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太后旨意

第64章 太后旨意

駱氏一顆心噗咚噗咚地跳著,不敢貿然出聲,又唯恐小丫鬟們靠近聽見了什麼動靜在外宣揚出夏芳菲白日宣『淫』的事,於是就與廊下隔著十幾步站著看著。

屋子裡,甘從汝終歸脫了衣裳,夏芳菲瞧見他腰上傷痕,拿著手指比了比,見有大拇指那麼粗細,噙著眼淚就去拿『葯』拿水拿帕子。

甘從汝趴在枕頭上扭頭看夏芳菲,嘴裡安慰她道:「都已經好了,如今裂開的口子都是你方才掐出來的。」

夏芳菲因他瞞著傷口不肯理他,拿了帕子來給他擦傷口,瞧見賽姨抱著腳在床上滾了一圈后一腳踹在甘從汝腰上,這才笑道:「活該!」

賽姨瞧著甘從汝光了上身,轉了一圈趴在他後背上啃咬,留下一串串滴滴答答的口水。

「隨誰了呢?」夏芳菲想著自己小時候是個淑女,斷然不會將口水弄到夏刺史身上。

甘從汝笑道:「瞧著有些像天佑。」說著,就拿手去拉賽姨臃腫的棉褲,扭著頭將她兩隻後腿提起來,看她還是啃個不停,哈哈笑了起來。

夏芳菲原說甘從汝在背後埋汰秦天佑,隨後想想不對勁,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端了盆子就要出去。

「哎,後背上賽姨的口水給擦一下。」甘從汝瞧見夏芳菲要走了,趕緊喊了一聲,光著後背逗賽姨玩了一會,這才穿了衣裳抱了賽姨出來,出門瞧見駱氏不尷不尬地站在不遠處,忙道:「岳母。」[]妻為夫綱64

「姑爺出來了。」駱氏不自覺地笑著答甘從汝。

甘從汝並不知駱氏是因他一身鎧甲上的血污沒了早先倨傲的膽量,只疑『惑』駱氏怎忽然客氣了,「岳母可還習慣這邊的水土?」

「習慣得很。」駱氏客套地上前去接賽姨,偷偷打量甘從汝一番,疑『惑』不解地想這敏郡王在長安城的時候何等的狂狷,怎地如今那麼和氣了?莫非是因為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不是郡王就沒了狂狷的底氣?亦或者此地女子中容貌沒有賽過夏芳菲的,於是才忍了夏芳菲?

甘從汝又問了兩句,聽人來說了一句「縣丞,二郎請你去說話」,就伸手從駱氏手上接過賽姨,去尋霽王說話去。

駱氏本要說帶著賽姨去不方便,但因甘從汝甘的是殺人越貨的行當,又不敢說,腳步輕移,又去尋夏芳菲說話,瞧見夏芳菲在後廊上交代人熬了補血的湯給甘從汝,便走上去,不自覺又打量夏芳菲。

「母親看我做什麼?」夏芳菲疑『惑』地問。

「……沒什麼。」駱氏與夏刺史成親后,二人便是相敬如賓,彼此斯抬斯敬,是以她弄不明白夏芳菲怎麼就膽子那麼大敢肯甘從汝胡鬧呢?「……女婿才回來,不該那麼著。」臉上微微有些發燙,再接再厲道,「叫人看著笑話。」

夏芳菲不懂駱氏的意思,但總歸明白駱氏的話追根究底,都是唯恐她得罪了甘從汝日後被休棄,於是有意攬著駱氏,對她道:「母親放心吧,前頭你女婿從外頭回來記著一句玩笑話,就送了我一把殺豬刀。若是你女婿不討人喜歡,那殺豬刀自會派上用場。」

「誰與你說這個?胡鬧!怎就送你殺豬刀了呢?」駱氏語無倫次地道。

夏芳菲笑道:「是以母親別為我『操』心,方圓百里我也算是數一數二的美人,你女婿不好了,我吆喝一聲,樂意娶我的多的是,還怕弔死在他一棵樹上?」

「誰又跟你說這個了?」駱氏只覺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短短時日,她跟夏芳菲母女兩個就已經說不上話了。

「那母親要說哪個?」夏芳菲問。

駱氏見夏芳菲是當真被此地的蠻子帶壞了,心知再說旁的也是徒勞,只能悄悄地別叫賽姨耳濡目染,跟著夏芳菲學壞了。

晚間甘從汝過來,駱氏與他們一家三口一同吃飯,吃了飯,駱氏眼瞅著甘從汝回來了,他們兩人還是留著賽姨跟他們同住,於是開口笑道:「你們兩個晚上帶孩子不方便,叫我把賽姨領回去吧。」

甘從汝心道莫非岳母還有『奶』?因這話唐突,就沒說。[]妻為夫綱64

夏芳菲道:「她晚上還要吃兩次『奶』,母親也累了,自己去歇著吧。」

駱氏又要重提『奶』娘的事,但看甘從汝、夏芳菲都不喜歡,只得閉了嘴,回去想著那『奶』水就如血水一般,夏芳菲若長長久久地喂『奶』,少不得要被吸干,成個『奶』娘一樣的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第二日就叫麗娘給夏芳菲熬湯補身子。

