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拓也下車后,順著記憶里的路徑走了不久,在醫院前停下了腳步。
這些天因為各種各樣的煩心事耽誤,他好像還沒有來看望過幸村部長。
惴惴不安的走到幸村的病房前,拓也的手試探性的伸向門前,糾結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敲了門。
預料之中的溫柔嗓音沒有出現,拓也猶豫片刻,輕輕旋轉扶手,向裡邊望去。
病床上空無一人,只有窗台上的四葉草在向陽生長。
『部長去哪了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拓也在醫院的樓道里徘徊,試試看能不能和前輩來一個幸運的偶遇。
剛走沒幾步,他就看見了那個藍紫色的略顯單薄的人影。
加快腳步,拓也剛想呼喚幸村,就聽到前面不遠處的房間里傳來的聲音。
幸村同學他,可能再也打不了網球了。
像是晴朗的天空忽然劈出一道閃電,直直的貫穿了拓也的全身。
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拓也承受不住這一瞬間襲來的劇烈絞痛,踉蹌了幾步,跌跌撞撞的跑到角落,不住的喘息著。
他都這樣疼了,那幸村部長該是何等的痛苦。
拓也揉了揉自己異常酸澀的眼睛,望向自己心中戰無不勝的前輩。
在聽到的這一瞬間,幸村身上全部的力氣消失了。
順著牆壁緩緩的滑落,無力的坐在地上,幸村的肩膀不住的顫抖著。
就在剛剛,神拋棄了他。
如同雕塑一般,幸村僵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拓也只能站在角落,默默的注視著。
這種時刻,沒有人能體會幸村的痛苦,也沒有人有資格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去自以為是的安慰。
時間過了很久,久到拓也都要忍不住去做那個自不量力的人。
然而就在他即將抬腳的下一秒,幸村動了。
手指抵著牆壁,幸村撐著身子一點一點的艱難起身,沿著這條狹長而空曠的小路緩慢而堅定的挪動著,在拉長的時間裡走進了他剛剛才離開的復健室。
幸村不相信命由天定,他只信事在人為。
「幸村桑?你怎麼又回來了,今天的復健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我剛剛出去后,覺得還有些力氣想再多練一會兒,您別擔心。」
護士的驚呼和幸村溫柔的笑語清晰的傳到了拓也的耳朵里。
拿出紙巾,走到剛剛幸村待過的地方,拓也彎下腰,小心翼翼的將地上的幾滴水痕擦的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痕迹。
再起身時,他做出了決定。
沒有和前輩打聲招呼,拓也深深的望了一眼盡頭的復健室,轉身離開了醫院。
切原捏著手上的小球,另一隻攥著球拍的手也有些不穩。目光灼灼的看向對面嬉皮笑臉的白髮男人,瞳孔微微顫抖。
他竟然一分未得。
另外的兩場雙打同樣慘烈。
陸奧兄弟的同調將仁王和柳生打的沒有還手之地,他們第一次見識到傳說中同調的力量。
桑原的鐵壁防禦被越智月光的馬赫發球完全穿透,丸井的進攻根本穿不透毛利的攻防。
五場比賽,比分全部都是6-0。
這是實力的絕對碾壓。
倒在地上,切原將手上的球拍扔下,嘴巴顫抖著,喉嚨里憋著抽噎。
兩年間,他吃過了無數敗績。
三巨頭,拓也,越前,不二,還有眼前不知名的白髮男人,這一路上,他一直在輸。
在前輩們的眼裡,切原一直是單純傻傻的什麼事都不著心的樣子。
可當輸球的時候,他也會難過
。
橘杏指著他鼻子罵,不二冰藍色的眼睛狠厲的看向他,還有自己每次惡魔化的時候,前輩們擔憂的目光,切原其實都看在眼裡。
惡魔化,似乎除了能給別人造成傷害,好像沒有其他用處了,該輸的球依然會輸。
他的網球,錯了嗎?
