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府記.辭秋迎冬

第7章 府記.辭秋迎冬

此時,沈三哥剛剛從沈老爺那回來,去見自己的娘錢夫人。

錢夫人被曹家氣的病了兩日,為了逼着沈老爺早點解決沈春嫻的事,一直躺在床上不起來,聽見兒子來了,立刻『好轉』了過來,榮光滿面的抹了點胭脂,去迎自己兒子。

又和兒子打探了一遍沈春嫻的事,發現還有希望,徐晏溫能答應下是最好的了,短時間恐怕也找不到第二個合適的人選了。

錢夫人不放心的叮囑:「你多上心,你五妹不嫁出去,你親妹妹也受連累。這事誰都不行,只能靠你了。」

錢夫人話鋒一轉,「對了,我兒,你今年準備到如何,開春的會試有幾分把握?」

錢夫人多機敏的一個人,如今卻被母性蒙蔽,堅定的認為沈三哥是塊璞玉,且每天都在認真打磨自己。

沈三哥眼神一晃,不和錢夫人對視,嘴裏說:「娘你放心,這些年我在書院裏的進步,先生都對我刮目相看,若是題不太難,考上是不出意料的事。」

錢夫人勾起嘴角,十分高興的拍著兒子的肩頭,「玉娘未來的夫婿可是江東的解元,表嬸常寫信來和我炫耀,你娘我還指望着你來和他較一較長短,兒啊,你這回可得努力考上。」

「娘,我一定、一定。」沈三哥苦笑連連。要不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他真要在父母的期望中飄飄然了。

因着怕錢夫人再說出什麼,沈三哥遵從自己內心的逃避心裏,找借口離開。

從錢夫人住所離開,沈三哥知道這三年的不學無術到了算總賬的時候了,他只能祈求能撞個大運考上榜,應付過父母。

回到房間,沈三哥便一頭扎進了書堆里,看的頭暈眼花,而且因為平日裏的鬆懈,他萬分驚愕的發現自己的進度根本就跟不上。

考得上,考不上。沈三哥麻木的盯着飄落在宣紙上的一朵小花,數着小花的花瓣。

考不上就完了!沈三哥恨不得哀嚎一聲,把認識的人裏面快速過濾了一遍,試圖找到一兩個能幫助他的。但不幸的是,物以類聚群,他認識的大多數也是擅長吃喝玩樂的貴公子。

……

「五妹,哥對不住你啊。」沈三哥搓着手,一臉滄桑的說,「本來應該忙你的婚姻大事,但哥的會試迫在眉睫,只能先把亦年借去用用了。」

沈春嫻不知道他在胡扯什麼,無語的把他送走了。

十二月月初,天氣變冷,沈春嫻已經換上棉夾襖,樹上的葉子徹底落了,時不時的會下雪。府上的幾隻貓,一隻尺玉,三隻金絲虎,一隻雪地景,都專門騰出來一個燒炭火的小屋子,貓整日都在裏面烤火。

沈三哥的臨時抱佛腳越發嚴重,沈春嫻已經兩次撞見了他喊來的那個朋友,事實上沈三哥幾乎是天天喊他來,但他只偶爾抽空。

沈三哥卑微的祈求他給自己講課,如果被沈春嫻撞見了,沈春嫻總要默默鄙夷沈三哥一下,再情不自禁的多看沈三哥的朋友兩眼。

因為這位長了一張能讓她看一整天的臉,五官有點過分的好看,她真是沒法形容。而且身材高大,目光和沈春嫻相撞的時候總是很奇怪,像是那種故作的漫不經心,還有隱藏的審視。

這時候,沈三哥的這個朋友,多半就會改變態度答應下來。

值得一提的是,沈春嫻很快從沈三哥的嘴裏得知了,他就是徐晏溫。

就是那個,曹雨薇嚴詞拒絕的寒門子弟,從他的姿態上,沈春嫻完全找不出一絲一毫的寒門子弟痕迹,有了沈三哥的對比,沈春嫻甚至是相當崇拜徐晏溫的。

畢竟徐晏溫種種都遠超常人,還十分刻苦勤勉,因為沈春嫻自己做不到,所以更加添加了一層濾鏡在他身上。且他待人也不是一味的疏離(?),更加重要的是,徐晏溫真的長了一張

很好看的臉,十分矜貴勾人。

剛開始,沈春嫻還想偷偷的多去看兩眼,不過天冷了,她更加喜歡睡懶覺,就已經將徐晏溫拋之腦後了。

這天下午,下了一點雪,小屋子裏烤火的幾隻貓無聊的喵喵叫,沈春嫻披上狐狸毛披風,下巴陷在毛絨絨中,更加使得她整個人都小了一圈,慢吞吞的腳印落在薄薄的雪上,留下了一連串的痕迹。

