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風雲匯涌
火靈峰數罪併罰，連上古的老黃曆都翻出來論罪，無一人能夠走脫。
遙遙望去火靈之上血紅逐日，砍殺漫天。
不論內門還是親傳，凡有罪業者直接行刑，半點餘地也無。
奇怪的是這樣大的陣仗下，除武鴻和祝月外其餘人等竟如瞎子聾子，完全不來過問。
本還有些不忍的左繹臉越來越黑，他嗅到了些許大廈將傾，亂世將至的味道。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靈仙門竟然成了這分崩離析的魔窟！
「老身有罪。」
怎待此時祝峰主突然一躬到地，面帶愧疚。
她已在卷宗上看到了飛霞峰治下的罪孽，雖不如火靈這般髮指，但也不該出現在仙門之中。
見她如此左繹搖了搖頭，主動上前扶起了她。
兩人一時相視良久，左繹略張了張口，終是什麼也沒說。
見狀上首的顧清嘴角微動，沒想到這兩位老仙家如此「熟稔」，倒讓他成了故事中的反派。
不過這一切都是眾仙咎由自取，今日他不出手，來日也會有別人來殺。
而到那時，左繹等人也不會有好下場。
忽而一聲嚎叫，將兩位「佳人」從回憶中喚醒。
「也許你說的對，靈仙門並不是越大越好。」
左繹想起初見祝月時意氣風發的模樣，只是到了如今摯愛已逝，斯人亦老，完全變了天地。
「我們都被權利蒙了眼，安逸久了，自然不願大動干戈。」
祝月輕撫左繹肩膀，將殘敗的梨花掃落：「不過現在還為時不晚，人教老爺已經在點化我們了。」
老仙家俯身再叩，面向顧清。
其實早在此人入宗前她就卜了一掛，結果卻是一片迷濛，一掛一象。
而她自己則被道法反噬，不但身受重傷還差點跌落境界，要不是左繹送來的仙藥，此刻怕已淪為地仙了。
不過此卦一出她反而放下心來，除非自己學藝不精，否則就只有一種可能。
此人的命弦遠在自己之上。
每個人都有命數，有的人可以改變些許，有的人卻只能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但這其中又有一種人，他們的命數只在自己手中，不會被天道操縱，或者說即便有些影響也無傷大雅。
他們大多都會有極高的成就，傳說那位玄都大法師就有此般運道，否則也不會被太清老爺收下。
祝月自信自己的卜算之能趕超前人，那麼此人之運已然明了，靈仙門要麼成為他的附庸，要麼，成為東洲第一。
「前輩，想必您已明眼內外，如今靈仙門積重難返，若無顧慮，您不如雷霆手段，盡數滅殺罷。」
她不敢再稱呼長老，只希望顧清一飛衝天時莫要忘記靈仙門為他提供的便利。
見狀顧清微微一笑，揮手讓二人免禮。
「本座無心凡俗，一切只為大道逍遙，今來業力略有不足，直接砍殺卻是不美了。」
「這……」
二人一滯，業力？
誰會需要這種東西？
「呵呵，二位既有感慨不如放下俗務，參悟大道罷，此來清殺罪孽不會太久的。」
顧清沒有解釋太多，如今天庭勢微人教不顯，正是他收繳業力的好時候，不然封神之後他哪還敢隨意清殺仙人？
神魂中的紅蓮已經在孕化第七片花瓣，想必靈仙門清凈之日，便是它晉陞至時！
……
火靈峰弟子繁多，
不過在一眾惡魂的操持下很快就變得「安靜」了。
隨著碧幽之水沖刷而過，仙門復又煥然一新。
這些人省去了奈何前的遊盪，直接投身到了黃泉水中。
天色愈暗，殿中的夜明珠便愈發閃耀。
顧清吩咐武鴻將火靈峰私庫中的東西盡數帶走，其中三成交給左繹，剩下的就用在地靈峰弟子身上。
左繹聞言本想拒絕，但顧清告訴他只是暫時保管，今後還是要還回來的。
如此他才慚愧的收下了珍寶。
此一役火靈峰只剩下了小貓三兩隻，那些才入門的弟子早就嚇傻了，想必今後就是沒人約束他們也不敢行差踏錯。
因沒有可有之人，顧清又打算精簡仙門，故火靈峰暫不安排峰主，只派幾人洒掃便可。
「至於這些弟子，就先去地靈峰修習道法罷，眼下別的地方都不是好去處。」
左繹自無不允，隨後武鴻便帶著這些人返回了道場，至於峰中的靈田走獸倒也不用擔心，會有雜役弟子們前來打理的。
說到這兒顧清神情微動，他一直顧及上面的這些首惡，卻是疏忽了底層弟子的生計。
每個小人物都有他們發光的時候，作為過來人他不想將這些人當做墊腳石。
促然回首，不禁讓兩位老仙家一愣。
「左門主，今後雜役弟子和道童的俸祿也加上靈石和丹藥罷，平日里也可同內外弟子入靈仙殿接取任務，若是修為到了，藏書樓就不必再敝帚自珍。」
「呃……是。」
不覺間左繹已成了顧清的跟班，只是他雖然答應，心中卻在憂慮這樣一來開支會不會太大了些？
顧清自然知道他的難處，遂說起了靈仙集的事來。
「放心吧，有諸國供奉和坊市的利潤，靈仙門會越來越富裕的。」
如此話音未落，竹葉婆娑。
等行至林間，才見那兩株桃樹已然亭亭玉立，除了枝幹略有纖細外整體已如舊桃。
顧清沒有一鼓作氣將這些人清殺乾淨，反而清閑下來，為李純良講解道法，以期他早日修成人身。
此次火靈峰滅門一案並未被大肆宣揚，各峰各山十分默契，對此皆是三緘其口，責令弟子不可胡說。
只是越平靜就越讓人感到心慌，一些親近子弟發現峰主和長老們開始收攏財物，銷毀賬冊。
可是他們又沒有逃跑的意思，反而僵在各自道場，像是在等待什麼。
除了這些峰主，那幾個大長老也漸漸不露面了，連每月的孝敬都是由身邊的道童代為收取，至於行方便、託人情的事全都杳無音訊。
一時間靈仙門上下風聲鶴唳，些許棄暗投明的弟子紛紛前往靈仙門報信，不曾想門主和顧長老毫不在意，依舊品茶論道。
一腔熱血灑在空處，少年們只得垂頭喪氣的返回各峰。
不想這時一聲溫厚忽自前方傳來，等抬眼去瞧才知是祝峰主到了。
「你們就別回去了，暫在靈仙峰住下罷。」
「峰主！」少年們趕忙拱手。
祝月抬手虛扶，讓他們起身。
「些許財物還能再掙，小命丟了可再找不回來嘍。」
「呃……弟子們不太明白……」
「呵呵，來都來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看著殿中飄逸的檀麝，遲暮仙子目色熹微。
其實她也不知道顧清在等什麼，只不過靈仙門的劫數確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