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各有神通

第6章:各有神通

閑雲野鶴終為伴,不問天下疾苦事;

本欲孤舟享清閑,奈何妖魔在人間。

殿內眾人苦思良策,燈火通明,直至天明,方才熄滅。守衛端著餐食敲門而入,大家也都餓了,接過便吃。

五軍門主雖有分歧,但事關五米教生死存亡,因此也都算盡心竭力。右護法無心爭論,早已閉目休憩,左護法不善言辭,很少插話。

見眾人都已疲倦,教主發話,餐后眾人便都散去,各自修整。聽到散會,右護法突然有了精神,伸個懶腰,彷彿「解脫」,「歘」的飛出門去。

見他儼然一副「玩世不恭」,眾人也都笑而不語,相互道別,各自回房。

秋水惦念翊棠,不願歸去。媚離知曉心意,囑咐幾句便先行離開。

來到翊棠屋外,見屋內沒有動靜,怕是還沒起床,想來,近日他的壓力頗大,怕也是一夜未眠,將手中餐食輕輕放在門口,準備離去,屋內卻突然有了動靜。

「是義父嗎?」翊棠輕聲發問。

「正是。」於是又拿起餐食,推門而入,只見他盤膝而坐,似在練功,關心問道,「這是剛剛起床,還是一夜未眠?」

「有勞義父關心,並無困意。」翊棠起身,接過餐食。邀其一同坐下,共享美食。

「我已吃過,這些是你的。」看著面前這位少年,小小年紀,就背負如此重任,不免有些心疼,眼中滿是憐惜。

「義父怕是也一夜未眠,可要注重身體。」翊棠一邊吃著,一邊關心。

「吃你的便是,如此話多。」秋水雖然嘴上責怪,但心裡卻暖意十足,見他如此有孝心,便想到,風兄如若在世,該是何等幸福。

翊棠察覺出義父心態微妙變化,雖不是何故,但還是請他先行休息,不必太過挂念自己,自己一切都好。

「並無睡意。」秋水還是心疼他,不忍離去,索性相邀,「待你吃完,我們一同走走吧。」

「好。」翊棠往嘴裡塞了幾口乾糧,便不再吃了,二人相伴,遊覽各處。

他們先是到了前山,看到黃土軍一襲黃衣,正在操練,眾人見兩位「門主」紛紛行禮,秋水擺手示意他們繼續操練,眾人才繼續練功。

為不打擾眾人,他們走到不遠處觀看,看著將士們勤苦練功,秋水開口說道:「這些本都是普通百姓,遭受戰亂,背井離鄉,流落各處。還要受到叛軍流寇侵擾,無奈才投入山門。」

翊棠也是戰爭之苦的親歷者,能夠感同身受,嘆息道:「國破山河在,卻再無歸處。」

見他如此感慨,秋水寬慰道:「先前黃門主出言不遜,你切莫與他一般見識。他性子直爽,但為人正直,是個豪傑。」

翊棠連忙擺手:「怎麼會呢。我初來乍到,受此恩遇,自愧不如。」

秋水見他心中似乎仍有芥蒂,索性說道:「你可知黃門主如何加入我教的?」

這可激起了翊棠好奇心,豎耳聆聽。

秋水徐徐道來:「黃門主,曾是唐朝折衝府都尉,見識朝廷內部腐敗及昏暗內鬥,卻仍心存忠義,曾想努力挽救。卻遭多次陷害,被朝廷流放。

即便如此,朝廷奸佞卻仍忌憚,視其為肉中刺掌中釘,暗中加害。隨後妻子為人所污,更是滿門被斬。

朝廷派來處決之人念其恩義,告知真相。使其怒火中燒,終於爆發,提槍戳死衙役。

經過此事,對官場僅存的美好願景化為泡影,

走投無路,率同行犯人一同投靠五米教,化名『黃麟』。鎮守教中,平日里主要操練教徒。」

「朝廷昏庸無道,任用奸佞,招致此禍,使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實乃可恨!」翊棠也是快意恩仇,聽到此處,咬牙切齒,拳頭緊握。

