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少年將軍11
安北將軍一聽這話就心驚膽戰,趕忙倒了碗水「咕咚咕咚」下肚。
秦空一臉不滿。
「幹嘛?看不起我?」
安北直翻白眼,他放下手裡的粗碗,嘎著嗓子道:「我哪敢看不起你呀,你可是當初指著我鼻子罵我說話狗屁不通的人,哪裡敢得罪?」
秦空:「一句話帶三個娘,你說話可不就是狗屁不通。」
安北在他面前收斂,那是因為秦空嘴毒心黑,罵人賊溜,身份還金貴,安北一個三品將軍可得罪不起。
雖然他私下裡確實一句話帶三個娘。
這邊秦空也倒了碗水,慢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安北一看,就覺得這人還是有點之前京城貴公子的影子的,動作瀟洒,不快不慢,一個粗碗也讓他拿成白玉杯的架勢。
看得安北牙酸。
「匈奴我有對付的法子,安叔你信我不?」秦空問。
安北臉都僵了:「別叫我安叔,擔待不起。」
說著他又盯了盯秦空,確實覺得和之前大不一樣。以前的秦空就是個真正的閑散公子,整個人不食人間疾苦,天天打馬遊街,每天最煩惱的事就是怎麼應付被打了孩子的官員。
他還是打人孩子的那個。
現在的秦空,一身殘破銀甲,血跡和塵土糊在身上也不嫌棄,就連暴露在外的手指也血跡斑斑,血口開裂,絲毫沒有之前貴氣明媚的模樣。
臉也長開了,從少年長成了俊美的青年,原本輕佻風流的長相也被眉眼間若隱若現的冷意和肅殺壓了下去,更加端正持重,已經有了將軍的影子了。
安北心裡滿意,嘴上還要傲嬌兩下,忍不住故意挑刺。
「法子?什麼法子?你從軍打仗才多久就敢挑大樑,別以為你爹是秦時炎就敢這麼狂妄。」
秦空沖他笑得齜起一口白牙:「我舅是皇帝。」
安北哽住了。
要不說他不喜歡和秦空待在一起,這孩子恁氣人!
身份高了不起啊!
祖母是太后,親娘是公主,親爹是大將軍,舅舅是皇帝就了不起啊!
靠!還真了不起!
安北憋屈得又灌了一碗水。
秦空大笑著放下碗,邊笑邊說:「我認真的。北關地域遼闊,匈奴難打可分佈散亂,我帶著輕騎兵直接打過去,你在後方留守,給我兜底就行。」
安北驚道:「你那不是重騎兵嗎?」
秦空哼笑一聲,反問道:「你可知我當時剛領軍時有多少人。」
「多少?」
秦空伸出了五指。
安北猶豫道:「五萬?」
剛剛趕過來的援軍值這個數嗎?
「五千。」秦空收回了手。
安北臉色大變:「怎麼可能?!你才領兵多長時間,怎麼可能增這麼多兵?!」
秦空托腮,笑眯眯看著安北,桃花眼裡滿是嘚瑟。
「安北將軍,秦空可是靠輕騎兵發家的。」
滿打滿算秦空領兵有半年時間了,自領了自己那五千兵馬後,秦空當機立斷打起了游擊。
放棄了後備軍,放棄了安穩的糧草兵馬,他帶著人四處遊盪,哪個地方戰敗就跑哪裡,招收散兵,搶奪糧草,提高軍隊優渥待遇,吸引各地流民和農民進軍隊。
質量參差不齊?