到了小屋子裏,貓直接喵喵的躥上了沈春嫻的腿上,用身體蹭沈春嫻的胳膊,沈春嫻坐在爐子旁邊,順着貓背一直摸到貓尾巴,剩下的幾隻看沒有位置了,也挨着她卧倒了。

爐火很溫暖,一時間不知道是烤貓的,還是烤人的,沈春嫻很快就準備再睡一會。沒多久,外面吹進來一陣冷風,沈春嫻蜷縮起腿,抱着膝蓋淺眠。

黑衣少年踩着雪走過去了,餘光里似乎看見了人,側頭看過去,瞳孔一震,倒映出沈春嫻卧在貓中間的場景。貓毛……好多貓毛,粘在她的淺紅色的袖子上,還有雜亂的裙擺上。

徐晏溫不適了起來,臉色逐漸發青,甚至覺得喉嚨里痒痒的,像是也有貓毛一樣。

他加快了腳步,逃離這些貓,半天才緩過來,站在沈家的大門口,精神一陣恍惚。腦海里再次浮現沈春嫻剛才的樣子,徐晏溫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她怎麼睡的那麼沉?在一群,滿地掉毛的貓中間。

徐晏溫奇怪的合上眼睛,沈春嫻熟睡的樣子揮之不去,徐晏溫可以幻想出她的呼吸,悠長的呼吸,節奏舒緩的在耳邊響起。

這樣一想,徐晏溫也放鬆了下來,他也湧上來一陣困意,他已經有好幾夜無法睡好了。

徐晏溫原本還打算往前趙次輔府上,現在改變主意,直接打道回府回去休息。

徐家,徐晏溫回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家裏,今天他回來的早,很是稀奇。

許氏正在打理牆角的一片菜地,行動不便的摸索了一會後,叫來了許安,許安對這種活計無比熟悉,直接鑽進了菜地里鋤草。早在老家的時候,許安就是農民,對土地有天然的熱愛。

他們這一支勢單力薄,許氏一個人拉扯大了徐晏溫,因着是孤兒寡母,主支里也沒有人看好他們,並沒有得到過什麼幫助,所以在徐晏溫還幼小的時候,許氏的生活是過的很貧苦的。

許安是她娘家的血脈,因為生的孩子太多過不下去,就把許安送到許氏這裏吃一口飯,所以許安也差不多是和徐晏溫一起長大的。

許氏坐在木凳上,溫和的問許安:「亦年這些天往沈尚書的家裏跑,這件事你可知曉情況?」

許安完全不帶猶豫的,「知道,沈尚書的公子想要交好少爺,想把他妹妹嫁給少爺,還要少爺教他學問。」

許氏本來還波瀾不驚,聽見要把妹妹嫁給徐晏溫時,結結實實的被嚇了一跳,沈尚書位高權重,他的女兒也是金枝玉葉,進自己家家門,完全就是下嫁。居然就能如此肯定,徐晏溫往後前途光明嗎?

沈尚書,真的有魄力啊。

許氏出於謹慎,又問了一句:「這是他家公子的戲言,還是有長輩授意的?」

許安想了一下,「嬸娘,我覺得是沈家人差使沈公子交好咱們少爺的,況且要不是父母同意,他怎麼能做的了妹妹的主,一定是沈尚書,或者沈夫人,接着沈公子的口說出來的。」

許氏覺得自己站在了風口浪尖上,有一個重要的選擇在等着她,若是娶了尚書的女兒,自然是很好的,是許氏怎麼挑選都不會再找到的身份,也能得到沈尚書的扶持。許氏現在要仔細辨別,這件事真的可行嗎?

過往的經驗告訴她,越是在這種緊要關頭,就越要冷靜。

許氏尋思了片刻,又問:「亦年他是如何說的,他……他可看中了沈家小姐了?」

若是連這種家世的女子都看不中,許氏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還能找什麼樣的呢,總不會想尚公主吧?

一說到這個,剛才還顯得機靈的許安也卡殼了,猶豫不決的說:「少爺怎麼說的我不知曉,應當是沒答應,可也沒見少爺提過沈家小姐。也沒見少爺說過沈家小姐的不好。之前的曹家姑娘,少爺就說她長的就是一副喜好算計的樣貌。」

這就是兩人最氣的地方,徐晏溫對誰都是一個疏離的樣子,看不出差別。

許氏咬牙,沈尚書肯把女兒嫁進他們家,是屬於天上掉餡餅的事,徐晏溫往後的路無疑會走的更順,為了這件事的可能性,許氏怎麼都想搏一搏。

許氏又問:「你瞧見沈小姐了嗎?她如何?」

許安和徐晏溫去過一次沈家,遠遠的看見過沈春嫻,這下不卡殼了,「很端莊,看着就是千金小姐的派頭,相貌也好,就是身子好像弱了點,像是很睏倦。」

這些話成了最後一根稻草,許氏拍板決定要去搏一搏,至於最後一句話,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千金小姐嬌弱是常有的。在幾十年前,許氏還沒出嫁的時候,家裏不給她這個女兒吃飽,她也是整天病懨懨的沒有精神。

「許安,你且去備禮,備厚禮,千萬別讓沈家看輕了我們家。等亦年一醒,我們就去沈家提親。」

許安對此很驚訝,不過他對許氏十分信服,扔掉鋤頭,就去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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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子躺平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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