中。

「在你們每個人的書案旁,都有一本藍色摺子的水氏家規。聽學結束,每個人都要倒背如流。聽學第一課,先了解水氏家規共三百六十五條,我先一條一條複述講解。刻在石壁上平常沒人看,聽學第一天,想必你們看書也看不進去。若是日後有人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我定不輕饒。」水夢澤坐在講台上的書案,摩挲著長長的黑山羊須。

「是在說我嗎?」雷慕慕托腮低聲道。

水智明在台上有條不紊地複述講解家規的過程中,在座少年,個個聽得臉色發青、頭皮發麻,只有雷慕慕聽得無聊起來,還伸懶腰,扭頭盯着水雲天的側臉。細而長的睫毛,極為俊秀清雅,淺藍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看得久了,竟有撩撥人心的錯覺。看水雲天如此專註認真的神情,雷慕慕心裏大驚:沒想到這麼無聊的東西,也有人當作標桿來聽,奉為教科書。」

第二日下午,外面蟬聲陣陣,聽學聽到一半,水智明用藍玉教尺重重拍了一下書案。

「看你們一個個無精打採的,既然這樣,那我今日便講些別的,給你們提提神。」水智明提高了幾個音量。

眾人頓時來了精神,準備洗耳恭聽,誰知,水智明不按套路出牌。面對課堂不專心聽講的學生,老師通常是挑這個學生起來提問的,雷慕慕也不例外。

「雷慕慕,我問你,妖魔鬼怪,精靈神仙如何區分?」

「簡單來說,人之假造為妖,物之性靈為精,人魂不散為鬼。天地乖氣,忽有非常為怪,神靈不正為邪,人心癲迷為魔,偏向異端為外道。

展開來說。

妖,自然物變成的具有人格意義上的生命體。

鬼,靈魂離開軀體,吸收陰氣或者煞氣后,便會變成鬼。

怪,自然物發生了畸形的或者異形的變化。

神,乃先先天之靈所化。一種是出生便是有血有肉的先天神靈,如創造人類的神女媧。另一種是從神聖之物或者特殊屬性的事物經過無盡歲月孕育出來的神,如太陽神,月神。

魔,魔由心生,實際上是一種精神狀態的變化。一個人,被一種很難操縱的能量驅使了,以至於變得失控,這個時候我們就說這個人變成魔了。

仙,通俗意義來說是指修真者,有呼風喚雨的法力,有降妖除魔的本事。

靈,指道韻。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皆有靈。

精,有靈的事物,得日月之精華,天地之福澤,日積月累,修鍊成精。」

「說說五大仙門世家的祖訓、先祖出身、家族地點、使用元素、使用武器、擅長領域。」水智明再問。

「東麓水氏:除魔衛道,匡扶正義,大道永存。書生。楚麓書院。水元素。玉尺、法術。

江南雷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遊俠。百花島。雷元素。短刀。符籙。

中州金氏:天亦有情天亦老,人不風流枉少年。才子。金林園。岩元素。長劍。煉器。

西疆火氏:大道無情,長生不老。道士。永晝之都天宮。火元素。弓箭。煉丹。

北域風氏:仗扇天涯,快意恩仇。說書先生。風雲府。風元素。摺扇。陣法。」

幾輪提問下來,沒想到天資過人的雷慕慕,對於老師的平常提問,自然也是對答如流,就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在座少年,個個聽得心驚肉跳,不由得對她又另眼相看,暗暗嘆服的同時,也祈禱她一直這樣穩定發揮下去,最好是答不死就往死里答,使水智明犯難就皆大歡喜了,一定不要給水智明有機會抽點自己。就連水雲天朝雷慕慕看了一眼,似乎也多了一絲欣賞。看樣子她平時渾水摸魚不務正業,肚子裏還有點真材實料。

水智明卻道:「身為修仙世家子弟,這些早都該耳熟能詳,如數家珍,答對了也沒什麼好得意的。今天就到這裏吧,回去鞏固一下今日的功課,明天,我會隨機抽查點人提問。」

眾人頓時紛紛哀嚎一片。

果不其然,次日在課堂上,有幾個倒霉的沒回答出來,被罰到後面罰站了整整一上午。

又到了下午提神醒腦的時刻,眾人一聽,個個面面相覷。風雅趕緊低下頭,心中默念:「別點我,別點我,千萬別點我。」

對於大放異彩的學生,不過老師當然不會讓她志得意滿的,所以朝綱問題自然就拋了出來。水智明掃視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了水雲天一片的書案,雷慕慕直覺不妙。

