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風起
惠妃臉上有些熱，覺得周圍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話，狠狠瞪了宜妃一眼，倒是不敢再輕易開口了。
如澈心滿意足看完了戲，慢悠悠道，「聽聞前幾天皇上給幾個阿哥都賜下了名字，除了六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還有八阿哥胤禩，都頂好的名字。」
成貴人也跟着點頭，這幾年七阿哥並不受重視，但他好歹是皇子，加上有些殘缺，康熙難免心中憐惜。
不僅特許將他養在了親娘身邊，吃穿用度也沒虧了他們母子，比沒了孝懿皇后照顧的四阿哥倒還更好些。
不過七阿哥眼看就要三歲了，卻一直沒有名字，她原本還在着急，誰知道竟然接到了賜名的聖旨。
祐，代表神靈佑助，上天孚佑下民，與她對孩子的期望是一樣的，反正已經沒了奪位的可能，她只要他能平安一生就好。
「嬪妾斗膽，想請問娘娘，七阿哥什麼時候才能到上書房去。他一直養在嬪妾身邊，啟蒙都比兄弟們晚，嬪妾只怕是將他給耽擱了。」
「不急，孩子還小，教些字能看懂書就夠了，其他的先生都會教。你要是不放心，本宮會讓三阿哥偶爾去你宮裏，或者讓他來永壽宮，先教他習字。」
成貴人立刻驚喜道，「是，三阿哥有卓絕之能，七阿哥能得到教導，嬪妾感激不盡。」
「喲，本宮不過是來遲了一會，就聽見裏面有人在拍馬屁，當真是掃興啊。」
話音剛落，只見婉貴妃穿着一身銀紅色的衣裳，佩戴着華麗的點翠全套頭面，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坐在了惠妃對面的位置上。
「本宮看，掃興的人是婉妹妹才對吧，成貴人不過是說了句感謝的話，怎麼被你曲解成趨炎附勢了？
本宮曾經聽聞，心中有佛，看什麼都是佛，心中有鬼，看什麼都是鬼，倒是印證在妹妹身上了。」
婉貴妃從懷瑜手中接過茶杯，只嘗了一口，便扔在了一邊，「臣妾聽聞皇貴妃胎像不穩，特來看望，可看娘娘的氣色，倒真不像是體弱氣虛之人啊。」
「妹妹不也不像嗎？」
如澈皮笑肉不笑，「宮妃每逢十日前來請安，是宮中的規矩，而妹妹總是以身子不適推脫，依本宮看，你倒是身強體壯得很嘛。」
兩人針鋒相對，火藥味十足。
婉貴妃氣得想罵人，又冷靜下來，和對面的惠妃交換了個眼神。
「姐姐可真是誤會我了，今日妹妹過來，是聽聞您懷這孩子辛苦，巴巴從宮外找到了妙手堂的大夫，讓他幫您瞧瞧，誰知道您反倒責怪妹妹來得遲了。」
她做出委屈狀，也不等如澈回來，往外頭招了招手，「來人，請林大夫和趙大夫進來，姐姐放心，他們都是京中很有名望的老大夫，多少富貴人家排著隊看診呢。」
如澈見兩個提着藥箱，穿着長袍，鬚髮皆白的老大夫走了進來，顫巍巍向她磕頭，不禁搖了搖頭。
醫生這個行業，似乎從古到今都沒什麼排面，想學成很難，乾的也是救死扶傷的活，卻得不到相應的尊重和優厚待遇。
這麼大年紀了，還要被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禮儀學得如此規範，想必在進宮的路途中也吃了不少苦頭。
如澈抬了抬手，「兩位請起，妙手堂本宮有所耳聞，裏頭的醫者都有一顆仁心，不僅葯錢公道，還時常去外面義診，博施濟眾，合該敬服，采苓，還不快請兩位老大夫賜座。」
「是。」
采苓讓人搬來了兩張鋪着墊子的八仙椅，又讓人抬來茶几，上了茶水和點心，那兩個大夫受寵若驚，又跪下磕了幾個頭。
「不必多禮，皇上心懷百姓，本宮不過也是信手而為。只是有勞婉妹妹費心去尋你們二人來，本宮的胎一直都是宮中的太醫看顧，也不好臨時換了大夫。」
婉貴妃聽她這麼說，心中對她的猜疑更堅定了些，忍不住浮現出幾分得意，「姐姐這話可是有失偏頗了，這自古高手在民間，太醫院的大夫雖博學，但論起疑難雜症，卻不及外頭的大夫見多識廣。」
「是啊。」
惠妃也跟着附和起來，「況且只是讓大夫看看，誰說要換太醫了，能多找個人瞧瞧，皇上也能安心不是？」仟仟尛哾
「不必了，本宮的胎是由院使親自診治，也不好拂了皇上的臉面。」
「姐姐如此推脫，怕不是心中有鬼，不敢見人吧？」
如澈端起茶杯，氣定神閑，「妹妹這話，本宮倒是聽不懂了。」
「皇上駕到！」
禁鞭聲響起，康熙龍行虎步，走了進來，等眾人向他行禮問安后。
他擺手叫起眾人，又上前一步，親自扶起了如澈，坐在了主位上。
「不是來請安嗎？怎麼耽擱了這麼久？婉貴妃，你讓人把朕請來，所為何事啊？」
如澈坐在他旁邊的位置，「臣妾也在好奇呢，今日婉貴妃從宮外找來了兩個大夫，臣妾見二人的身份未經查驗，便不許他們近前，誰知婉妹妹堅持讓他們給臣妾把脈，此事……並不合規矩啊。」
婉貴妃沒想到被她惡人先告狀，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皇上，臣妾只是擔心皇貴妃的胎，並無他意，但姐姐卻百般推脫……臣妾懷疑，她其實並沒有懷孕！」
這話一出，舉座皆驚，康熙用力拍了下旁邊的桌子，怒聲道，「荒唐！皇貴妃這胎是院使診出來的，其他太醫也都給她請過平安脈，都沒發現任何異狀。難不成，你想說整個太醫院都統一了口徑，和皇貴妃一塊矇騙朕嗎？」
「皇上，臣妾也知道不該懷疑皇貴妃和各位太醫，可您不覺得，姐姐懷孕的時機不免太巧了嗎？
而且她懷孕第二月，便落了紅，臣妾找浣衣局的人問過了，姐姐落紅持續了四五天，吃了葯才好。
臣妾不通醫術，但也知道，落紅對懷孕之人乃是大忌，都持續四五天了孩子還能保住，實在是匪夷所思。」
惠妃用帕子捂住嘴，「臣妾看吶，這事倒像是來了葵水，皇貴妃娘娘躲不過去，便用了吃傷了東西來遮掩。」
康熙面沉似水，院使是他的人，他能萬分確信，如澈是真的懷孕了，而落紅的那幾天，他一直在，許多太醫一同診治，絕不會有問題。
富察家還不至於手眼通天到如此地步。
他心中不耐，臉上卻看不出情緒來，「你繼續說。」
他倒要看看，婉貴妃究竟還能鬧出什麼么蛾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