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秋的第1課

不知是從何時開始，那熾熱的驕陽開始收斂了自己的美與熱，微風中也逐漸變得微涼，不知何時，路邊已經有了幾片黃色的葉片，抬頭看去，那樹葉在陽光的襯托下也散發出耀眼的金黃光輝。

詩人所指的「橙黃橘綠時」，似乎近了，在公園裏也能看到些秋的景色，沒想到時間是如此之快，也如此之靜。

輕風從地上撿起兩三片落葉，將它們帶到一根電線桿下，不偏不倚地停在一個少年鞋旁……

明承天靠在電線桿的旁邊，一副悠閑自在的樣子看着馬路對面的一家奶茶店，那家店只有一個顧客，她買了兩杯奶茶，走出了店門。

「給我也買了嗎？」

「想的美呢～你自己掏錢去！」月明欣斜着眼睛看了承天一眼，手裏抱着那兩杯剛買的奶茶。

「我可是盼了好久才能下船來買的，躺在床上兩個月還沒有甜食的日子真不好過吶……」

「看樣子這是你的弱點呢。」

「什麼？不…才不是，別瞎說，我又不是…一天到晚只想着吃甜食。」她的神色變得有些慌張，臉也有了些紅暈，很明顯，對方戳中了她的秘密。

「吼吼，暴露了。」

自登艦那天到現在，明承天已經住在這裏兩個多月了，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病床上度過，確實和奇仁說的一樣，自己好了，秋天也就來了。

在醫療室的那兩個月，兩人也漸漸變成了搭檔，她的四肢近乎報廢，所以需要承天幫忙買東西，還要抽空幫她檢查記憶，這不免讓他有些害怕。

在此期間，明默然會抽空來看他，但後來她被調到了005號地行艦鯤上，說是要進行『奇』的檢查。

明承天一開始並不同意，但得知珢梧秋也在那條地鯤上時，他便安心許多。

不過下次見到他們要等到11月初了，四捨五入就是15天後。

地鯤需要不斷運動才能防止自己的坐標不暴露，所以每次地鯤相會都需要精打細算，見面也就變得困難許多。

「不過真是奇妙，明明兩個月前我還在那個公寓區住着。」正當明承天感慨著，他耳朵上的遠音器發出來提示音，便點擊了接通。

「喂，承天，療養兩個月後重返地面的感覺如何？」遠音器的另一頭傳來了奇仁的問候，明承天笑了笑道：

「就像大半個暑假被關在家裏，直到最後幾天出來玩一樣。」

「那就是還不錯，不過，有個任務我需要你們去完成一下。」

「什麼任務？抓小偷還是找貓？都可以。」

「你需要先去找一個線人，他會向你介紹任務內容，以及提供所需要的東西，位置是中心公園，樣子嘛……會讓你大吃一驚的那種，你就把這個任務當做康復訓練吧。」

說完，他掛斷了通話。

「線人？」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奇老師讓我們去找一個線人，說有任務要給我們。」他揮了揮手，示意對方跟上，但月明欣卻停留在原地。