果然,水智明道:「雷慕慕,今日我再考考你,今有一玄門百家修士,他生前家庭美滿好友眾多。然其被人背叛慘遭滅門,曝屍七日,魔氣鬱結,行兇殺人。何如?」

「這個……」

這次,雷慕慕遲疑了片刻,眾人以為她碰到了棘手問題,頓時都有些局促不安,在書案底下欲翻書,水智明斥責道:「不準翻書。看着她幹什麼?都給我自己想。」

水智明見雷慕慕沉思良久,便搬出了自己的得意門生水雲天,想要打壓一下雷慕慕的氣焰。道:「雲天,你來告訴她,何如?」

水雲天站起身來,看着托腮思考的雷慕慕,淡聲道:「度化第一,鎮壓第二,滅絕第三。先做法事或者念經使鬼魂脫離苦海,了其生前所願,化去執念;不靈,則鎮壓;窮凶極惡,魔氣不散,則斬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門行事,當謹遵此序,不得有誤。」

雷慕慕邊聽邊用毛筆在紙上畫着什麼。

果然,水雲天沒讓他叔父失望。水智明非常滿意點頭,道:「一字不差。」水智明不由得有點得意,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給雷慕慕一點教訓了。頓了頓,他又道:「無論是修仙問道,還是為人處事,都須得這般切切實實。若是因為在自家降過幾隻不入流的妖魔鬼怪,有些空名,就驕傲自滿、自命不凡,遲早會自討苦吃。」

雷慕慕見水智明弦外之意在說自己,不禁挑了挑眉。「原來是要我好看,既然如此,那我……」

謝天謝地,總算沒點到自己,眾人都鬆了一口氣。要是輪到他們,不說順序有誤,難免有所遺漏。到時候,就不是誇讚了,而是責罰了。

雷慕慕舉手道:「我有疑。」

水智明先是一愣,才道:「講。」

雷慕慕道:「了其生前所願,化去執念,說來容易。若是對方執意要報滅門的雪恨才肯罷休,該怎麼辦?」

水雲天道:「故以度化為主,鎮壓為輔,必要則滅絕。」

雷慕慕對水雲天微微一笑,道:「暴殄天物。」停了停,又道:「其實我方才並非不知道這個答案,只是在思索其他新的道路。」

水雲天道:「從未聽說過有什麼其他條路。我倒想聽聽你的天馬行空,多半是不切實際的想法,你且說來聽聽。」

眾人見一本正經的水雲天難得有興趣跟他人對壘,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豎起耳朵聆聽。

雷慕慕把剛才的畫舉到水雲天的面前,道:「你看啊,這名玄門百家修士,化為魔頭,這是必然。既然冤有頭債有主,實在不行找到死於該魔頭之手的人命,崛其墳墓,激起怨氣,化為一體,與該魔頭相鬥;最好是與魔頭達成契約,將魔氣附於己身,替他報仇雪恨后,再化為已用。」

那幅畫,畫的正是兩個魔頭大戰的場景。寥寥幾筆,畫面卻栩栩如生,有靈魂畫手的潛質。

水雲天聽完她一席話,圖文並茂,不禁眉頭微蹙,神色凝重。

眾人聽雷慕慕所言,皆大驚失色,幾乎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而雷雪用手捂住臉嘆氣,表示不認識這個人。

水智明氣得直吹鬍子,一教尺打掉了雷慕慕手裏的畫紙,手都抖了起來,大喝道:「胡鬧,你以為是替天行道,卻不知天高地厚。」

見先生髮如此大火,眾人皆如履薄冰。

水智明揮舞著教尺,指著雷慕慕道:「降妖除魔,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還要激其魔氣?簡直是捨本逐末,悖逆人倫!」

雷慕慕並沒有被威懾住,又道:「既然有些東西橫豎度化無用,何不加以利用,說不定可以變廢為寶。再說如果能夠打破常規實現了,那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水智明將手中的捲軸扔了過來,雷慕慕錯身躲過,卻砸到了她後面的風雅,痛得風雅雙手捂臉。面對動怒的老師,不過雷慕慕又豈是一般人,豈能被輕易嚇到。只見她神色自如,繼續逛言亂語:「靈氣也是氣,魔氣也是氣。雖然跟正統的修鍊方法不同,但殊途同歸。靈氣儲於靈海,可以移山填海,為人所用。魔氣又為何不能為人所用?」