偏夏芳菲知道駱氏那方子都是美容駐顏的,唯恐吃了對賽姨不好,於是堅持不吃。如此便又跟駱氏破著鬧了一場。

甘從汝先還勸說兩句,隨後瞧著駱氏跟夏芳菲鬥氣每斗每敗,便也樂得在一旁看熱鬧,懶怠『插』嘴。

如此便到了年尾,項二郎因覺駱氏年長,今年便將霽王府過年的重任交到駱氏手上。

駱氏先心覺「寄人籬下」,不肯「雀占鳩巢」,堅持不肯,隨後見項二郎並非客套,實在是霽王府里沒有女人才會如此,於是領下了『操』持霽王府年前年後直到正月十五的大小宴席的擔子。

駱氏這麼一忙,夏芳菲頓覺輕鬆了不少,至少不用防著駱氏偷偷地叫人在她的飯菜里放什麼美容養顏的『葯』材了。

出了十五,甘從汝又出去了兩個多月,待他回來后,賽姨已經斷了『奶』,成日里開始抱著餅子、果子磨牙。

駱氏盼著夏芳菲再生一子,有意要將賽姨抱走,偏甘從汝、夏芳菲兩個都怕她將賽姨養壞了,不肯叫她抱走賽姨。

「你母親該回去了吧。」甘從汝頗有些尷尬,張信之、楊念之兩個就罷了,他們兩個時不時地來聽一耳朵,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可駱氏巴巴地盯著他們,叫他就很有些尷尬了。

夏芳菲道:「我提了兩次,她不肯回去。怕是除非父親派人來接,她才肯回去。」以她對夏刺史的了解,夏刺史是斷然不會派人來接駱氏的,二月里的船送了夏刺史的信來,夏刺史只在信里問候了駱氏,並沒有接駱氏回去的意思。

甘從汝聽了,枕著手臂也沒話說,只是拿著手向夏芳菲肚子上『摸』去,掐了一把,隨後搖了搖頭。

「想什麼呢?」夏芳菲問。

甘從汝笑道:「若再生個哥兒,千萬別再生在恭房裡了。」才說著,忽地聽正牙牙學語的賽姨清楚地吐出「恭娘」兩個字,登時驚喜不已,舉著賽姨道:「不愧是賽姨,長得端麗冠絕,還聰慧無比。」

夏芳菲嗤笑一聲,第二日甘從汝走後,因今日學堂不上課,就牽著賽姨去尋駱氏,見駱氏正忙著裁剪賽姨的棉褲,就在一旁坐下問:「母親什麼時候回去?」

駱氏拿著剪刀的手一頓。

「總丟下家裡大大小小的事也不好,家裡妹妹們漸漸大了,母親不回去替她們張羅著?還有父親……」

「等你再生一胎,我就走。免得回家了,你又不知道個什麼,再鬧出笑話來,我豈不是叫人笑話死了?」駱氏硬著頭皮道,夏芳菲不在,她對夏家一點留戀都沒有,便是對夏刺史,仔細回想,多年的夫妻之情也淡薄得很,她寧肯厚著臉皮留在這跟夏芳菲吵架,也不肯回去。

「……那你別跟張信之、楊念之學,怪尷尬的。」夏芳菲『摸』了『摸』賽姨的頭。

駱氏一怔,嘴硬道:「誰跟那兩個不陰不陽的學?我是怕他們兩個做那下流事,趕著去攔著他們呢。」

「總之,以後別那樣了……還有,也別在背地裡教賽姨什麼庶族的話,她童言無忌,哪一日說出來,豈不叫人尷尬?」夏芳菲覺得語氣太和軟了一些,又略冷了臉道:「還有你那些什麼古古怪怪的方子,也別用在賽姨身上。是『葯』三分毒,誰知道你那些古怪方子吃了會怎樣?」

駱氏道:「那些祖上留下的方子,你瞧你比旁人都細嫩,生過孩子還比人家大姑娘水靈,全靠你打小就吃我們駱家的方子。」

「我說得計怎一隻手就能拖著我走,都是叫母親你那方子坑的。」夏芳菲道。

駱氏還待要反駁,又瞧賽姨笑嘻嘻地,彷彿覺得她們吵架很有趣,當即閉了嘴,須臾道:「我瞧賽姨被你們養壞了,都不知道什麼是害怕,越是瞧見吵架、打架的越笑得厲害。」

「這『性』子多大方多討喜。」夏芳菲不覺賽姨哪點子不好,正要再挑駱氏的『毛』病,就見張信之過來道:「朝廷送信來了。」

「什麼信?」夏芳菲趕緊問。

駱氏也忙看向張信之。

「還不知道,外頭二郎、五郎、公子三個接旨呢。」夏芳菲聞言,趕緊叫張信之抱了賽姨,與駱氏一同去項二郎院子里去瞧究竟,過去了就見滿院子都是人,院子中還擺著一頂花轎,花轎邊立著四個纖長窈窕的婢女。

夏芳菲望了眼花轎,只覺有個婢女十分眼熟,但記不起來是誰了,與駱氏進了房中,就見甘從汝、秦天佑喜不自禁,唯獨霽王愁眉不展。

「不是說來了聖旨嗎?聖旨說什麼?」夏芳菲疑『惑』項二郎素日里自詡寵辱不驚,從來只有他笑話別人的,沒人嘲弄他的,這會子又是怎麼了?

