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見仁見智

第63章 見仁見智

駱氏打定主意不跟夏芳菲、甘從汝一般見識,親自洗了手替夏芳菲做了羹湯,叫柔嘉捧著,就向學堂去。

這一去,嚇得她幾乎昏厥過去,只見這一所原本雅緻的小院子里,窗口、門外蹲著七個壯漢,那些個壯漢趴在窗口、門上,嘴裡跟著背誦孔孟之言,眼睛卻緊緊地盯著夏芳菲看。

駱氏捂著胸口,氣得臉『色』煞白,咬著牙又向房中看,便瞧見賽姨被夏芳菲抱著,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望向下面的那些個面黃肌瘦、邋遢不堪的男男女女,「走,你把七娘給我叫出來。」自己轉了身子,面上下了層寒霜般,徑直回院子里去。

綉嬤嬤趕緊去喊夏芳菲,一聲后,打擾了眾人上課,被壯漢們一盯,老臉也險些掛不住。

夏芳菲心道駱氏又生什麼事?並不理會綉嬤嬤,將今日的課上完了,才叫柔敷等收拾東西,抱著賽姨回家去,進了院子,見柔嘉、麗娘簇擁過來。

「七娘快些去跟夫人說幾句好話吧。」柔嘉望見賽姨心裡痒痒,不敢逗她,又想抱一抱。

夏芳菲將賽姨給了柔嘉,問道:「她又怎麼了?」

麗娘處境尷尬,因她是駱氏身邊容貌最出眾又最蕙質蘭心的一個,便時常被駱氏拿來要麼算計駱得計,要麼算計甘從汝,這會子為難地道:「夫人原以為姑娘只教導幾個女孩子讀書,誰知過去了,瞧見屋子外沒規矩地趴著不少男人,屋子裡又是些窮苦人家的孩子,就說三歲定十,久入鮑魚之肆不聞其臭……七娘叫賽姨這麼耳濡目染的,將來學了些上不了檯面的習慣,日後還怎麼嫁人?」

夏芳菲前頭因自己教書教的好,引著許多人爭著來學,心裡還十分得意呢,況且敢來趴著看的壯漢,都是被甘從汝武力征服的山賊,也不怕他們動什麼歪心思——每每想著他們公婆兩個一文一武征服無數山賊土匪,甘從汝心裡還十分得意呢。此時見這又被駱氏嫌棄了,累了一日,也不肯去跟駱氏說好話,乾脆地道:「我不去,誰愛去誰去。」叫柔敷抱回賽姨,依舊回房洗漱換衣裳去。[]妻為夫綱63

柔嘉、麗娘無法,只得去回給駱氏,到了晚上,瞧見駱氏躺在床上怨天尤人不肯吃飯,就去說給夏芳菲聽,見夏芳菲還是不肯來,又想起甘從汝貌似比夏芳菲好說話一些,就叫人去門上等甘從汝回來。

誰知甘從汝前頭為接駱氏耽擱了許多事,晚上又並未回來。麗娘、柔敷兩個又是勸說夏芳菲又是勸駱氏,累得人仰馬翻,過了四更就也懈怠了,不肯再管。

誰又知駱氏躺在床上,掉著眼淚越想越悲傷,只覺自己就這麼一個女兒,將她視作掌上明珠地捧大,一輩子的心血都花在她身上,她自甘墮落就罷了,還要將她孫女的一輩子也填進去。掉著眼淚,只覺得自己這輩子沒個活頭了,在黎明時分起來,望見綉嬤嬤、柔敷等都在外間睡著了,就開了箱子柜子,尋了條在平衍州親自為夏芳菲繡的腰帶,淚流滿面地移來凳子,心想她就看夏芳菲明兒個會不會後悔今日沒來服軟,將腰帶幾次三番地甩向樑上,那腰帶總是輕飄飄地落下來,忽地聽見窗外有悉悉索索的動靜,先放下腰帶,悄無聲息地出了門,望見門外是楊念之、張信之兩個,登時冷笑道:「你們兩位莫非又添了新『毛』病,不來我這老婆子門外瞧一眼,睡不著覺?」

張信之嘆道:「夫人,用不著非那麼個力氣往樑上甩,將腰帶系在高凳雕花格子架上,人坐在地上往下一墜,就一了百了了。」

駱氏原本心恨夏芳菲心硬,不肯來哄她,決心自戕叫她後悔,此時被張、楊二人看穿,便羞惱起來,冷笑道:「你們二人教我如何死?好個女婿,專門派了人來羞辱我。」

張信之心道若不是怕甘從汝為難,誰肯來管你呢,嘆息道:「咱家之所以知道這法子,是瞧見了家裡夫人是如何去的。」

駱氏一怔,見屋外伸手不見五指,萬籟俱寂中,只有遠處山上的野獸吼叫,詫異地道:「蕭夫人她不是病故的嗎?」說來,她年輕時候還羨慕蕭夫人呢,出身尊貴、夫君一表人才,又是皇后親妹,這樣的人,哪裡會像她這麼個與夫君、女兒離心背德的人一樣會想自戕。

楊念之低聲道:「夫人一次從宮裡回來,被年少無知的五郎劈頭蓋臉罵了一通,當晚就掛在高凳上去了。五郎傷心太過病了一場,幾乎隨著夫人去了,醒來了,便不記得夫人是怎麼死的了。」

「不記得了?」駱氏顫聲問,因楊念之的話,又想起了舊日的一些傳聞,心道莫非蕭夫人果然跟先帝不清不楚?