手中小球那毛茸茸的觸感讓切原的心裡像是被什麼撥動一樣。
丸井看向坐在一旁的桑原,前面的比賽的無力感,到現在還沒有消散。
失去了桑原的防守,他的進攻一無是處。
仁王和柳生背靠背,兩人的手都使不上力氣。
第一次見識到同調的默契,他們被深深震撼到了。
只要一個眼神就可以了解對方的意思,再加上兩個單體實力超強的選手,那在雙打的賽場上絕對所向披靡。
仁王回憶著兩人身上連接的淡淡的光,心裡思索著什麼。
幾人躺在各自的球場上,絕望有過,無力有過,但這場慘敗后,他們對自己的網球,都有著不同的領悟。
將手從臉上拿下,真田神色複雜的看向迎風而立的7個高大身影。
「你們是誰?」這樣強大的對手,就算在高中網球界,也不可能籍籍無名。
平等院鳳凰在眾人的簇擁下,掏了掏耳朵。「哈?小子們,聽好了。」
「我們是世界。」
這一句話無疑是平地驚雷,炸在了真田等人的心間。他們抬眼望去,橙紅的夕陽落在紅白色的外套上,將七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平等院鳳凰,你怎麼來了!」還帶了這麼多人。
氣急敗壞的聲音打破了平等院好不容易凹好的造型,幾人身上的氣勢一下在漏了個精光。
「呦,小拓也,好久不見啊。」種島揮揮手,對著拓也發送了個wink。
將發射過來的小愛心拍到旁邊,被玉川打來的電話弄得著急忙慌的改變了原來的方向,坐著車往網球場這邊趕的拓也,震驚的將一切看在眼裡。
網球場上橫「屍」遍野。小海帶被打的軟趴趴的,仁王柳生低垂著頭,丸井和桑原臉上也帶著惱怒。不過,看見真田和柳身上不同程度的擦傷時,拓也莫名心裡有點暗爽。
掩飾性的咳了咳,他現在還在生氣呢。
平等院鳳凰竟然自作主張的來到網球部,連個消息都沒有知會一聲。
「你可」
話還沒有說完,拓也瞳孔一縮,快速撿起地上的球拍,將迎面而來的十個小球打了回去。
「小子,不錯嘛,幾天不見進步不少啊。」平等院滿意的低笑,抗著球拍,任由小球從旁邊穿過,打在鐵網上。
拓也還保持著打球的姿勢,驚魂未定的吃下屑哥哥給自己的見面禮,直接突破了這些天一直沒打破的九個球的瓶頸。
拓也:我真的謝謝您嘞,我忒!
果然一看到平等院鳳凰就火大,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氣的拓也對著平等院大吼:「哪有哥哥一見面就把球往自己弟弟臉上招呼的!」
平等院撓撓頭,不已為意的道:「你不是接到了嗎?」
拓也要被氣死了:「萬一我沒接到呢!」
長腿一邁走到弟弟的面前,像拍皮球一樣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腦袋,平等院將手中的小球拋給拓也。
「稍微鑒定了一下,你的隊友,勉強合格了。」
接住掉落在眼前的小球,拓也不爽的打掉平等院的手.
「才不需要你來鑒定呢。」
切原垂死病中驚坐起,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指著平等院的鼻子,震驚的看向拓也。
「他是你哥哥!?」
這一問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看看眼前面龐粗糙,鬍子邋遢的平等院,在看看拓也那運動系美少年的精緻長相,丸井不得不在心裡感嘆一下基因遺傳的強大。
震驚之餘,他們同樣不敢相信剛剛兩人十球的對決。
柳生扶了扶眼鏡: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嗎?