甘從汝徑直將聖旨拿給夏芳菲看,夏芳菲展開聖旨,見上年他們送了一船貢品獻給蕭太后后,蕭太后也裝傻充愣地假裝不知甘從汝、霽王無法無天的事,只稱呼他們為夏丞、夏縣,獎勵了他們不倫不類的御筆親題「少年英雄」四個字,又額外獎勵夏賽姨一些風車、靶鏡等小玩意。

「這也不算什麼,二郎怎麼就這樣了?」夏芳菲疑『惑』道。

駱氏驚得睜大雙眼,雖也知道甘從汝二人的化名,可是,如今連賽姨都姓夏了,且還是寫在聖旨上的姓夏,這如何不叫她心裡泛起驚濤駭浪。

「外頭那位是太后指給霽王殿下的王妃。」甘從汝笑嘻嘻地道。

秦少卿也是滿臉喜氣。

「王妃?為什麼不趕緊把人接進來。」夏芳菲琢磨著將人家姑娘丟在轎子里停在院子中不聞不問,未免太過厚道了些。

「你道那花轎里是誰?那人你也認識。」甘從汝問。

夏芳菲忙搖頭,「……是得計?」說著,臉上浮現出一抹甜蜜的笑,悄悄地卷了卷窄袖,準備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

甘從汝將她的舉動看在眼中,含笑道:「不是她,又是哪個。」

「我去請她出來。」夏芳菲笑了,當即就向外去。

「哎。」駱氏喚了一聲,隨後趕緊問甘從汝:「果然是我家侄女?」琢磨著不像,駱得計哪裡能入得了太后的眼。

「岳母等芳菲去看了就知道了。」甘從汝有些遺憾那人不是駱得計,不然就能親眼目睹夏芳菲提溜駱得計了。

夏芳菲往日里不喜帶著人吆五喝六的出門,此時有意將張信之、楊念之、柔敷等都帶在身後,遠遠地聽見那花轎上的鈴鐺叮噹作響,心嘆駱得計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她自闖,行到花轎邊,冷笑一聲,掀開帘子待要嘲笑,卻見轎子里端端正正坐著的是廖四娘。

「……四姐姐?」夏芳菲意外道。

「來接我的嗎?」廖四娘見夏芳菲比在長安時豐盈了,更顯得姿容秀麗,從轎子里出來,不見霽王的人來,嘆道:「殿下不肯接旨嗎?」

夏芳菲想著項二郎指不定以為廖四娘是太後派來的『奸』細呢,於是攜著她的手出來,笑道:「冷不丁地來人,二郎心裡沒個準備。只是,四姐姐怎來了?」她聽秦天佑說了上次駱得意的話,還當廖四娘已經將駱得意握在手心裡了呢。

廖四娘穿著一身桃紅嫁衣,自嘲道:「誰知道那九五之尊吃飽了撐的玩什麼微服私訪,偏訪到了我家門上。」原本已經哄著駱得意『逼』著游氏、駱澄向廖家提親了,那皇帝來了這麼一遭,她便被太后打發到這邊來了。

想想她也鬧不明白,她家無權無勢,又沒礙到蕭太后,蕭太后乾脆利落地叫她進宮豈不好?怎麼就為了她這麼個籍籍無名的人跟皇帝鬧得母女不和。

夏芳菲心嘆不愧是廖四娘,叫皇帝這麼一直念念不忘,有心要做和事老,叫廖四娘跟項二郎夫妻和睦了,誰知牽著廖四娘到了門邊,就聽項二郎來了一句:「早年來嶺南路上受過傷,自那以後便……」

這大半句話,叫廖四娘、夏芳菲雙雙怔住,暗嘆難怪霽王府里多年沒有女人。

「傷到了要害了嗎?是成了張信之、楊念之那樣嗎?」甘從汝開口問道。

「不是……只是親眼看見王妃難產而亡……」項二郎羞於啟齒,紅著眼眶,連連唏噓嗟嘆。

夏芳菲眼皮子跳了又跳,乾脆地指著顧影自憐的項二郎對廖四娘道:「心裡受傷后不能人道的,就是太后指給你的如意郎君了。」

廖四娘眯著眼打量了一番正被甘從汝、秦天佑安慰的男子,見他身子頎長、五官俊朗,斬釘截鐵地低聲道:「他的病,我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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