張信之點頭附和道:「全不記得了。」

駱氏聞言,登時沒了尋死的心,心道若是她死了,萬一夏芳菲也病一場就忘了她呢?跟夏芳菲死磕到底沒意思得很,『迷』『迷』瞪瞪地就回了房,過了一會子天就亮了,依舊依著多年的習慣早早地起了床,聽說甘從汝沒回來,就去尋夏芳菲一同吃早飯。

柔敷、雀舌也不攔著她,駱氏徑自進了夏芳菲屋子裡,瞧見夏芳菲『迷』糊著眼正給賽姨喂『奶』,淡淡地道:「將來等你女兒這麼待你,我就圓滿了。」

夏芳菲面無表情,駱氏又掃見床邊準備給賽姨換的移庫都是些舊衣裳,眉頭又皺了起來,隨後坐在床邊,一邊嫌棄夏芳菲自甘墮落,將自己埋汰成了『奶』娘,一邊輕聲問:「女婿昨晚上去哪了?」

「殺人去了。」夏芳菲道。

「正經地問你話呢,也不怪女婿夜不歸宿,你瞧你,昨兒個那是什麼模樣,門上窗子上扒著的都是人,叫賽姨學了去……」[]妻為夫綱63

「你女婿真的去殺人了。」夏芳菲又道,聽見駱氏肚子里咕咕作響,本打算餵過了賽姨再睡一會,此時喊了柔敷進來,準備起床了。

「七娘不再睡一會了?」柔敷詫異地問。

「不睡了。」夏芳菲道,穿著衣裳,又詫異駱氏那麼個擰『性』子,不一哭二鬧也要來個三上吊『逼』著她服軟,怎地今日又主動過來了?疑心駱氏還有后招,便也不敢主動招惹她。

「我像賽姨這麼小的時候,身邊就有七個『奶』娘、十來個大丫鬟。」駱氏道。

夏芳菲不理會她,默不作聲地與駱氏一同去明間里吃飯。

「當真不能改嗎?」駱氏吃著飯,又問了夏芳菲一句。

夏芳菲防著駱氏的后招,小心翼翼地道:「改不了了。」

駱氏深深地一嘆,便不再說話,夏芳菲因她這麼著,越發怕她使陰的,吃了飯,總算送了駱氏出門,夏芳菲才長出一口氣。

「夫人這是怎麼了?」夏芳菲疑『惑』道。

柔敷幾分也紛紛搖頭,楊念之、張信之心知昨晚上他們那席話,叫駱氏明白了跟兒女計較沒意思,才會如此,不敢跟夏芳菲說明,也裝作不知道。

忽地雀舌跑來道:「夫人領著人去學堂了。」

「她去做什麼?」夏芳菲猜到駱氏是說不動她,就要去將她的學生們攆出去,趕緊抱著賽姨快步去學堂一看究竟,果然,過去了,就見先到搶位子的山賊們個個束手束腳,屋子裡早來做針線的女學生、小男娃,個個戰戰兢兢地被駱氏挑剔坐姿儀態。

「母親。」夏芳菲忍不住喊了一聲,抱著賽姨的手緊了一緊,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能做的事,駱氏千萬別給她毀了。

駱氏正拿著藤條令那些小兒女規規矩矩地坐正了,被夏芳菲這麼一喊,心裡又暗暗發澀,轉身倨傲地掃了夏芳菲一眼,又對那些女學生道:「你們那夫子只學了個皮『毛』就敢來教導人?今兒個我就叫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才是上得了檯面的針法。」說著,叫綉嬤嬤拿了她收藏的綉樣給學生們看。

那些女學生被駱氏震懾得不敢動彈,許久才接了綉樣去看,只見一方二尺長的絲絹上,綉著的是牡丹含『露』,嬌艷的牡丹花瓣上一滴滴『露』水或懸在綠葉上,或落在花蕊上,技藝高超不說,意境更是妙極。

「……這花,就跟真的一樣。」一個女學生吞吞吐吐道。

「可不就是真的,我們夫人家早先這樣的花說不清的。一朵牡丹花就值個幾兩銀子,更何況是這刺繡呢。」綉嬤嬤得意地道。

女學生先懼怕駱氏,此時又有些敬仰她。

「夫人會綉這個?」另一個女學生問。

「這就是夫人繡的,七娘身子弱一些,夫人就沒教過她這些上乘的針法,原想教給賽姨的。」綉嬤嬤悄悄地向門邊望了眼夏芳菲。

駱氏咳嗽一聲,儀態萬千地在教師里坐下,略理了理衣裙,就道:「拜在我的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我手上規矩厲害得很,誰若犯了,我可不會留情。」

