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府記.聘禮入府

第9章 府記.聘禮入府

比徐晏溫想象的還要快,兩天後,叔父的銀子和其他東西都到了,請的鏢師押送。當時已經是夜間,暫時在徐家放放,等天亮就打算送進沈家。

明天下聘,後天送春節的賀禮,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噹噹。徐叔父費盡心思送來的東西很是闊綽,加上許氏準備的,天亮後排成長隊繞行街道,再送入沈家,引人矚目。

一炷香后,整一條街都知道沈家開春后要嫁女兒,年關上,大家也愛湊熱鬧,站在旁邊議論紛紛。

沈春嫻的好友曹雨薇也是住在同一條街上的。

曹家屈居在某條巷子末,從外面看是一個小巧精緻的宅院,紅磚綠瓦,門口種著一棵精神抖擻的冬松。五十多歲的曹老爺頭髮花白,清晨就出了門,走路去辦事去了。順著剛剛打開的大門往裡看,發現並不如表面一樣精緻。

裡面不止下了一個檔次,還灰撲撲的,柱子上暗紅色的紅漆都掉了不少,對著大門橫著的竹竿上還曬著衣服。

穿著綠夾襖的曹雨薇剛剛洗完衣服,端著一個木盆出來倒水,冬天凍的她手上紅彤彤的。看見自己爹出門的時候又沒關門,曹雨薇心裡很惱火,做賊的往左右看看,丟人的掩上了門。

這時候,曹雨薇聽見外頭有人在放鞭炮,不過她家在巷子里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曹雨薇猶豫了一下,帶著木盆,準備走出巷子看看發生了什麼。

外面站著好多人,從縫隙里看見紅布捆著罩著的各種東西,源源不斷的,排成長隊的被人抬著送進沈家的方向。

曹雨薇登時就忍不住了,跑到前面去問看熱鬧的人,「這是幹什麼呢?是送進沈尚書家裡了嗎?」

有人回頭和她解釋:「沈尚書女兒定親,這是男子那頭正下聘呢。」

曹雨薇對沈家情況一清二楚,沈家四個女兒沒出嫁的只有沈春嫻和沈春玉,眼前的這個只可能是沈春嫻,沈春玉按長幼只能排在她後面。當下急著問:「男方是誰呀?」

大家告訴她:「聽說是住在永樂街徐家。」

曹雨薇瞳孔難以置信的放大了,手裡的木盆直接就落在地上滾了兩圈,徐晏溫……徐晏溫怎麼會和霜霜……怎麼會定親了?

她無法接受,一種憤怒火燒火燎的在心底,一路跑回了家,掀開被子把自己蒙在了被窩裡。

霜霜說她沒有嫁妝,騙了自己,害的自己被家裡臭罵了好幾天,等她走了,卻得知沈春嫻的嫁妝幾乎抵得上沈家半個庫房!

現在,沈春嫻又和她不要的徐晏溫訂婚了,可她屢次在沈春嫻面前辱罵徐晏溫和他的母親,沈春嫻都沒有任何錶示,更沒有說過對徐晏溫有好感!沈春嫻怎麼能突然和徐晏溫訂婚?

徐家給自己的只有一個破鐲子,給沈春嫻的卻那麼多。

曹雨薇怒火中燒的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覺得胃裡翻江倒海的疼,哇的一聲吐出來一堆苦水,看看窗外,才驚恐的發現自己已經氣了好幾個時辰。她清晨起來的,此時天色已經又暗了下來,午飯和晚飯都沒有吃。

門外,大嫂忙活了一天,正準備給孩子洗洗尿布,奇怪的揚聲喊道:「咱家的盆呢?盆咋找不著了。」

曹雨薇才懶得管這個,也許是她早上忘記拿回來了,她現在全心全意都在想沈春嫻和徐晏溫定親的事。強撐著到廚房給自己下了一碗雞蛋面,吃完了又緩了一會胃裡才不疼了,便要去找沈春嫻質問。

沒想到曹老爺這時候也回來了,將大門落了鎖,曹雨薇只得不甘的退回來。

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曹雨薇瞪著一雙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在燈下枯坐熬過了一夜。

終於熬到了天亮,天才剛剛亮,泛著魚肚白,曹雨薇就衝出了曹家,急著跑到了沈家門口,大力拍打沈家的大門。

門房被驚醒,

因為認識她,才打開門把她放了進來。

……

沈春嫻還在睡覺,昨天她從徐晏溫送的聘禮里挑選了一兩件來裝點房間。其中有一盆半人高的血珊瑚,沈春嫻對這個很好奇,摸了又摸,半夜還起來確認還在不在了。

沈春嫻一般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因此半雁和夏煙起的也不早,另一個睡在院子里的老嬤嬤又耳背,誰都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外面有人在拍門。