不知是雷慕慕一向的思索,還是倉促之間的胡說八道,竟然提出了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此話一出,語不驚人死不休,震驚四座。

水智明雖然憤怒至極,完全失了風度,但還保留幾分理智,厲聲道:「那我再問你,事無絕對,你如何能夠保證這些魔氣為你所用,而不會發生意外,被有心人利用去殘害玄門百家,到頭來,替他人做了嫁衣。」

雷慕慕實話實說:「這個,我還沒有想到。」

水智明盛怒:「你如果想到了,仙門百家就容你不得了,這世上就再難有你立身之所,懂嗎?滾。」

雷慕慕求之不得,二話不說趕緊滾了。在課堂上,對她來說,如坐針氈。

出了講學堂,外面正是盛夏,火辣辣的太陽懸在空中,照得雷慕慕睜不開眼睛。雷慕慕閑得無聊,心下犯困,便打算找一個地方先睡一覺再說。她在後山找到一個有山有水的絕佳場所,躺在大樹下的草地上倒頭就睡,樹旁還靠着她的神槍。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額頭被什麼銳利的東西給啄了一下,隨後一支弦音剛勁、破空有力的箭射在了大樹的粗幹上。大樹震蕩了幾下,落下了無數的葉子,快把雷慕慕的整張臉都給掩埋了。雷慕慕撐起雙手,從葉堆里半坐了起來,探出腦袋往樹后看去,只見一個穿着黑紅色校服的少年,看起來病怏怏的,身背一簡羽箭,手上正拿着一把沉重的紅色弓箭。

此時,少年兩腳分開與肩同寬,然後膝蓋繃緊,重心前壓。箭已上弦,弓以拉開。少年正搭弓欲射,探出腦袋的雷慕慕倏地說了一句:「什麼人,打擾姑奶奶的清夢。」話音剛落,少年手一抖,箭直奔雷慕慕直射過來。雷慕慕的瞳孔都放大了,原本迷迷糊糊的,瞬間清醒,嗯了一聲,緊急縮回了腦袋,這才躲過了被爆頭的一擊。

「好險。」雷慕慕望着插進草地半截的紅箭。

少年明顯也是被嚇到了,連忙像復讀機一樣說對不起。只不過還有點卡殼。

雷慕慕半眯着眼,面帶微笑走了過來。

「算了,你也是無心之舉。再說,也沒傷到我。你是火家哪位公子,怎麼沒去聽學,反而在後山晃蕩晃蕩呢?」

「實在對不起,我太容易緊張了。火家旁系火薪,我年紀尚淺,還沒有資格去聽學。我剛剛在追一隻七彩鳥,讓它給跑沒影了。」

「這樣啊!又是那隻搞事情的七彩鳥,三番五次捉弄我,下次讓我逮到,非烤了吃不可。算了,現在不管它了。我看你射箭的身法和力度,以及準度都有了,就是太容易被眼前的事物干擾了。有時候耳朵比眼睛好用,我來教教你聽聲辯位的技巧。」

「從來沒有聽過的技巧。我,我可以學會嗎?」

「我看人眼光一向很准,你可以的。」

「所謂聽聲辯位,簡單來說就是憑藉聽力辨別目標所在的位置。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要沉得住氣,其次是學會把握時機。」

雷慕慕帶火薪進入樹林進行實戰,通過捕獵的方式實踐技巧。兩人或趴在矮樹叢後面;或隱藏在大樹後面;亦或潛伏在樹上。火薪閉眼射箭捕獵,雷慕慕全程在一旁觀看指導。火薪由剛開始的不入門,到後來的掌握精髓,只用了雷慕慕睡一覺的功夫。

