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幕 神與靈，雙覺醒

「呃……」

姜水笙被電得渾身冒白煙。他看一眼兒子……終是凡軀，緩緩跪地，摔倒。

姜水笙的目光中帶著怒意，無奈，關切……還有點點歉意。

「我叉你老目！姜水笙，老子玩爛仔毆的時候，你還弄泥巴呢！」

劉捷見姜水笙倒地。撿起地上搬磚，照頭就是一砸！

砰一聲，搬磚碎了一半。而姜水笙的額頭，同樣骨裂血濺！

「爸……」

姜太炎目眥欲裂。他正在意剛剛若隱若現的麥芽西獸影，一見鮮血染紅父親淡金色的茶發，忽然想起了一天前……為保護自己而死的，遍體通白的麥芽西小獸。

——難道又因保護我而死？

——不，絕不！

——你們在幹什麼？我又在幹什麼？我是霸者，不是弱者！

「噗……」急血攻心，姜太炎吐出血痰，嘴中憤怒低吟:「劉捷……」

憤怒啊……羞恥啊……而隨著姜太炎劇烈的情緒波動，左臉頰的彈痕傷疤，開始閃爍邪異的紫芒。

劉捷的街斗經驗是豐富的。他看看拍碎一半的搬磚，獰笑著把尖銳一端，對準姜水笙額頭傷口。如此，可一擊斃命！

——阻止他！

——有沒有東西，能阻止他？

嚶……憤怒的極端情緒，強烈的目的命令。以血液為媒介，剛剛脫離身體的某物，受到召喚，懸空飛射！

此時劉捷揚起磚頭，欲降暴行！

「我叫你住手！」

少年一聲霸道厲喝，乒一聲響，劉捷掌中搬磚被某物擊碎，砸了個寂寞！

「槍擊？」劉捷只覺剛剛一股巨力襲來。不解環顧四周，然後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看著懸停在半空的某物……

「這是……牙齒？哎呦！」

那是姜太炎剛剛被劉捷打出的血牙。此時詭異懸空，忽然加速，照目直刺。慌得劉捷閃避，眼角擦出血絲。

「草……」差點報廢一目的劉捷驚疑未定:「你……覺醒了精神力？咦那是誰？」

劉捷看見，少年傷疤暗現的紫芒，漸漸光輝閃亮起來。強烈的光照下，一個中年人影以光之靈體的姿態，默默站在姜太炎身後。看不清長相面容，只是左臉頰同樣的彈痕傷疤，清晰可見。

