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金華之蛇墮入永夜。
我是從深淵爬回人間的厲鬼,三千次的死亡並沒壓垮我求生的慾望,我不斷靠近著將我推下深淵的家人。
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溫暖,只有冰冷的厭惡與憤怒。
「你……你怎麼敢回來的!趕緊給我滾回你該待的地方!」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那個混賬東西從恩人那裏跑了出來,現在就在門口。」
「什麼!讓他滾回去!我們家沒有這麼忘恩負義的兒子!」
對於父母能認出我來,這件事情本來應該令我感到開心,但他們嘴裏的語言,卻讓我感到悲哀。
我為我自己活着的意義感到了絕望……
我從那麼多次的實驗中拼了命的活下來,為的是什麼?
為的不就是回家!
為的不就是家中擔心我的家人……
現在看來,我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一個天大的笑話!
哈哈哈哈……
我不應該活着的,對吧?母親?父親?
我想去質問他們,但,我的聲帶卻已經不能發出人的聲音。
三千次的實驗,已經將我體內大部分屬於人類的基因破壞,這其中,就包括掌控我發出聲音的基因鏈。
我身上三千張屬於自己的面容扭曲,憤怒,我不知道我現在究竟是什麼樣的情緒……
也許我該憤怒,該怨恨,該殺了他們。
但,我卻陷入了絕望之中,是他們把我親自送進金華醫學院的,是他們給了我這段痛苦的回憶,但,他們以前不是這樣的。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以前那麼多溫柔的回憶,現在想起來都猶如扎入心臟的毒牙,一點點腐蝕我殘存的理智。
我在深淵之內為了他們掙扎,而他們卻是狠狠地將我踹入更深處的深淵。
噩夢永遠不會因為一個人的絕望而停止,就如同世界失去了你仍然是照搬舊部的運轉,他們不會在意一條生命的死亡。
我被抓了回去,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找到我的,我只記得那天的月亮格外的明亮,以及我的心格外的寒冷。
我在沙漠深處遊盪了半個多月,噩夢與絕望不斷將我推向深淵底部。
半個月來,我沒有進行任何的捕食,只是漫無目的的遊盪。
兩百多次嶄新無比的實驗,這些都是之前我並沒有接觸到的實驗,我所見到的研究人員也與之前大不相同。
之前的也許是醫生科學家之類的研究員。
而現在,看上去卻是道士?
我聽他們稱自己為噩夜,我在第一次實驗進行后,便明白了,他們是那種有真才實能的道士,不是那種跳大神的騙人鬼。
我的身體在不斷變化,就像是種子發芽一般,我的蛇鱗上沾滿了血,我不知道是誰的,只覺得那很痛。
痛不欲生,之前的基因實驗與這些實驗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孩子玩的玩具車。
很快我便堅持不住了,渾身的鱗片一一崩碎,我的身體上全是裂紋,裂紋深淺不一,最深的甚至能看清我自己的骨頭。
時間越來越近,我自己已經不記得我該是誰,我能做什麼,我要做什麼。
我只想死……
在第二百次實驗結束的那天,我死了。
那一天很黑,我看不見任何東西,月亮好像是消失了一般,一切都變得詭異起來,那群道士也注意到這一點。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在天完全黑的時候,
一下子全部撤離了金華醫學院,整個醫學院,就留下我和那些普通人。
我在痛苦與絕望中死去,我的身軀徹底破碎,化為一灘血滴在祭壇上,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要祭祀什麼東西,只是他們的祭品好像是我。
兩百次的實驗每一次都是在這個祭壇上完成,這東西究竟有什麼用,我不清楚,也許很快就能知道了。
我死了……
但,好像又沒有死,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軀。
那一天,我長出了名為絕望的毒牙。
……
那天晚上我殺了整個醫學院裏所有的人,包括那些在醫學院裏學習的學生。
第二天的早上,天色依舊是那麼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
直到第三天的後半夜,我才看到光亮,這裏不是金華沙漠,我可以確定,這裏連沙漠都不是,何談金華沙漠。
這裏很是恐怖,醫學院外的地面是一片空白,就像是畫家沒有畫好的白紙一般,我曾將屍體扔出醫學院之外,可惜,那些屍體全部都消失了,就如同牛沉大海一般。
我無法出去,只能被束縛在這個小小的醫學院中。
如果我還是人類的話,這裏的確是很大,我見過最大的屋子,都只能是這個醫院的一間卧室。
時間對我而言失去了意義,那之後的一段時期,我彷彿進入了冬眠時期一般。
等再次醒來,我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塞拉瓮……
他很溫柔,至少在我見到他的時候是很溫柔。
我是被他吵醒的,他好像還是一個軍官?
我不知道是哪裏的軍官,只記得他的某一次電話中,對面的人稱他為塞拉瓮少校。
「塞拉瓮少校,-我想你已經到達金華醫學院了,那裏有我們曾經的一個實驗體,我不清楚他是否還活着。就勞煩您幫我們確認了。」
「好的,若果寒教授有空的話,請幫我個忙,幫我把我的鎚子拿過來,這裏給我一種不詳的預感。」
塞拉瓮當時並不是鬼,我可以確定。
他手裏的鎚子也不是骨錘,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鎚子而已。
我躲在暗處,偷偷的望着他。
如果沒有聽到那通電話的內容,我也許會前去與他交流。
可惜……
只能怪我的耳朵太敏銳了。
我不知道我冬眠的期間發生了什麼,只是感覺這座醫院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我爬遍了整個醫院,發現這裏的確變了很多,醫院外面原本空白一片的區域也出現變化,但只有血色,它好像在移動。
如果我的感應沒有錯的話,它的確是在移動不錯。
我的靈魂好像對那片血色感到恐懼,它就像是某種不能抗拒的規則,我在躲着它。
我該躲着它。
我的危機感告訴我我必須這麼做,才能活下去。
可是,我已經死了啊……
我對我的感覺產生了懷疑。
但是危機感並沒有結束,它在不斷加大,那片血色經歷了兩年的時間,侵佔了醫學院的土地。
我在這兩年裏一直在跟塞拉瓮躲貓貓,我從來沒有被他抓到過。
這裏可是我的主場啊!
這裏哪片地方有幾根草我都知道的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