「看吧,我就說我沒看錯人。」隨後,看到天上飛過一隻鳥,「再給你看一個我的獨門絕技三連發。」雷慕慕用火薪的弓箭,先小幅度拉弓看似隨意射出一發;幾個呼吸后,再中幅度拉弓射出一發,在半空中第二支箭尖插入了第一支箭尾,兩者連成一體後繼續有增無減向上衝刺;兩支箭合成一體的瞬間,雷慕慕最大幅度拉弓射出了第三支箭,幾乎是肉眼不可見的速度,眨眼間這支箭追上了合而為一的箭,並完成了合三為一的目標。那隻飛鳥,沒有逃過被一箭穿心的命運。

「這就是預判走位的重要性。」雷慕慕言傳身教。

「公子,好厲害。」

「公子?」雷慕慕疑惑不解。

「矢無虛發,箭藝高超。你比我認識的一些男生還要厲害,我想尊稱你為公子。」

雷慕慕看到火薪認真的神情,便默認了這個稱呼。

雷慕慕看到地上頗豐的飛禽走獸,從儲物袋裏召出各種刀具和廚具,在溪水邊把它們處理成塊狀,清洗可食用內臟。這個過程中,偶爾有魚從溪水裏游過,但這些魚大多瘦小且營養不良,雷慕慕招呼火薪從附近的草地上拔一些草過來,火薪二話不說照做了。前期處理都弄好后,雷慕慕讓火薪用火系法術把羽毛和不可食用內臟焚燒成灰燼灑在樹下。當火薪問起為什麼不直接埋於樹底,雷慕慕回答內臟腐爛發酵過程中會把樹根燒壞。

雷慕慕帶火薪沿着溪水而下,兩人提着鞋子,光着腳踩在嶙峋怪石上,痒痒的卻並不紮腳,大約走了二三里后,雷慕慕停了下來。火薪看到了一個小型的魚塘,直徑大概有三個自己的身高,塘底起碼也有自己一個身高那麼深。溪水清澈見底,底下赫然是一個石城,各種卵石犬牙交錯,形成的堡壘是天然的魚類藏身之所,其中的道路錯綜複雜。更神奇的是,最底下的竟然不是石頭,而是淤泥,一大片藻類植物欣欣向榮,提供氧氣給生活在這片土地的動物。

這塊寶地,是雷慕慕昨天跟風雅閑逛無意發現的。雷慕慕在附近做了定位標記,這樣無論何時何地,她都可以找到這個地方。最妙的是,風雅還發現這塊寶地附近還有一個偌大的天然山洞。

雷慕慕從附近的泥土裏挖到幾條蚯蚓后,從儲物袋裏召出兩桿釣魚竿。兩人坐在湖邊曬太陽,雙腳踩在水裏,雙手握著魚竿開始釣魚。雷慕慕撒草料到魚塘中心,沒多大一會兒,先是有幾條膽大的魚冒出頭咀嚼著美味,見沒有什麼危險,便潛下水呼喚一群親朋好友來共享美味。火薪照着雷慕慕的方法,把魚鈎上的魚餌藏在草料里。雷慕慕的魚餌有一條大魚上鈎,她並不着急收線,反而放線讓其不要掙扎,等到火薪那邊也有魚上鈎了,才招呼他一起收桿。一群魚頓時像受驚的老鼠一樣,迅速逃竄進魚塘底的石頭逢里。雷慕慕大聲跟火薪吐槽,原本今日還想多釣幾條,看來是沒戲了。

雷慕慕處理好兩條魚后,剛想叫火薪一起去山洞燒烤燉湯去。周圍茂密的樹叢里一陣響動,火薪下意識搭弓射箭,往響動處射了一箭,沒有動物的叫聲,只有箭斷掉的聲音。兩人齊齊盯着,沒多久出現一個穿着黑紅色校服的少女,一手提着竹籃,一手提着斷箭。

雷慕慕剛想問來者何人,誰知火薪看到這個少女嚇得弓箭都掉到了地上,說話的聲音都柔弱了幾分:「姐姐,你受傷沒有?」

被火薪稱為姐姐的少女生氣扔掉了斷箭:「暗箭傷不到我。我不是叫你別到處亂跑嗎?你倒好,還跑這麼遠,讓我一通好找。」

聽到姐姐沒有受傷,火薪才鬆了一口氣。「姐姐,我錯了,保證下次再也不亂跑了。」

聞言,火薪的姐姐才放下嚴肅的神情。「還有,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隨便跟陌生人混,誰知…….」

