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六眼神子抬手間,網球化作一道虛影，穿過球場直直向阿瑪迪斯進發。

『是五維的增幅？』

迎面而來的網球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瞬間拔高，前五局的爆發力和現在的這球天差地別。

阿瑪迪斯更加謹慎的握住握拍,眼睛眨都不眨，死死的盯著高速靠近的網球軌跡。

或許對別人來說，這種恐怖的增幅會帶來極大的壓迫感，但阿瑪迪斯只是稍微停頓一下,之後渾身氣勢便陡然上升,憑藉身為職業選手極強的反應素養邁出腳步,快速到達擊球點。

『如果只是這樣，還不足為懼。』

他這樣想著，手臂乃至全身猛的用力，網球無限接近拍面的甜點區。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阿瑪迪斯的眼睛像是被光刺痛,眨眼間，那隻即將被擊打回去的網球卻像是碰到了什麼阻力一樣，向上空彈起，知道失去最後的作用力垂直掉落在地上。

『15-0』

『？』阿瑪迪斯感興趣的往拓也方向望去。

拓也的胸膛快速的起伏，汗水順著臉頰滑落到頸間，最後和白色的運動服融為一體。

他挑釁的對阿瑪迪斯露出一絲笑，身後的六眼神子同樣睜著那雙像是被白霧覆蓋的眼睛,眼神里充滿了不屑。

『無下限。』拓也嘴巴張開又合上,無聲的口型向對手訴說。

能夠以最強為異次元的原型,拓也自然是能夠將對方的術式和被動轉換在網球運動上。

剛剛的這一手無下限,不僅向天衣無縫一樣讓拓也的五維在短時間內獲得了質的飛躍。

更是在網球靠近對方球拍時,通過對交錯光影的精妙把控,給對手造成球拍無限接近網球的錯覺,干擾對方擊球的力度和球拍的走向,從而使那顆掌握分數的小球無規則的彈射在對手的球場。

當然，能夠在眨眼間觀察到光影的變化，對人的負擔極其龐大，拓也能做到這一點，也是無下限附帶的兩個特點——在網球上轉化為對視覺和腦內分析的極強增幅。

第一是超強的洞察力，全場360度無死角遠距離視覺

第二是能輕易看穿對方的球路，對球的軌跡進行追蹤和預測。

接連四個無下限，拓也成功拿下了一局。

『ga平等院，2-4』

「這球倒是有意思。」更換髮球人，阿瑪迪斯甩了甩胳膊，嘴角輕揚。

聽到這話，拓也從口袋中掏球的動作一頓，「還有更有意思的，要看嗎？」

「哦？那就試試。」阿瑪迪斯不置可否，儘管剛剛丟掉一局，他的呼吸和整體精力的消耗都還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

拓也神態凜然，手上球拍的浮動幾乎和身後的六眼神子重合在一起。

白髮青年蒼藍色的瞳孔放大，原本冰冷的眼睛裡帶著癲狂和殺意，抬起右手靠近眼前，中指和食指交疊而扣，唇齒間輕輕開闔。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空氣中帶著肅殺和讓人喘息不過來的胸悶，不過是一個呼吸，在阿瑪迪斯的眼中，整個球場散發著耀眼的白光，彷彿是一個無窮無盡的白色領域。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的意識不斷的放大，直到極致。

大腦在0.2秒內被灌入有關網球，無關網球的龐大信息，足以讓任何一個心智堅定的人徹底崩潰。

阿瑪迪斯的意志力不可謂不堅強，進入對方展開的異次元，也僅僅只是在數以萬計的空白情報中僵立在原地，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能夠緩慢的收回對身體的掌控。

