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真田渾身擦傷,躺在球場上，雙手顫抖著，連球拍都握不穩。

他怔怔的躺著,瞳孔潰散后凝實了幾分，直勾勾的望著天空，眼睛裡帶著不明的情緒。

「你被稱為球場上的皇帝？但我怎麼聽說，你輸給了一個小鬼。」

平等院鳳凰站在場上,對著另一邊的真田發出嘲諷。

「也不是很行嘛。」

抓握拍線的手指頓了頓，真田額頭青筋暴起,凌厲的瞥了瞥平等院鳳凰,眼中殺氣騰騰。

「大話還是贏了我在說吧。」

平等院鳳凰嘴角咧開一個悚人的弧度,狠狠將小球抽擊出去。

「還真是令人不爽啊,小鬼。」

嘭——

『15-0』

強勁的力道將他的臉上帶出一道血色的口子，球拍被震得掉到地上，真田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

「怎麼樣，現在我可以說了吧。」

將他眼底的震驚看在眼裡，平等院鳳凰繼續挑釁。

微微屈膝,身體向前傾保持下盤的穩定。真田凝神站在底線中場，眼神緊緊落在對方揮拍的手上。

來了。

神色一緊，腳向前邁出一步，面對疾及而來的小球,真田的手臂小幅度的彎折,使出風林火山的奧義——徐如林。

然而什麼用處都沒有。

平等院鳳凰快步走上網前,輕輕一跳,垂直扣殺。

『3-0』

喘著粗氣,臉上布滿豆大的汗珠,看著對面神色輕鬆自然的金髮男人,這是真田自兩年前敗給手冢后，再也沒有過的狼狽了。

風被對面用更高的球速瓦解，林也會在使出后被扣殺，山早早的用了卻依然被死死的壓制，火在平等院鳳凰看來，根本上不得檯面。

真田一向引以為傲的風林火山被平等院逐一擊破。

他現在，無計可施。

「熱身該結束了。」

「你不是還有兩招嗎？這麼藏著掖著我還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驚才絕艷的球技。」

平等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真田眼皮抖動了兩下，不解的目光對準金髮男人。

「你怎麼知道？」

「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再不用出來，我就要忍不住直接削你了。

真田眼神帶著掙扎，顫顫的閉上雙眼，再睜眼時，堅定將之前的掙扎取而代之。

已經對不起了幸村一次，他沒辦法再為了手冢對不起幸村第二次。

關東的那場比賽就是因為他的固執己見而斷送了多年的榮耀，現在別人都跑到家門口氣焰囂張的叫囂，他沒辦法再隱藏了。

當凌厲的小球即將落在自己右邊區域空出來的死角得分時，還在最左處區域的真田下一秒直接閃現到球的正後方，裹挾著雷霆之力，他將前三局的怒氣狠狠的劈向平等院鳳凰。

「動如雷霆」

『15-45』

裁判的判分聲和真田的說出招式的聲音同時落下，這是他從平等院手下得到的第一分。

平等院鳳凰看都沒看一眼身後的球印。

嘴角的弧度咧開到最大，他終於可以放開手教訓這個將網球當做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小子了。

盯著再次過來的帶著雷電的小球，平等院鳳凰眼也不眨的來到球的落點，單手抽擊將其打到真田的身後。

『4-0』

「小子，你是在撓痒痒嗎？」

「我還以為是什麼厲害的發球，不過是稍微強一點的垃圾罷了。」

對角線上升起絲絲白煙，橙黃的網球一面完好，一面全是摩擦產生的焦黑。

無論是球速還是力度，平等院鳳凰這次的擊球和之前相比有著天壤之別。

「看看世界吧。」

「你會知道自己的想法多麼狹隘。」

小小的球在平等院鳳凰手上爆發出耀眼的光芒，攜帶毀天滅地的威能狠狠擦過真田的耳邊。

四個光擊球，將真田的胳膊，腿等不同的部位都造成不少的擦傷。

『5-0』

平等院不爽的撇嘴，要是平常，他早就送人到醫院了，哪裡還會留這麼多力。

真田倒在了地上。

他根本沒有任何餘力思考眼前的金髮男人和拓也有什麼關係。

「站不起來了？」

『15-0』

「沒有那種拚死也要捍衛榮耀的心，就不要輕易做出承諾。」

平等院一想到毛利手機里傳來的自家弟弟帶著哭腔的迷茫聲線，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30-0』