雷慕慕一聽這句話就不樂意了,剛想發難。火薪搶先道:「姐姐,公子不是壞人。她人很好的,教我射箭,今天打下了好多獵物呢。」

火薪說這句話的時候,雷慕慕還特地配合把清理好的飛禽走獸從儲物袋裏召出來給火薪姐姐看。

「抱歉,是我誤會你了。我叫火纓,我是一名醫生,同時也是一名煉藥師。」火薪姐姐拱手行禮致歉。

雷慕慕擺擺手,當看到火纓竹籃里各種野菜和蘑菇,當下奔了過去。「哇,這麼多好東西,特別適合下酒菜,你是怎麼找到的,我昨天逛了後山那麼久,都沒有瞧見。」

相比雷慕慕的火熱,火纓卻淡淡道:「運氣好,在一個山谷里找到的。我來時聽你說抓不到魚,這事好辦。」

火纓走到魚塘邊,先是往水裏面撒了什麼粉末,沒過多久,有幾隻魚從石頭縫裏露出了半個身子。她手裏五根手指併攏各有一根銀針,在陽光下有點刺眼。只聽刷刷刷的一聲,五根銀針同時暴射而出,不多時,水上就漂浮了五條魚。火薪右手輕微旋轉,那五根銀針就自動回到了她的手上。雷慕慕見此,小聲嘀咕了一句:「真不愧是醫師的手筆,下手那叫一個快准狠。想必心狠手辣說得就是她這種人吧」

「走,火薪,我們回宿舍。姐姐給你煮火鍋和燉魚湯喝。」火纓準備打道回府。

「姐姐,我已答應公子去山洞燒烤。你說過,答應過的事情,一定不能食言。」

「這些走獸都是火薪的功勞。你看你作為姐姐,人高馬大的弟弟都瘦成什麼樣的。」雷慕慕吐槽道。

「你……」火纓正欲生氣。

「況且,楚麓書院內禁止殺生。這要是一不小心,被水雲天發現你們姐弟二人偷偷在房間里燉魚燉肉改善伙食,恐怕……」

火纓想起那不通人情嚴守家規的水雲天,頓時也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心想,自己此行本就要低調行事,再加上她剛剛聽到要去什麼山洞,或許有什麼發現,便答應了下來。

雷慕慕帶火薪火纓兩人穿越一片樹林后,在一座山下的巨樹旁邊停了下來,她用靈力撥開石壁上重重疊疊的藤蔓,一個足夠容納一個人過身的洞口霍然出現在三人面前。雷慕慕率先走了進去,火纓讓弟弟跟在自己身後。小小的山洞裏邊別有洞天,不光有泉水等生活用水,還有石灶等炊具,更有石桌石凳石床等休憩用品。看樣子,以前有人在這裏居住。山洞中空,幾乎佔據了半個山體的容積,底部大,頂部小,像一個圓錐。山洞頂部跟外面的世界是相通的,陽光和風雨,以及新鮮的空氣,也會降臨這片區域。

兩人根據食材,各自分工做自己想要做的佳肴。雷慕慕還是準備搞燒烤,但火纓搞火鍋和燉魚湯,火薪負責燒火。雷慕慕儲物袋裏的鍋碗瓢瓶應有盡有,讓火纓明白她才是專業的吃貨。

正當三人開工不久,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洞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人未到聲先到。「雷兄,你果然在這裏。我帶你師哥師妹過來找你。什麼東西,這麼香?」

來人,正是風雅,雷迅,雷雪。雷迅兩人還在驚嘆洞內的神奇面目,風雅早就湊到雷慕慕旁邊了。

「還不快過來幫忙,雷雪。」雷慕慕招手讓雷雪加入了陣營。

雷雪給肉片上串,又灑各種調料到蔬菜上,這些對她來說,輕車熟路。畢竟,也不看看是跟誰混著長大的。風雅誇讚了她,她回無它,唯手熟爾。

雷迅本也想加入這邊,但遭到了雷慕慕和親妹妹的抵制,被迫給火纓營業。雖然雷迅從小到大也是跟着雷慕慕上山捉鳥下海摸魚過的人,但奈何笨手笨腳的毛病總是改不過來。因此,當火纓看到雷迅的手腳慢得跟被綁了雙手雙腳一樣時,眉毛快皺成了一字眉。