當然，在這種得天獨厚的優勢下，拓也不會放過對手所流露出的破綻，此刻，他要做的是

乘勝追擊。

六眼神子結印的手勢開始變化，先是五指張開，接著從容的和另一隻手交疊，豎在胸前。

——「蒼」

阿瑪迪斯的視角下，這個蒼白的空間隨著對方手勢的改變，幻化為了宇宙，一顆包含著無窮的負的赤色行星突兀的闖入他的眼帘。

——「赫」

神子的動作並未停止，手起手落間，第二顆蘊含著正無窮能量的藏藍色星球出現在空著的另一邊。

白髮青年嘴角揚起充斥著神威的弧度，五指放鬆的張開，自傲的放在身前，彷彿宇宙的無窮無盡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最後的聲音勢不可擋的刺入阿瑪迪斯的腦海。

——「虛式·茈」

兩個行星不斷的靠近，擦出能夠刺瞎人眼的火花。「赫」的正無窮和「蒼」負無窮產生出了足以切割空間的龐大力量，以此為衝突形成了「假想質量」。

此時的阿瑪迪斯難以招架這股毀天滅地的精神威壓，比分不斷向拓也傾斜。

在觀眾的眼裡，他們只能囫圇的看到雙方展開的模糊虛影，兩邊的動作都表現的如風捲殘雲般激烈。

然而從某個時點開始，阿瑪迪斯忽然僵直在原地，眼神獃滯，任由拓也不斷的得分。

『ga平等院，5-4』

拓也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平復著越來越粗重的喘息。抬起胳膊隨意的將額頭上的汗水蹭去，他複雜的看向對面停在原地的男人。

原以為體力消耗到這種地步的時候，他應該取得了勝利，沒想到，直到現在，阿瑪迪斯還在盡全力的掙扎抵抗。

『拓也，你可以的，再堅持一局，只要堅持一局你就贏了。』

精神力和體力已經到了身體所能的極限，運動服中央也早已被汗水浸透的深了一塊。

雙腿因為長時間的負荷肉眼可見的開始顫抖，拓也抬起力竭的左手，用力錘了錘小腿肚，接著暗示性的安撫著自己，在心裡不斷的打氣。

『15-0』

『沒錯，就是這樣，抬起手，發球，你看，你能做到。』拓也繼續在心裡鬥爭。

『30-0』

努力克服著手臂傳來的陣陣疼痛，拓也望向落在地上的網球，眼睛亮的出奇。

『還有兩球，你就能贏了，再堅持一下，對，很棒。』

『40-0』

還有最後一球。

拓也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網球的輪廓在眼睛里無限放大，他看著他從自己的手上拋出，然後不斷的接近對面青色的場地。

快了，還差一點，最後一點。

拓也緊張的盯著它，聚精會神的看著他穿過球網，與地面還剩幾厘米的距離。

網球即將落地。

一隻褐黑色的手攜著球拍將網球打了回來，在拓也沒有反應前，落到了他的身後。

『40-15』

「我不得不承認，假以時日，你的異次元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威脅。」驚雷般的聲音劈在拓也身上，他難以置信的看向對面散發著黑暗氣息的阿瑪迪斯。

『40-30』

「但現在，你還能撐多久呢。」

阿瑪迪斯的身上爆發出澎湃的精神力，僅僅一瞬間，兩人眼前的世界發生巨大的改變。

『40-40』

六眼神子的身影因為力量的不足漸漸虛幻起來，即將化為泡影。從無盡的遠處，黑暗一點點的吞噬著蒼白的空間，僅僅轉眼間，拓也差不多完全被拉入了阿瑪迪斯的異次元。

『ga阿瑪迪斯，5-5』

毒蛇緩緩的吐出了蛇信，鋒利的獠牙在黑暗中閃現著光。

此時這個樣

子的阿瑪迪斯，才露出了他的真面目——那個能夠比肩波爾克的黑夜中的暗殺者。

『ga阿瑪迪斯，6-5』

「撐到這場比賽結束綽綽有餘。」少年人還未變聲的清亮聲音回蕩在空曠的精神空間。

黑暗中，仍有螢火般的微光在閃爍。那殘破不堪的白色虛影雖然殘破，卻依然真真實實的斜倚在拓也身後。

『拓也醬，你還真遜吶。』不合時宜的話從自己的身後冒出來，拓也猛地轉身，瞪大眼睛看著後面帶著笑意的六眼神子。

鼻尖和鼻尖幾乎要靠在一起，拓也的呼出的熱氣穿過虛影，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是自己產生的錯覺。

