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幕 電火驚魂

鬍子兄弟被這話嚇了一寒顫。疤叔仰頭對草帽男說：「勞煩楊兄弟後援，守護電車和補給，我們去去就回！」

草帽男拍拍霰彈槍示意聽到。練小姬興奮說：「楊聰你等著，看我把首領捉回來！」

疤叔三人頓時黑臉。練小姬不屑：「怎麼了？你們怕異獸和藏衣，我和楊聰不怕！我們可是異人！」

鬍子哥低罵：「兩個怪物！」

姜太炎在八倍鏡里看到那四人往身上噴了掩蓋氣味的霧劑，快速向獸群移動，知道遇上了偷獵者。

他調轉鏡口，首領之戰正是激烈。群獸用淘汰賽的方式，那隻麥芽西熊已經掀翻一隻麥芽西貓。兩隻麥芽西犬聯手對敵，斗得難分難解。

姜太炎遺憾：「這邊戰鬥正酣……哎，獸對獸，人對人，保護瀕危動物義不容辭！有活兒了麟麟！」

一旁麟麟已進入午睡模式，鼻里吹起泡泡縮縮漲漲。

「關鍵時刻掉鏈子！不指望你了！」

姜太炎眼升戾氣：「以強力威震四方者為霸。既遇宵小，當挺身而出！我一人也能對付他們！」

他背包朝草帽男方向竄去。想著那四人無法對付整個異獸群。一個不好，就會被那十幾個普通異獸分而食之。就算運氣好，也只能借車逃跑。

既如此，自己先來個偷家，把車毀掉！沒有代步工具的偷獵者，在星隕森林寸步難行。

草帽男仍躺在太陽板上。姜太炎聽了一會，從他的呼吸確定處於打盹狀態。舉起防衛野獸的十字弩，遲疑片刻，又放下。

真氣流轉：「肥丹田·半解！」學著麟麟捕食的樣子，緩緩接近。

眯著白息眼瞳，屏住渾身殺機。拿出電棒，暴起撲向目標！

——貓拳·氣殺撲！

該技在四足拳里，模仿貓科野獸撲殺獵物。講究蓄氣的同時，又殺氣不外露。待接近獵物時，以雙手撲殺獵物咽喉。

而姜太炎無意殺人。隨著電棒尖端滋滋聲藍絲纏繞，草帽男被電得渾身打擺。丟了槍，摔下太陽板不動了。

「膽子真肥，在星隕森林還敢睡覺！」

姜太炎一擊制敵，大為得意。撿起步槍打量：「軍用槍械？還裝了消音器怕異獸聽到，真聰明！」

一腳踩爆消音器。看到偷獵車，不由愣了愣：「無輪懸浮電車？既避免汽油的鳴聲和氣味，又無輪胎痕迹。現在偷獵裝備都這麼好嗎？

這車是……大鱝越野型？是能源之心公司的最新款！學校里富家子，最喜歡拿這車裝比。真是賤的慌！沒錢的話賣車不就行了？非得犯法偷獵！」

電車形如其名，像極了蜷縮的蝠鱝魚。姜太炎愛惜撫摸光滑的車體：「我沒拆過這車。貿然動電瓶和引擎，會不會炸呀？」

忽然身後一個聲音懶懶說：「車不會炸，但我們會炸的！」

姜太炎豎耳縮瞳，轉槍欲射。身後之人正是草帽男！一米八幾的大個，幾乎把姜太炎遮住。

草帽男一把握住槍管，姜太炎只覺雙掌被針刺得滋滋難受，不由鬆手。

草帽男奪了槍，苦惱說：「就一把長槍，怎麼把消音器毀了？麻煩了，森林裡不能打槍！」

姜太炎聞言奚落：「因為人類的槍炮聲會引來異獸。怕危險，就別來森林！」

姜太炎掏出電棒，直刺腹部。草帽男被電棒頂著背撞岩石。

藍紫色的電絲在他身上發出焦響。草帽男僵直不倒，感嘆：「好疼呀！」

——他是被岩石撞得疼，

而不是電得疼。

姜太炎一驚：「爸爸做的電棒，就算是虎熊也能一擊電翻！」

「滋……」手中電棒沒了反應，充滿的電量怎麼這麼快用完？聯想剛剛的偷襲也沒電暈他，一個念頭閃電升起：「你是異人？」

「我是形變的電人，可以吸收電力！」

草帽男懶散的眼神漸漸犀利，一口白煙滿足吐出：「電量真足！本來在陽板上慢慢充電，你這兩下，直接充滿了！」

姜太炎身形一晃，早被草帽男兩隻大手抓住。草帽落地，露出被電得豎直的黃髮：「熊孩子，玩電危險！掌心電！」

「啊——」姜太炎痛呼一聲，巨大電流自草帽男的雙手流遍全身，如同千萬枚燒燙的尖針齊齊扎入！

他冒煙跪地，心思急轉：異人分三種，肉體異變的形變，精神異變的神變，靈魂異變的靈變。形變異人擅長近戰，我該用弩射他……

想法雖好，身體卻麻痹無法動作。草帽男奇說：「好奇怪，剛剛一擊就算是牛，也該暈了。」

他大手一按：「再來一下，掌心電！」

電光一閃，又是萬蟻齊噬的酸麻！