「你的反抗呢？被我這麼說連一絲反抗的慾望都沒有嗎？」

小球狠狠的落在地上，激起一陣灰塵。

『40-0』

怎麼可能沒有，真田的右手緊緊的握住球拍，像是要抓緊什麼東西。

這些天他一直深陷在矛盾與自責中，當初信誓旦旦的承諾變成一紙空談。

真田對自己以往的堅持發自內心的產生動搖。

他對不起幸村，對不起越前，對不起自己，對不起立海大網球部，他根本就沒有做到自己所堅持的那種正面對決。

這場比賽的慘敗被平等院鳳凰一手主導。

眼前的金髮男人徹底將他玩弄在鼓掌中，這種無力感，對他而言是一種恥辱，也是一種警示。

真田終於明白了，自己將眼界局限於手冢是多麼的鼠目寸光。

不僅丟掉了自己身為王者應守候的榮耀，還失去了不斷追逐更強的心。

固執的將自己拘泥於一個水平線上，這也是他漸漸追不上幸村的原因。

無論對手多麼強或多麼弱，都要全力以赴的對戰，這是對對手的尊重，更是對自己的尊重，這才是他一直以來的追求。

他是什麼時候丟掉的初心。

「抱著你的正義沉睡在地獄里吧。」

『比賽結束，比分6-0』

平等院鳳凰轉身，將球拍放進球包，背著它緩緩走下場。

忽然，他猛地轉身，被一種莫名的邪惡和恐懼的氣場包裹的小球箭一般的向他襲來。

眉頭挑高几分，平等院鳳凰抬抬下巴，快速抽出身後的球拍，俯身擺好應對的姿勢，他準備將直直過來的網球擊打回去。

即將觸碰球拍的小球不可思議的改變了軌道，從平等院鳳凰的耳邊呼嘯而過。

將圍著的鐵網打出一個深陷的凹槽，高速旋轉的小球沒了慣性的支撐，掉落在地上。

平等院鳳凰望向搖搖晃晃站起，身上包圍著的那種帶著強勢的，兇悍的黑色不明氣場的真田，眼中閃過趣味性。

一球打過，真田徹底失去了力氣，緩緩的倒下。

躺在地上，真田將手放在臉上，擋住了格外刺眼的陽光。

他的臉上，有什麼透明的液體隱隱滑過。

「最後這球還算可以。」

「小子，抱著現在的心情和氣勢從地獄里爬上來吧。」

平等院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小球，將球扔到了真田的身邊。

柳低頭跪在在球場中央，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深深的陰影。

球拍橫躺在面前綠色的場地上，握柄處的磨痕，網線的張力，這一切的數據都在他目光落下的那一秒反饋到自己的腦海里，形成關於網球的情

報。

手掌張開又握起，握起又張開，柳的神色不明。

剛剛的絕望感充斥在腦海里，柳蓮二勝率為零這一暗示也確實隨著自己的慘敗實現了。

那自己還在這裡掙扎什麼呢。

明明還在這個球場上，柳的眼前卻呈現出了自己和乾對打的場景。

看著自己從一開始的自信到之後被乾放棄數據所爆發出來的心情所感染，一念之差輸了比賽，在到病房門外無力的靠在牆上聽著從裡邊傳來的嘶吼。

柳就難以直視下去。

太拙劣，太劣跡。

默默抬頭，刺眼的光線讓柳的眼睛產生了生理性反應的眼淚。

數據不會騙人，同樣也不會背叛。

覺得數據背叛了自己的，只能是因為自己的心隨著比賽而動搖，形成了一種數據背叛自己的錯覺。

關東大賽上，他放棄自己之前對事對人的像對待數據一樣的嚴謹作風，所以這場比賽才會那樣無力。

比賽中應該貫徹的，是對所有人一視同仁。

不因仇敵而心生怨恨，也不因友人而心生憐憫。

唯有拼盡全力，才是對每個人最好的尊重。

他錯了，錯的離譜。

如果之前還只是覺得自己對幸村和立海大多年的榮耀喪失充滿愧疚，那現在他同樣對乾充滿歉意。

柳拿起球拍，借著拍子的支撐站了起來。

已經造成的傷害沒辦法癒合，但不彌補永遠都會那樣鮮血淋漓。

從這場慘敗中吸取教訓並轉化為經驗，讓自身的實力更上一層，在全國奪回屬於王者的榮光。

這些才是現在的他該做的事。

柳看了看一旁躺在地上的真田。

他現在應該和自己有一樣的想法。

「亞玖斗哥哥，謝謝你。

你說的對，仁義無法取得勝利，數據的輸入也永遠不是終點。

只有百分百的發揮它的價值，將它作為武器揮向敵人，擊敗對手，才是數據網球最大的魅力。」

「下一次，賽場上贏得人就不一定是誰了。」

柳堅定的神情直直的落到三津谷的眼中，臉上浮現出一層滿意的笑意。

他轉過身，背對著柳拜拜手。

「下一次贏的還會是我，蓮二。」

目光一瞟，兩個人都結束比賽了。

種島隨手將切原的球打回去，苦惱的揉揉自己的白色腦袋。

「平等院都結束了，我這個二把手也要加快速度了啊。」

切原紅著眼睛，憤憤的瞪著黑皮男人，手上力度越來與大，狠狠的將小球打了回去。

「混蛋啊，別說大話了，我要擊潰你。」

見對方血壓有升高趨勢，種島忽然對切原眨眨眼睛。「石頭剪刀布。」

切原的惡魔化被打斷，眼睛瞬間恢復了正常，他下意識的伸出手，出了剪刀。

「我是石頭，你輸了哦。」種島嘲笑的吐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