過了一會,半雁才被驚醒,匆匆收拾了自己,去開門查看,又叫夏煙去叫醒沈春嫻。

沈春嫻就也被迫起床,打了溫水洗臉,套上一件淺綠色雙棲浮燕錦大襖,鐙上重瓣蓮牙靴,走出門,本來充滿血色的臉迅速被冷風吹白了,然後就看見了臉更白的曹雨薇。

曹雨薇已經很久沒上門了,沈春嫻自然不會以為她是來同自己和好的,因為上次的信寄過去,曹雨薇連回也沒回。

曹雨薇上下打量沈春嫻,冷眼看著沈春嫻的穿戴,還有她微微蹙眉,不願意爭執的樣子。

她們倆是在楊家認識的,因為平時曹雨薇是很難接觸到沈尚書的家眷的。沈春嫻在楊家住了半個月,就自然的和附近的曹雨薇交好。

後來曹雨薇的活動範圍就蔓延到了沈家,沈春嫻有時候能意識到她的不高興,更多時候沈春嫻只能裝傻充愣。

曹雨薇:「你訂婚了也不告訴我,是怕我再讓我二哥糾纏你嗎?」

沈春嫻:「沒告訴你是因為你不回我的信,至於你二哥,不提也罷。」

「什麼不提也罷!」曹雨薇覺得被侮辱了,步步緊逼,恨不得把沈春嫻推到牆上,「你瞧不上我二哥,你自己又是什麼天仙。沈春嫻,你整天除了吃睡,你還會幹什麼?我二哥長的不好,可你也是個身體有毛病的!」

沈春嫻想要反駁,卻發現找不出反駁的話,想忍著,眼睛里已經泛起淚光。

曹雨薇越說越激動,「你憑什麼和徐晏溫訂婚!你明明知道他是和我有過節的,你們倆要是成了,不是在膈應我嗎?沈春嫻,你就非要顯擺你才是慧眼識真金?」

「我雖然不知道他是從哪裡給你弄的那麼多聘禮,可我知道他考不好就得滾回老家種地,而且他是個有怪癖的人,和望門寡有什麼區別?」

「怪癖、什麼怪癖?」沈春嫻啞著嗓子問道。

曹雨薇幸災樂禍的說:「他嫌別人臟!誰也不讓近身,走過的路都要看看鞋底,鞋底臟,下次就不走了。」

沈春嫻這時候才意識到了她的前後矛盾,曹雨薇說了那麼多,更像是說服她自己。

她早就打探過徐晏溫的底細了,畏懼徐晏溫所謂的怪癖,可最初完全沒告訴沈春嫻實情,反而扯了一個怕徐晏溫考不上的幌子。細想想,徐晏溫既然是山東解元,怎麼可能考不上?只是名次高低的問題罷了。沈春嫻之前沒去深思。

這種莫名其妙的防備,讓沈春嫻的心涼了一大半,多年的友情像是被大風刮過,殘存無幾了。

沈春嫻覺得自己和個傻子一樣,還有後來曹雨薇想撮合她和曹雨薇的二哥,又因為嫁妝原因放棄,也許一開始就是沖著嫁妝來的呢?

沈春嫻說:「咱們絕交了。」

曹雨薇扭頭就走,還甩了一句話:「撿我不要的人,以後有你後悔的。」

曹雨薇離開了房間,氣沖沖的往外走,有個人蹲在地上給盆栽修修剪剪,曹雨薇從她身邊走過去,莫名其妙的被絆了一腳,差點摔倒。她正要發火,夏煙手上抓著一把剪刀,涼涼的看了她一眼。

曹雨薇的火氣瞬間就被嚇沒了,急匆匆的出了這裡,來到沈家門口,又詫異的看見很多東西被抬著送進來,其中還有兩隻活鹿,兩對錦雞。

這次又是幹嘛的?曹雨薇抓住一個抬

東西的人,問了一句。

「徐家送來的年禮。」

曹雨薇站在原地氣的直發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含恨的走了。

沈春嫻屋子裡。

沈春嫻生氣的默默流淚了一會,然後又坐在床上生悶氣,半雁在門口探頭:「現在還早,不再睡一會了嗎?」

現在這個點,睡個回籠覺是沒問題的,確實太早了。不知道曹雨薇發的什麼瘋,來的那麼早。半雁掩著嘴,打了一個哈欠。

沈春嫻想起曹雨薇說她只會吃睡,一口氣梗在胸口,別開臉堅決的說:「不睡了,從今以後我都不睡了!」

半雁:「啊?那你現在要幹什麼,廚房也才起來呢,還沒熱乎的東西可以吃。」

氣氛凝固了片刻,沈春嫻低聲說:「編手繩吧,我們來編手繩,去年不是有很多線沒用完嗎?」

半雁眯著眼睛:「?」

她真想告訴沈春嫻,現在真的太早了。但還是去拿了線來,和沈春嫻一起編手繩,沒過多久,夏煙也一起來編。沈春嫻的手慢,也沒什麼精神,但她們倆真的一雙巧手,很快就編了一籮筐。

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線用完了,半雁看沈春嫻還沒有要睡覺的意思,「小姐,那咱們現在幹嘛呢?」

沈春嫻估摸了一下時間,語氣輕鬆了起來,「咱們去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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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子躺平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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