拓也:不要慌,我當時也有一樣的懷疑。
「這種事情不是顯而易見嗎?」平等院惡狠狠的瞪向切原,一副對方沒長眼睛的樣子。
被威脅到的切原哼唧唧的閉上了嘴巴。
「來打一場,讓這小子給我們讓位子。」
嫌棄的瞥了眼地上的小海帶,平等院將球拍遞給弟弟。
「不要。」
拓也手都沒伸,稍微望了眼前輩們,轉過腦袋就往外邊走。
「好久不見了,不聊聊天?」
「不要。」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小,身影都快看不到了。
被留在這裡的種島眾人面面相覷。
毛利撓撓腦袋,「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種島將手背在腦後。「還能怎麼辦,頭兒都走了,我們也沒有在這的理由了。」
眾人在種島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離開了網球部。
過了一會兒,真田他們的體力漸漸恢復了幾分,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
幾人眼神難懂的望著他們走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
第二天,日曜日。
拓也停下腳步,複雜的看向眼前的武裝偵探社。
他之前一直都有疑惑為什麼自己的時空穿梭是異能力,並且可以被無效化化解,也曾猜測過太宰先生他們的世界是不是和自己是同一個。
直到拓也聽到了齊木的解釋,才知道原來自己確實和武裝偵探社的大家在同一個世界,卻不在一個時間線上。
縣大賽消失的一個月時間,就是世界自己在消除誤差,在外界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修復了兩者間消失的時間線。
普通人依舊不知道異能力的存在,只有軍警和里世界的人才會用異能力戰鬥。
本來因為異能力的副作用導致自己錯過關東,拓也完全不願意去想和異能力有關的任何事。
可昨天在醫院裡看到幸村部長即使看不到希望卻還是堅持著復健,他還是在心中猶疑著,有沒有一種異能力,可以直接治癒傷痛,讓部長痊癒。
就這樣,他想到了與謝野小姐。擁有著請君勿死異能力的她,一定可以完全治癒幸村部長的病情,讓他再次站到球場上。
定定神,拓也走進了偵探社。
「哈勒,拓也桑來了啊。」
太宰躺在沙發上,一邊被國木田掐著脖子,一邊甩著膀子向進門的拓也打招呼。
亂步趴在桌子上無聊的看著報紙,聽到太宰的聲音時歪歪頭,望向小金毛的方向。
眯著的眼睛打量了拓也一圈,亂步把報紙放在了臉上。「今天委託人嗎?」
拓也點點頭。
「不愧是亂步大人,說的沒錯。」
臉往桌子上一攤,亂步腦袋偏向晶子的方向。
「晶子,拓也找你。」
與謝野晶子的手抬起,將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
「找我?」
三步兩步走到與謝野的面前,拓也後退一步,彎下腰,深深的鞠躬。
「晶子小姐,我想拜託您治癒一個人。」
與謝野抱臂站在那裡沒有動,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拓也沒得到回答也一動不動的保持著這個姿勢。
「就算我答應了,我要怎麼去治療呢?」
沒有直接答應下來,不是因為與謝野晶子不願意,而是考慮到他和自
己在不同世界,根本就沒辦法做到治療。
聽到這話,拓也立刻抬起腦袋,眼睛閃閃發光的望向與謝野晶子。
「晶子小姐不用擔心,我來的第二件事就是為了告訴大家這個消息,最近我知道了我們位於同一個世界。」
拓也隱去了時間線的修正,將無傷大雅的結果告訴了大家。
「同一個世界!那拓也桑生活在那裡呢。」
谷崎直美瞬間來了興趣,直接拋棄哥哥,閃身來到拓也眼前。
「我也和大家一樣在橫濱,不過是在神奈川縣。」
「神奈川縣,網球部正選,拓也桑是王者立海大的!」
哪怕上了高中,谷崎直美也拒絕不了立海大的魅力。身在橫濱,怎麼能不知道立海大呢。
「前輩知道?」拓也震驚。
「當然啦當然啦,立海大高中部的網球也是很厲害的。」
稍不留神話題就被帶偏了,拓也記起正是,期待的看著與謝野晶子。
被布靈布靈的狗狗眼注視著,與謝野還能怎麼辦呢,當然是答應了。
「讓他提前做好心裡準備,然後帶著他來這裡。」
「知道了!謝謝晶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