「所以,黃門主才有了今日暴躁脾氣,言語得罪,你萬莫與他計較。」秋水試圖化解二人矛盾。

「義父放心,黃前輩忠肝義膽,為我敬佩,我斷不會與他發生衝突。」聽過此事,翊棠心中對他欽佩有加,眼中滿是敬意。

秋水見此,心中再無所慮,繼續帶他遊走,向著東門前進,路上向他介紹花和尚往事。

青龍本名不詳,只是自稱「花和尚」,曾因家境貧寒,欲投靠佛門,卻本拒之門外,一連數次碰壁,便索性自行剃髮,自成一派。

所率弟子雖然外表都是和尚樣,但並不守戒規,喝酒吃肉樣樣在行。四處化緣,做「法事」騙吃騙喝。后投靠五米教,負責鎮守東山門。

說著說著,就到了東門,只見花和尚正在部署防禦要事,秋水十分驚詫,上前問道:「花門主,昨日一夜未眠,竟還在此部署要塞,秋某敬佩。」說著,向其抱拳以表敬意。

「嘿,我這聽著,怎麼不像好話呢?」花和尚大大咧咧,坦胸露乳,笑呵呵回道。

只見他身長八尺,腰闊十圍;面圓耳大,一臉橫肉,鼻直口方,絡腮鬍須;腰間束著鸚哥綠紵布袈裟,胸前露著一片汗毛;若不是頭上六根結疤,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念經佛人。

「誒~這你就多心了,秋某可是由衷敬佩啊。」說著,秋水又抱拳行禮。

「我知道,不必解釋!」花和尚大手一揮,拍著他的肩膀上,看得出,力道很大,疼的秋水微微皺眉。隨後看了一眼他身後的翊棠,問道,「你們這是準備去往何處?」

「趁著並無困意,帶犬子各處轉轉,熟悉一番。」秋水道明來意。

「風兄弟年少有為,我花和尚敬佩的人不多,他算一個,快,隨我一同回去,我要與小兄弟好好暢飲一番!」花和尚一拍肚皮,哈哈笑道。

翊棠雖然酒品不錯,但一大早就喝酒,多少有些難以接受,一臉為難。

秋水連忙解圍:「改日,改日一同!我還要帶他去其他山門看看呢!」

「哦?我這是第一處?」花和尚一臉難以置信,隨後壞笑道,「沒去你相好的那看看?」

「嘶~當著孩子面,胡說什麼呢!那是內人,內人!」秋水有些緊張,連忙強調,「我與媚離,早已成親!」

「哦,對對對,成親了,成親了。」花和尚拍著嘴,為自己的「出言不遜」致歉。但仍向翊棠那湊了湊,一臉壞笑的說,「小兄弟,你還不知道秋水和媚離的事吧?」

翊棠雖然不明所以,但見義父神色,自覺不妥,並未接話。

「去去去,沒完了是不!」秋水了解他的「德行」,抬手哄著他,只想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怕什麼嘛~都是自己人!這江湖人人羨慕的『俠侶』有何見不得人!」花和尚哪裡管他,張口就說:「媚離這小娘們不錯,頗有韻味!秋水他可有福嘍!」

「你再胡言,我可就不客氣了!」秋水一臉嚴肅。

「好好好,不說了就是,不說了就是,挺大個人了,還害臊。」花和尚自覺無趣,便轉身離開。

花和尚短短數語,反而引起翊棠興趣,回去路上,雖未言語,但秋水已然知曉他的心意,於是介紹往事。

媚離,幼年因家境貧寒,被賣於青樓,受盡折磨,見識人間醜惡。

后夥同姐妹反抗,奈何雙拳難敵四腳,眾姐妹皆橫死街頭,隻身一人逃出苦海。

後為秋水所救,結為夫妻。

老鴇夥同朝廷通緝,自此二人亡命天涯,期間在多地拯救受難婦女,為民間「俠客」,后投奔五米教,率領一眾女兵鎮守南門。

其善用火器,雖為女流,卻不輸男輩!