沒關係,多上幾次戰場就好了。差的就死,好的活下來。多篩選幾次,選出來的都是精英。
秦空的職責就是把人養的白白胖胖,日常訓練一個不落,最後把人趕到戰場,用鮮血狠狠洗禮。
他不怕人跑,這世道亂的很,每個人都朝不保夕,只要軍隊待遇夠好,養得起自家妻兒老小,他們就不會走。
反正只要夠膽,只要肯殺人,他們就有活下來的希望,比看人臉色,戰戰兢兢得活下去要正當的多。
秦空心黑手狠的名號不是白傳出來的,他喜歡百姓安居樂業,可也知道光靠一味仁慈沒用。
要在短時間內取得這麼大的效果,必然要使用鐵血手段,這是當初秦空請求皇帝允許自己從軍時就明了的。
軍隊人數確實激增,從原先的五千到現在的兩萬,秦空以五品將軍的身份擁有這麼多軍隊人數,說不好聽的跟設法謀朝篡位差不多。
十分遭人詬病。
皇帝可能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直接聖旨一下就給秦空升了職,從五品直竄三品。
還有書信一封,大意是這樣的:舅舅知道你打仗辛苦,也十分感到榮耀,你安心打仗,文官的嘴我來堵,只要你能打退匈奴,舅舅給你開壇設宴,封你做鏢騎將軍!
所以秦空現在底氣十足。
「我的輕騎兵跟了我南征北戰近半年,每隔幾天就打一次仗,那可是身經百戰。」
他食指點了一下碗中殘餘的清水,直接就在這張木桌上畫起了圖。
他在偏南方點了一下,直接繞了半彎從北走。
「這裡,是我們的城池。拐彎向北走繞到後面,那裡十分空曠,匈奴人數稀少。」
他在某個地方劃了個叉。
「從這裡攻入,由北向東,截斷他們的聯繫。」
秦空抬眼看著安北。
「只要匈奴聚集不了,就不成氣候,你在營地牽制住他們,別讓前面的匈奴起疑心,我從他們內部走,讓他們分崩離析。」
安北神情十分複雜。
「你要想清楚,沒有援軍,沒有糧草,你一進去就意味著腹背受敵,四面皆是敵人。只要你撤離不及時或者消息泄露,你可就永遠留在那裡了。」
他按住秦空的手,直視著青年的眼睛。
「你確定想清楚了?」
秦空笑了,他的笑容和當初在殿上一模一樣,輕狂肆傲,不懼生死。
「從我決心從軍那天起,就沒怕過。」
他眼神明亮,散發著熾熱的光。裡面包含的執著信念告訴安北一件事:
秦空,這個不著調的青年,居然是他所見過的人中最天真、最堅定的人。
「秦空從不怕死,死在大漠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且戰場馳騁,長劍在手,怎能容許敵人入侵自己的國家」
他揚唇輕笑,銀色甲盔似乎也在閃爍著耀眼的光,是灰濛的塵土也掩蓋不了的熠熠生輝。
「英魂忠烈皆葬於此,就是那一天真的到來,秦空也不算孤單。」
安北嘴唇蠕動,最後佯裝輕鬆地攤了回去。
「禍害遺千年,你小子命絕對大著呢,我死了你都不會死。」
秦空收起了臉上的輕狂,翹起了二郎腿,不屑輕哼:「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你要真有那天,我定讓北關飄滿紙花,全城哀哭,為你的腦袋送行。」
安北將軍瞬間爆炸,一下子就破了今天的表面功夫,又開始破口大罵:「日你親娘的!你特娘嘴咋賤成那樣,馬勒戈壁老子今兒就替秦大將軍清理門戶!」
秦空雙眼危險眯起,也拍桌大罵:「狗日的安北!你敢罵小爺!我看不用等我北擊匈奴了!今天就決一死戰!」
「來啊!怕你啊!」
「來!爺一定打爆你脖子上的狗屎!」
兩人你掐我脖子,我踹你襠,跌跌撞撞摔出了房門,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打得熱火朝天。
一旁的軍官一看,淡定地推來了長桌。
「來來來,買定離手啊買定離手,是賭秦小將軍贏還是安北將軍輸呢,僅此一次!有興趣的來捧個場啊!」
副手笑容滿面地站在長桌前呦呵,手裡還捧著個算盤在「嗒嗒」敲珠子。
看著紛紛挑起興趣下場開賭的眾將領士兵,軍官和副手相對視一眼,一起露出一個惺惺相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