準備食材和火候都到位了,雷慕慕招呼眾人圍在燒烤架和火鍋旁,大家邊吃邊聊了起來。

雷慕慕道:「你們怎麼今天出來得這麼早。」

風雅道:「雷兄,這得多虧了你。水智明那老頭被你氣得不輕,早早就結束了聽學。」

雷雪道:「也不想想她課上答的什麼話,簡直找死。這要是傳到我爸媽那裏,他們倆指不定又會因為你吵成什麼樣了。」

雷慕慕道:「雷宗主肯定不會怪罪我的,他知道我肯定就是嘴上說說而已。至於,雷夫人,肯定要免不了要被她訓一頓了。等她氣消了,我再好好道個歉。」

雷迅道:「雖然師妹你平時看起來沒個正經,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拎得清。憑師妹你的天資,陽關大道上,自可傲視群雄,可別走世人唾棄的邪魔外道。」

雷慕慕道:「師哥放心,我這人最喜歡簡單輕鬆的路。放着萬人敬仰的光明大道不走,我沒事走那陰溝裏翻船的獨木橋幹什麼?要真是這麼好走,隨隨便便就能獨斷萬古,這條路早就人踩爛了。」

雷雪道:「我哥說不過你。最好是水智明那麼一問,你也就那麼一說。」

雷慕慕道:「我總感覺那老頭在特意針對我。難道是我背地裏說了他什麼壞話,被他知道了。你看你們一個個都沒事。」

風雅沉吟了一會兒,流露出期待的表情,道:「其實,我感覺雷兄說的新途徑很有前景。打破陳舊觀念與束縛,才是我們少年該有的樣子。像我這種天資差得彷彿在娘胎里被什麼啃過似的,按部就班修靈氣結靈核,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年。如果能夠創造一種修鍊法門,修鍊之人可以不受靈氣和天賦的限制,也不損害修習者的身之元本,將魔氣納為己用,那該多好啊。」

雷慕慕道:「有眼光。魔氣這東西,現成的,要是能煉化,那世上許多魔氣深重之地哪還是禁地,連那屍山魔嶺亂葬崗,都能成為寶地了。」

雷慕慕還想說什麼,一塊肉塞進了她的嘴巴里。雷雪說:「吃東西,總可以堵住你的嘴了吧。」

雷迅夾了一把野菜到滾燙的火鍋里,說:「火纓姑娘,這還是我第一次吃火鍋,沒想到野菜這樣吃,竟勝過珍饈佳肴。」

火纓淡淡地說:「那些人間美味的東西,吃多了,也會覺得膩。雷迅公子,或許只是嘗鮮,覺得新奇罷了。」

雷迅也不覺得尷尬,反而笑道:「若是火纓姑娘的手藝,我怎麼吃,都是吃不膩的。」

火纓沒有繼續搭話,而是起身添了一碗魚湯給她的弟弟。

雷迅看到火薪津津有味喝着魚湯,便誇讚起來:「火纓姑娘燉出來的魚湯又白又鮮。」

火纓依舊淡淡地說:「只是最簡單的烹飪方法而已。」

雷迅道:「我也想要一碗到手的魚湯。」

火纓道:「自己去盛。」

雷迅起身,盛了一碗魚湯,遞到火纓面前。「火纓姑娘,你忙前忙后辛苦了,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火纓略微有點驚訝,原來他是給自己盛的魚湯。「你知道就好。」說完,就接過了雷迅的魚湯。

天地之間有靈氣,唯少數人,能以靈識感知天地靈氣,是為修士。修行一途,沒有境界之分,只有結丹之分。天下修士雖遍佈仙門百家,但修道大家皆出自仙門五大世家。世人推崇修仙,可以說,踏上修行一途,跟普通人有雲泥之別。那些能夠在五大修仙世家修仙問道的修士,在世人眼裏是天選之子,神聖而高貴。多少富豪鄉紳擠破腦袋也要把自家兒女送進修門世家修仙問道,只希望自家兒女能夠出人頭地,扶搖直上,光耀門楣。

所謂「靈核」,乃是修鍊到一定境界后,在修士靈海內結成的一顆圓形的靈丹,有儲存、運轉靈氣之能。結丹之後,一般人修為突飛猛進,更有甚者,乃人之佼佼者,修為一日千里。結丹后的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修行一途,本就道阻且長,修為能夠精進不休的,更是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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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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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劍女尊03:聽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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