「義父,元朗呢?」翊棠惦念幼時玩伴,但不知其所經歷,因此並不敢直接問他,於是趁機向義父尋求答案。

「元朗啊,他……」秋水開始介紹白虎軍的由來。

白虎軍都是契丹人,領袖本是耶律平,因反對耶律阿保機廢除可汗選舉制度,改為世襲制,受到排擠,逃亡中原。

但中原各勢力都忌憚契丹人,因此無人敢收留,只得投靠五米教。

曾率領部隊駐守西門,但其屢縱部下,對民間百姓燒殺搶掠,在教主多次教化后,雖有收斂,但依舊我行我素,不服管理。

其部下各個能征善戰,以一敵十,尤其騎射技巧,中原鮮有勝者。

後來,他欲「謀反」,被部下趙保州誅殺,並取而代之。

這個趙保州,原為官宦世家,驍勇善戰,擅長騎射,後為奸臣陷害,加之朝廷動蕩,為保家人周全,無奈攜家眷投身五米教。

因其擅長騎射,便被教主安排在耶律平身邊,以觀其動向。耶律平被誅殺后,趙保州及時安撫眾心,方才避免更大禍患。

因其平日為人忠厚,與部下打成一片,又擅長騎射,因此眾人皆不反對。

不過因他潛身朝廷,秘密刺探,很少在教內,因此命其兒子代管白虎軍,軍中之事,都有其負責。

翊棠突然想起幼時,元朗被契丹人帶走時的場景。如今回想,仍有忌憚,無奈幼時並無保護摯友能力,只得看著他被契丹人帶走,心中愧疚多年,今日看來,原是被父親接回教內,多年芥蒂,終於釋懷。

「那……教主為何與眾人不同,僅僅屈身小坐。」想起第一次入殿,見到教主坐在小凳,格格不入的樣子,不禁發問。

「這就要從天師離山雲遊說起了……」秋水詳細講述著五米教過往。

五米教原為道觀,因唐朝末年多次抑道重佛,被朝廷強行遣散,原道觀道長、長老均被朝廷收押,至今下落不明。

后被正一道長重整,廣聚四方義士,逐漸興盛。因正一道長樂善好施,廣結善緣,因此被信徒尊為「天師」。

起初因觀中無一粒炊米,故而笑稱「無米教」,后民間廣為流傳,投靠之人誤以為入教需帶「五斗米」,因此更名為「五米教」。

五米教位於齊州岱山之巔,稱為「凌絕頂」,因數次「窩藏」朝廷通緝重犯,而被官方定義為「邪教」,擒獲教內信徒皆有懸賞,小則數錢,多則黃金萬兩,因此武林內,樹敵眾多。

人人都想擒拿教內信徒,以充家資,

五米教依賴岱山天險,外加門徒眾多,多次抵擋朝廷軍隊圍剿,后因前方戰事吃緊,才作罷,但欲動用江湖勢力,發布「追繳令」。

也就是武林御史率領義軍及八大門派圍剿五米教的緣由。

正一道長,如今已是百歲高齡,曾焚廬驅童,遊歷四方,見識甚廣。

唐朝末年,朝廷腐敗,民不聊生,災民易子而食,險象環生。

本欲暫居岱山道觀,廣施布澤,為難民提供一片安居之所,不料卻引來朝廷多次圍剿,無奈在其百歲高齡之際,仍要挺身而出,與朝廷抗爭。

后教主入教,天師從其身上看到五米教及武林未來希望,因此將五米教交與其手,自此不再過問教內及江湖事,四處雲遊,隱於山野。

教主道號「逍遙子」,原為山林隱士,師從「五斗米教」,同樣看不慣朝廷作為,本欲起兵推翻腐敗政權,奈何形單影隻,難以抗衡。

后在岱山見識正一道長所作所為,深受感動,遂決心加入。

逍遙子加入五米教后,正一道長重新歸隱修行,鮮有露面,因此逍遙子代行教主之事,只是心中一直敬佩「天師」,所以不敢居正位,僅屈身小位,以正清名。

隨後,秋水又順勢介紹左右護法身世。

左護法原名張衛,本為朝廷將領,篤通道教,后因朝廷抑道重佛,便棄官歸隱,潛心研習道學。

與逍遙子、元放為摯友,在逍遙子的邀請下加入五米教,號稱「廣德真君」。

右護法原名元放,號為「廣施仙人」,曾是山中隱士,信奉「金丹派」,潛心研習其中奧義,修得丹藥無數,自稱數百歲,卻無人相信。

只因他雖是白髮蒼蒼,但容貌卻極為年輕,為人放蕩不羈,喜好說笑,精通房中術,如劣勢頑童,玩世不恭。

想不到,這五米教竟有如此淵源,更是藏龍卧虎,各有神通,翊棠不由得對其刮目相看,心中更是多了幾分除暴安良,鋤強扶弱,以天下為己任的正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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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夜光記之殊途難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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