轉回頭，用力晃了晃腦袋，太宰先生，亂步大人，平等院鳳凰，五條老師，幸村部長......無數的記憶像走馬燈一樣不斷的從他的眼前劃過。

拓也理智上知道這些景象的出現，完全是因為身體的消耗已經超越了極限，這些幻覺不過是大腦給出的抗議罷了。

可是看到最後那個頂著海帶頭，在陽光的照耀下，拿著球拍閃著光的少年時，拓也就覺的內心深處有一股暖流從心中拂過。

『我可是一直在你的身後追逐著你呢，拓也。』久遠的聲音撥開記憶的屏障，就這樣勢不可擋的鑽進的拓也的腦海中。

是啊，正是因為我的身後站立著這麼多人，我才能夠放心大膽的往前沖啊。

這樣的我，又怎麼好意思捧著失敗回去見大家呢。

那種傷痛只要一次就夠了。

『ga平等院，比分6-6，搶七開始』

意志力超越身體傳來的不滿，六眼神子再次爆發出奪目的光亮，最後的「蒼」「赫」緩緩在他的指尖流連。

「？！」阿瑪迪斯驚異的看著黑白對半分的空間，他沒想到，拓也竟然能撐到這一步。

「我收回之前的那句話，你現在就對我產生了威脅。」阿瑪迪斯將網球拋在上空，裹挾著異次元力量的球拍狠狠的揮向了那顆橙黃的小球。

「能夠克服身體的極限，向我揮拍，就足夠讓我使出全力了。」

「大話，別說太早了！」拓也雙手握拍，脖子上隱隱的露出淡青色的血管，不甘示弱的用異次元回擊回去。

阿瑪迪斯快步向前，大力揮拍。「好，那就看看，我們誰能拿到這場勝利！」

『9：8』『16：16』『48：47』......『166：165』

雙方一來一回，兩人的臉上都帶著汗水，這場漫長的搶七局，早已不在是技術的比拼，而是雙方意志力的比拼。

無論是瑞士隊，日本隊，還是觀眾席，他們都默不作聲，整個網球場館，只能聽到網球與空氣的摩擦聲和球拍與網球的撞擊聲。

早在搶七開始，兩人都摒棄了網球上的技巧，異次元也在過程中消散，現在他們在場上，回歸了最原始，最簡單的擊球，你打，我回，我打，你回。

露天的房頂上，太陽傾斜了大半，刺眼的白光也漸漸過渡到柔和的黃光。

比賽總是充滿戲劇性的，它也永遠要掙個輸贏。

網球懸在球網上，拓也目不轉睛的盯著它，等待著結果的落下。

球掉了。

「比賽結束，瑞士隊勝，比分7-6」

轟的一聲，拓也什麼也聽不到了，嘴裡忽然感受到了點點的鹹味，接著有什麼濕潤的東西掉落到頸間。

黑暗籠罩了他。

「雖然給我丟人了，但是不得不說，你乾的不錯哦，拓也醬。」六眼神子的虛像蹲坐在躺著的拓也身旁，俯下身，靠近他的耳朵，輕輕地說出這句話，淡了身影。

旁人只覺得這是異次元最後的殘餘

，卻並不知這個神子在半路上受到了不可控的牽引力，從異世界到這裡停留了一瞬，觀看了這場足以撼人心神的網球比賽。

平等院鳳凰此時也沒想太多，直接飛一般的衝到場中央，將力竭到失去意識的弟弟抱起來，快速送到選手席的長椅上，拿出水和毛巾，讓弟弟的身體少一絲疲憊。

瑞士隊以3勝0負的成績獲得第三回合的勝利，本次B組十六強的名單產生。

瑞士隊第一名，日本隊第二名獲得兩個晉級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