姜太炎再也支撐不住。在電得渾身顫抖時，隱隱看見草帽男身後的高石上，一隻麥芽西獸，正默默俯視。

「麟麟，救我……」他白眼一翻，失去知覺。

——好黑呀，晚上了嗎？

——地板咕隆咕隆的吵死了！

——什麼東西好軟呀！

姜太炎猛得睜眼，黑霧中兩顆琥珀似的眼眸直直盯著自己……麥芽西獸？

向上撞到腦門，發現手腳皆被捆綁。嘴裡臟臭臟臭塞著東西——這是自己的襪子？

「嗚嗚……」麥芽西獸發出可憐的低鳴。姜太炎發現，這是一隻幼獸。遍體通白，形如靈狐。前肢後肢，連同嘴巴也被綁住。

姜太炎想起自己被電暈。慌看左右，黑烏烏的狹小空間上，有一面滿是水珠的灰暗擋風玻璃。這應該是偷獵車的後備箱。

這些偷獵者，竟然成功偷了一隻幼獸。玻璃上有水珠，暴雨來了嗎？也不知他們去哪？

「我……又被綁架了！又是異人！」姜太炎並不恐懼，而是一種羞恥的憤怒。

五歲時，也像這樣綁牲口似的丟車廂里。歹徒們也是異人，他們想要爸媽的某個東西，為此曾對自己殘忍虐待！

「小鬼你要知道！這個世道，弱小是原罪！」

記憶里的異人歹徒，對著驚恐的男孩一打響指，頓時火苗如幽靈搖曳：「我是神變異人的御火人，可以操控火焰！你看，把四周火元素聚在一起……」

小火苗膨脹為大火蓮！他雙手虛合，火蓮壓縮為火球，從樓上隨手一丟！轟隆爆炸，被砸中的超市一片火海！

只見烈焰鳴叫，市民哭喊。火異人歹徒手舞足蹈，形若瘋狗。

「燒吧，燒吧，我們的火焰會凈化這腐朽的天下。靈王不死，異人萬歲！」

「……」被綁架的男孩瑟瑟發抖。

「想拔火罐嗎？」火異人伸出燃燒的手指：「告訴我，姜水笙把斗神兵藏哪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嗎？」

纏繞火焰的手指直戳大腿！霎時間，皮肉黑焦，血氣化煙！抽搐的肉體，絕望的厲叫，鑽心的疼痛，永生難忘。

男孩疼到極點。視覺封閉，大腦漆黑，唯有雙耳嚶嚶，無意識搜集各種音頻，彷彿藉此可以轉移注意力。

嚶嚶鳴鳴……淅淅瀝瀝，無數音波匯聚耳內，如流溝雨滴，又如歸巢蛛絲。

——著火了，救火啊！

——有人被困裡面，救人！

——超市怎麼突然大火？

為什麼……樓下聲音傳這兒來了？

「夠了！」

歹徒的同夥阻止：「小孩怎麼知道機密？留著他，跟姜水笙談判！」

「言之有理，但是！」火異人放下失魂的男孩，忽然抬腳一踹，差點內臟俱碎。

「他媽的！」火異人突然暴怒，層層火流湧上全身，狀如魔神。

「靈王死了，說明將夜明比他強。姜水笙是星神兵，所以我們不能跟他硬拼。

這個天下，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蝦吃土。有力量就是可以為所欲為！你這小鬼弱，就活該被我虐！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哈哈哈！」

身披火焰的神變異人踏步而來，那狂笑的嘴臉，時隔多年依稀會在夢中重溫。

「我不是弱者，我是霸者！」

現在，手足被縛的姜太炎怒火衝天：八年修鍊，我已經變強！為什麼被捉？對！是我一時大意！太恥辱了，恥辱到讓我又回到那一夜……

——這一車，五個偷獵者，我一定親手，把他們全部打倒！

真氣隨著怒意流轉全身，白色真息燃燒於瞳孔：「肥丹田全解！」

茶發戟豎，力量爆開。姜太炎集中真氣於雙臂，刺啦一下，手臂麻繩已被掙斷！

窗外雷音，掩蓋了少年行動。姜太炎解除全解，他不想這麼快驚動敵人。拔出口內臟襪，齒內異味，更忝屈辱。

迅速解放全身。姜太炎氣如孤狼，陰陰盯著前車獵物。

「嗚……」這時，一絲求救鳴音傳人雙耳，是那麥芽西幼獸！它也是四肢被綁，嘴被勒得紅紫，正可憐兮兮望他。

姜太炎從哀鳴里聽出了恐懼，感同身受，替幼獸鬆綁。幼獸獲救后十分乖巧，低頭蹭他，腹部發出臣服的低音。

「我也有個麥芽西獸朋友，你應該聞得到我身上它的氣味。」

姜太炎撫摸它說：「聽我指令，我救你離開！現在先聽聽，這夥人什麼目的？」

他耳朵緊貼車廂：「六靈知識·聽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