姜太炎一啐血沫:「宰了你！」

他命令既下，靈體狀的人影揮動手臂，指揮那顆牙齒髮起進攻。

嚓嚓數下，劉捷身體劃開數道血痕，血液開始侵染衣褲。出奇的是，劉捷在數秒驚慌后，立即恢復理智。肉體在連連受損，嘴角卻勾出興奮的弧度。

——覺醒形武人嗎？還是剛剛覺醒的，這個機會可難得碰到，得好好研究！

——念力的原理是腦波操控。操控牙齒高速移動，能划傷我的軀體，但也僅此而已。畢竟，質量太輕，作為暗器的威力不足，只能造成輕傷。

——我只需注意頭部各個器官不被傷害，他便奈我不何！哎呦！

才一晃神，那牙齒直擊腹部。劉捷如中重鎚，身軀向後砸倒探測主機:「怎麼可能？這牙齒宛如鐵塊……為什麼連重量也增加了？念力只能操控，不能無接觸改變物體質量！」

腹部的酸脹痛感，反使他的大腦飛速運轉。

劉捷倉惶起身，辨析著牙齒軌跡。突然，他發現新大陸似的，開心大笑:「我知道了，是血！腦波能操控牙齒，但改變牙齒質量的，卻是上面的血液。

小鬼的血液是他的一部分，

共同服務與一個靈魂。某種意義上，是他生命的分身。他的情緒，目的，血液都能感受，並傳達給作為武器的牙齒！」

劉捷突然愣住，任由威力媲美鐵鎚的牙齒，照面呼倒:「腦波操控物體的是念力，但這般誇張增強念力，甚至於改變物體……是超越精神之力的……靈魂之力！」

劉捷大叫:「好個姜太炎，不止覺醒了念力，更覺醒了怨念！」

「……」因電擊而麻痹的姜水笙，聽到這話，瞳孔發出悲傷的目光。

劉捷不顧周身疼痛，一個鯉魚打挺，比誰都高興:「你真是太棒了！怎樣的執著才能覺醒怨念啊？哈哈，精神和靈魂雙覺醒！是因為星神兵強化了資質嗎？」

他興奮之下，全無防備。得到強化的牙齒呼嘯而來，綁一聲骨裂，牙齒深深釘在劉捷額頭。劉捷笑容一僵，連血也沒流。倒在自己的探測主機上，不知死活。

一番大戰，倉庫終於平靜，只有被大爪按在柱上的少年，發出精疲力盡的粗喘。

傷疤的紫光早已消失，隨著敵人倒地，姜太炎心中的憤怒，終於得到平息。

陽光順著天花板的圓洞照入房內，正好灑在少年身上。照亮了少年臉上，剛毅不屈的神情。他開始思考某些事情。

——巴天德，這念力和怨念，是你特意給我的嗎？不管你目的是什麼？我姜保保，一力承擔！

時間一分一秒流動，麻痹的姜水笙吃力起身。爬到兒子面前，奮力用手搬動巨爪。

他氣力未復，氣喘吁吁。好在兩人合力，姜太炎終於掰開個口子，把雙手抽出來。

他正要跳出巨爪，忽然雙耳一抖，收到警報:「劉捷！」

姜水笙驚恐回頭。卻見劉捷額頭鑲牙，鮮血染紅他的五官，顯得恐怖瘋狂。他一把按下早已積蓄滿的電磁波開關:「哪怕是一眼也好，讓我看看星神兵！」

嗚嗚嗚……滿格的主機發出轟鳴。全概率的電磁波即將順著巨爪噴射！

變故突生，姜太炎不知厲害，尚未反應。身為科學家的姜水笙卻知，這是劉捷製造的瘋狂危險機器。一旦被打中，強大的能量，足以瞬間摧毀人類的肌肉骨骼乃至細胞！真正的灰飛煙滅，殺人無形！

一秒定生死！飽受折磨的姜水笙再次爆發潛力！

他抱住巨爪，直接方向轉向劉捷。在對方錯愕的表情中，全功率的超級電磁波耀眼噴射！

只見劉捷渾身顫抖，五官糾纏一起，卻叫不出聲。

滋滋滋……嗚嗚嗚……電磁波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短短數秒，劉捷的衣服，頭髮，皮膚，肌肉……迅速分解，汽化，僅剩一具駭人的完整骨架……還有嵌於額頭的牙齒！

滋嗚……又是數秒，連骨架都迅速煙霧化，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沒有血液，沒有骨灰，沒有痕迹……劉捷整個人，整個精神，整個靈魂……灰飛煙滅，形神俱滅！

砰一聲炸響，剛剛電磁波的餘波破壞了探測器主機。內部一陣膨脹后，不堪重負的炸成碎片。

姜水笙丟了巨爪，和兒子癱坐在地。兩人都被這恐怖的場景嚇到！姜太炎從未見過……把生命摧毀如此徹底的力量！

他細思極恐，這劉捷單論肉體，讓他一半手腳都能打贏。但他卻能製造這等殺人無形的機器！

姜水笙緩緩說:「這能量探測器……林究院用來測試異獸能量的。本是無害工具，想不到這劉捷……竟將電磁波增漲到如此威力……」

姜太炎默默點頭。將科學用於黑暗的恐怖學家，恐怖如斯！

他去扶衰弱的父親。姜水笙渾身發軟，姜太炎一把將父親拽起。姜水笙的頭顱無力靠著兒子。而姜太炎站立如槍，穩似青松。

——面對如此慘象，如此變故，他發現他的手……絲毫不抖。

姜水笙緩了一會。把兒子從頭到腳細細一看，嘆息說:「我們回去吧！」

姜太炎問:「這現場……還有這些人？」

倉庫除了一片狼藉。還有劉捷雇來的五個幫凶大漢，被揍暈倒地。

姜水笙嘆:「都不必管！我自聯繫雷訓！」

姜太炎哦了一聲，扶著父親走出倉庫:「這裡在郊外，離醫院五公里。我們是等藏衣過來嗎？」

姜水笙說:「就五公里，我們爺倆，走回去吧！」

「你身體行嗎？」

「慢慢走吧，這兩天發生太多事了！正好理理思緒。」

姜水笙推開兒子自己走，結果沒走五步，雙腿發軟……

姜太炎皺眉，一把背起父親:「我背你！」

姜水笙有些不適應:「你背得動？」

姜太炎冷哼一聲，負起父親就走。

姜水笙擔心:「你也受傷疲倦……」

姜太炎說:「我現在回血很快，體力與以前判若兩人。等我們回到醫院，估計我呼吸術都恢復了！」

姜水笙沉默:「是嗎……」

兒子背著父親，緩步離開。這是姜太炎第一次背父親，甚至算是父子倆難得的親密接觸。也是在此時，姜水笙靠在兒子結實的背上，感受兒子穩健的心跳，感慨保保真的長大了。

——膽大如斗？這孩子……真的一點不懼嗎？

寂靜衰敗的倉庫，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這時，從倉庫樓頂，忽然竄出一隻麥芽西獸，懶洋洋舔毛，悠哉哉吹風。好似剛剛睡醒，打了一個打哈欠。

隨著嘴部浮動，露出脖間細細項鏈，上面一個小木牌，寫著「皮皮」二字。

麥芽西獸皮皮，與姜太炎共入森林。在姜太炎被疤叔擒獲后，消失已久，現在終於出現。

它望著遠處已成小影的父子倆。眯起的琥珀型眼瞳緩緩張開，發出星星異光。隨著它舒展獸軀，四耳抖動。一股威風凜凜，又極度危險的氣場，呈圓形散布席捲。

噗嗤噗嗤……周圍樹上，群鳥受驚亂飛。皮皮活動完身軀，朝著遠去的父子方向，撒肢跑去。隨即它草黃色般的皮毛，與大地融為一體，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