那些女學生們本就是奔著做針線賣錢的念頭來的,雖駱氏不如夏芳菲和藹,但看了那綉樣哪裡捨得不跟她學,於是紛紛又求駱氏教導。

搶我飯碗?夏芳菲一挑眉『毛』。

「七娘想錯了,夫人這是向你服軟呢。」楊念之一瞧就知道夏芳菲不會想到點子上,趕緊將駱氏的心思說給她聽。

張信之久無用武之地,此時也在夏芳菲另一隻耳邊道:「夫人這麼著,是想長長久久地留在這,省得七娘再攆她走呢。」

夏芳菲望過去,果然瞧見駱氏冷著臉神『色』傲慢卻也開口傳授起眾人她那繁複的針法來,嗤笑一聲,但也不敢掉以輕心,抱著賽姨進去聽。

傍晚駱氏領著綉嬤嬤走在前頭,時不時地偷偷瞄向身後的夏芳菲,瞧著夏芳菲神『色』緩和了許久,唯恐自己今日之舉被夏芳菲看成她認錯了,又有意冷笑一聲道:「你不肯賽姨著想,我這祖母還要為她著想呢。等著呢,先不提針線,不出幾日,我就叫那些女孩子們學規矩了。」話說完,瞧見賽姨激動地伸出手,只當賽姨要叫她抱,心裡激動非常,隨後聽見腳步聲,一轉頭望見甘從汝穿著滿是血污的鎧甲過來,立時嚇了一跳。

「怎麼不換了衣裳就過來?」夏芳菲笑道。

甘從汝不敢說他聽說駱氏也去了學堂,唯恐夏芳菲與駱氏在學堂里鬧得不可開交,便急趕著過去,笑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想想也有五六個年頭沒見你了。」

「呸,快去換了衣裳。」夏芳菲道。

甘從汝問候了駱氏一聲,就趕緊去了。

駱氏雖聽夏芳菲時常提起甘從汝做的是殺人放火的行當,心裡因夏芳菲那雲淡風輕的口吻不信,此時瞧見了甘從汝那身鎧甲,立時膽寒了,不由地想起自己對甘從汝的輕慢來,后怕地緊緊握住帕子,回了院子里,不肯跟甘從汝一同吃飯,先回了後頭房裡。

甘從汝換了衣裳,坐在床上拉著賽姨的手逗她,聽見賽姨張著沒牙的小嘴哈哈大笑,心裡得意得很,「你跟你母親和好了?」

夏芳菲道:「也不知怎麼了,昨兒個還鬧著不肯吃飯,今兒個一早就來找我了。你說,她這又是使的哪一計?」人也隨著上了床,將手探入甘從汝衣裳里,『摸』『摸』看他有沒有藏著什麼傷口不跟她說,『摸』了兩下,見甘從汝坐直了身子,心下狐疑,對上甘從汝轉過來的雙眼,立時罵道:「天還亮著,想什麼呢?」

甘從汝挑眉道:「我若不想點什麼,豈不枉費了你真心一片,將我上上下下『摸』了個遍?」

「呸。」夏芳菲啐道,因他這麼說,越發不肯將手拿出來,果然『摸』到他腰上,瞧見他抽了口冷氣,這才將手拿出來,「脫衣裳吧。」說著,就要下床去拿『葯』。

「已經上過『葯』了。」甘從汝唯恐夏芳菲見了那點子傷,又興師動眾地哭天抹淚,不肯脫去衣裳。

「你脫不脫?不脫我給你脫。」夏芳菲說著,一隻手就解開了干從汝的腰帶,又去扒他衣裳。

甘從汝不從,忽地一翻身,就將夏芳菲壓在身下,正待得意,腰上揪心地疼了起來,「你知道我那受傷了,還往那邊掐?」

「你脫不脫?」夏芳菲微微翹起下巴,瞪向甘從汝。

「我脫。」甘從汝只覺自己快要痊癒的傷口都被夏芳菲給撕開了,趕緊放開她起身脫衣裳。

外邊,來勸甘從汝走正道的駱氏在窗邊聽得面紅耳赤,又被楊念之、張信之兩個盯著,走開了一些咳嗽一聲,心依舊跳得厲害,心道夏芳菲這是隨了誰了,大白日里就『逼』著甘從汝脫衣裳,忽地想起賽姨還在屋子,就要去將賽姨抱出來。

「夫人聽著也覺得有趣吧。」張信之、楊念之二人最愛聽甘從汝從外頭回來后夏芳菲那關愛的爭吵聲。

「無恥、下流!」駱氏咬牙切齒地道。

張、楊二人,須臾想這就是『淫』者見『淫』,駱氏不知想歪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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