「月明欣？」

「哦，沒事，快走吧。」她快步走到了前面，胸前抱着的奶茶也不知不覺被她用手勾在腿邊。

她似乎不想做這個任務。

來往的車輛掀起了片片落葉，它們踏着秋的氣息飛到了遠處，風與它們共舞在空中，直到它們飄到了一顆年邁但散發着金黃光輝的老樹下。

樹下坐着一個老人，時間堆積而成的皺紋遍佈於他的額頭與臉頰，

他用他那有些僵硬的手捏起一朵花，摩挲着它的花瓣。他的眼中已經失去了些眼色，已經看不清這金秋，只能感覺到落葉的低吟與冷冷的秋風。

公園並不熱鬧，可能是因為人們都在忙來忙去，即使有美景，他們也不會看到了，但這是沒辦法的。

他看着周圍的景象，漸漸閉上了眼睛，直到有腳步聲在他身邊響起，他才睜開一條縫看去。

「奇老師說的那個人就在這地方……你看見沒，那種長得非常特別的人？」

「範圍太大，看不見。」她說着，坐在了一張長椅上，而長椅邊就是那個老人。

「會不會是沒來啊……誒？你看那個。」他指了指遠處被孩子圍在中心的穿着熊貓頭套的人，他正賣着手裏的氣球。「會不會是那個？」

「笨！那麼多小孩圍在他旁邊，我們怎麼問情報？」

「誒～這你就不懂了，這叫偽裝。」說罷，明承天朝那個男人走去，甚至還刻意把自己的步子邁小，估計是想裝的像正常人。

月明欣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轉頭看向了一旁的老人。

「你是怎麼把這個笨蛋撫養長大的？老秦。」

老人噗嗤笑了一下，賣力的用雙手推動身體，靠在了椅背上，他嘆了口氣道：「活得久了，總會想找個話癆聊點天……那你呢？和這個笨蛋呆了兩個月，什麼感覺？」

月明欣微微一笑，看向了明承天，他站在孩子堆外，等着他們走散。「笨。」

「哈哈，你兩其實挺般配不是嗎？」

「也許吧……但不知道那傢伙怎麼想。」月明欣轉頭看向了老秦，眼裏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

「誒？不會是喜歡吧？」

「才沒有！他只不過……只不過……」她的臉上漸漸有了紅暈，眼睛也開始到處亂看。「我們才認識兩個月而已，哪有那種感覺？」

「誒，你聽過一個故事嗎？宇宙中有一片叫終古大陸的土地，在那裏生活着無數顆繁星，當他們長大的時候，他們會離開大陸，飛往宇宙各處。

其中有一種由兩顆星星匯成的流星，叫雙星，他們天生就無法分開，不論多遠都可以感知到彼此的存在，會互相吸引，直到他們再次相見……」

「好啦好啦，我不喜歡聽童話，所以，我們的任務是什麼？」

「咳，清剿邪教團，教團位置我會發到你的手機上，然後是裝備……教袍和偽造證件，有了這些你們就可以進入教會，教團內部複雜，無法確定他們的領導人是誰，但這次是清剿，所以你不需要在意。」

老秦看了看一旁的月明欣，她的臉黑了下來，目光獃滯，感覺十分失落，她不斷顫抖的眼眸告訴了老秦——她在恐懼。

「這對你來說，是挑戰對嗎？」

她點頭肯定，兩隻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衛衣，身體也止不住顫抖，甚至呼吸也變得急促，視線無法聚焦。

「那次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10……年前……」她顫抖著說道。

「那次打擊對你確實很大，生命在自己手裏流逝的感覺，誰都不好受，但這是必要的……邪教需要清剿，他們必然要付出代價。」

月明欣雙手抱頭，似乎有些崩潰，老秦沒說什麼，只是將手放在對方的後背上，輕輕安撫。

「我不想參加清剿……我不想，再看見有人離開。」她自語道。

「我知道，奇仁說了，這次有承天會幫你，你小心為好，以防你突發暴走。」

他摸了摸月明欣的頭，似乎還有話要說，但都憋了回去，只是嘆了口氣，看向了遠邊的明承天。

「子彈，槍械我都託人把它們放在那裏的通風管道處，你會找到的……時候不早了，那笨蛋快回來了。」

「你……不和他說兩句？」

老秦似笑非笑地看着遠處的承天，心裏五味雜陳的，不禁讓他皺了皺眉，他的眼裏似乎多了一絲不舍，但仍站起了身……

「我可不能告訴他我乾的是這行……」說罷，他轉身向公園出口走去，時不時停下，看看周圍的樹木……他也快和那些樹一樣了。

不知不覺，她感覺到那個笨蛋的靠近，便轉頭看去。

明承天拿着一個氣球走了過來，尷尬到臉紅的樣子不禁令月明欣笑出了聲，明承天沒說什麼，只是坐在月明欣的旁邊，低着頭不讓她看見自己的囧樣。

「氣球哪來的？」她有些奇怪道。

「他把我當神經病，送的。」他低頭道

「這是偽裝～」月明欣陰陽怪氣的樣子讓他更不敢抬頭，便將氣球遞給了對方，示意她不要再說。

「行～剛剛我已經找到線人了……喏，這是任務地點。」月明欣將手機打開，劃出了一張圖片。

「看……這裏啦！頭抬起來！……看好了，這個地下停車場，雨駭街那邊的，離著好遠呢！你知道你應該怎麼做吧？」

她邪魅的笑容讓明承天知道了一切，他掏出來自己的手機，按了半天——「到賬，35元。」

「嘿嘿，不愧是我的好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