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幕 矛與盾
「咲咲——」兩位武人的高潮激戰,讓那隻盤旋不走的大雕越發亢奮。它高叫不斷,且越飛越低……
「哈哈哈!怎麼樣巴天德?這是肥丹田全解,你沒見過吧!」
姜太炎狂笑不止,瞳孔白光幾乎與眼白混合。
炸豎的茶發,狂暴的神態,配上周身霧狀的真氣環繞,整個人已形如瘋魔:「這是我改良出來的超級鬥氣!你肯定沒見過!」
他倍速提升,避開疤叔的黑鐵雙臂,朝其他部位猛烈輸出!短短數秒,疤叔的胸、腹、腰、腿皆遭打擊!他手忙腳亂。雙臂黑鐵,已完全反應不及!
「見倒是見過!我只是對你的師承,越發感興趣了!」
疤叔疲於招架,已無法言語,只能心說:「連性格都變得如此狂妄!什麼超級鬥氣,明明是走火入魔的邪術!
看這肉眼可見的霧狀真氣!毫無疑問,境界由氣態的太始境,升到了液態的太素境。是著名的偽境戰法!
打破身體限制,燃燒生命能量,拔苗助長,得到強大一瞬的虛偽力量。不僅時效短,術后也會遭到破壞性反噬。所以正規武道是不會教的,只有黑道的打手刺客,才喜歡這同歸於盡的招術!」
「疤叔……」
練小姬見疤叔把頭埋於臂彎,眼見就要支撐不住。一推楊聰:「我們去幫忙!」
「那熊孩子會把我倆吞了!」
楊聰搖頭拒絕。練小姬急說:「你認真點,他打不過你!」
楊聰:「認真會出人命的……」
「哈——」忽然疤叔長長深呼:「黑鐵·漆黑甲胄!」
只見真氣流動,形成三道赤色霧氣噴出體外!陣陣能量波動,雙臂上的黑色皮膚,延至全身頭腳。
疤叔變成真正的鐵漢,聲出鏗鏘:「你讓我想起,跟兄長在軍中抗獸的並肩歲月!那時大哥主攻,我主防。我就是憑著這身黑鐵,擋過無數異獸的攻擊。」
箭在弦上,姜太炎並無時間停滯。他必須抓緊時間打敗疤叔!而遍身漆黑的疤叔,也不在防禦,任由姜太炎拳打腳踢。
「梆梆」的擊鐵之音,騷擾著觀戰者耳膜,以至於練小姬和楊聰都難受捂耳。
「疤叔沒事吧?」練小姬見疤叔被揍得東倒西歪,不由擔心。
楊聰安慰:「沒事,熊孩子破不了黑鐵。」
此時雙方皆開大招,白與紅兩股霧狀真氣,交錯撞擊的能量波動氣場驚人。
如此戰局,她倆已介入不得。
「我的漆黑甲胄,是修習多年黑鐵,厚積薄發所成,是真正的太素境!」
疤叔連遭重拳,毫不在意。他已看到,少年雙拳因擊打鐵物,血跡越來越多。嘲諷說:「瞧你這模樣!半人半鬼的強弩之末!」
姜太炎哈哈瘋笑:「向死而生!道義所指,雖千萬人吾往矣!」
「我根本無需進攻,你已踏入鬼門關!」
「那你別後悔!」
姜太炎提膝撞頭,擊得疤叔站立不穩。扎馬步,伸雙拳。上對胸,下對腹,整個架勢形如炮台:「最後一分鐘,一招定輸贏!」
咕嚕——線條明顯的八塊腹肌,正沸騰榨出最強能量!
呲——白色的霧狀真氣,五道齊噴。
「目標是胸腹嗎?之前一頓亂打,是想讓我身形移位,無法最佳防禦姿勢嗎?太嫩了!」
疤叔多年經驗,察覺這是最強大招。他站立不穩,乾脆腳尖點地微跳。在半空中,手臂護胸,
雙膝護腹,身軀抱成一團:「漆黑甲胄·鐵龜!」
姜太炎眼神一閃,同樣腳尖點地。這剎那間的輕微移動,已使他的拳峰,對準疤叔下顎!
「這招本是打頭的!」
姜太炎雙拳齊擊一點,極靜暴動的衝擊波,似要破碎虛空!
——犬拳·斗牙崩!
姜太炎最強的矛,攻擊疤叔最強的盾!誰輸?誰贏?
轟——一聲巨響,疤叔頭部劇震,巨大動能把他撞飛!
「疤叔!」
練小姬一聲尖叫。眼睜睜看他壯碩的身體,風箏斷線沖他倆飛來!口中噴吐的血水染紅草坪。啪啦一聲,重重摔在腳前。
練小姬和楊聰齊齊低頭。只見疤叔大字仰躺,雙眼緊閉,嘴唇半張。血液無意識自嘴角留下,顯然已經暈眩。
漆黑甲胄並未破碎,而是隨著意識消散,緩緩退去。
「終究沒破黑鐵!但是,斗牙崩強大的衝擊波,已經震暈了他的大腦!」
姜太炎的雙拳同樣被鮮血染紅。黑鐵的反作用力,同樣重創了他的雙手。
「疤叔……」練小姬帶來哭音。
「哎……」楊聰皺眉嘆息
「呼……」姜太炎含胸駝背,頭顱沉重,眼看就要栽倒。
——還不能倒下!
他咬破嘴唇,強行激發意識:還有兩個敵人!還有……十秒!
嘴唇和雙手的鮮血一起滴撒在地。姜太炎劍眉倒八,星目瞪圓。全解呼吸下的身軀,線條冷峻,肌肉堅硬。
他瘋狂的情緒,已因失血而穩定。但誓不罷休的鬥志,使他神似飢餓撲食的野獸。
他向兩個異人踏出一步,兩步……跑動起來!草泥地上踩出一個個堅韌的腳印。
「卧槽熊孩子瘋了!」楊聰獵豹電行,拉了練小姬就朝車上跑。
刺啦一聲大震!姜太炎先行一躍,大馬步扎在車頂,直接踩一大坑:「還有三秒,二,一……」
最後時刻,雙腳齊跳!一腳一個,練小姬和楊聰同時被爆頭!五官噴血,踢倒在地!
而姜太炎,在半空中如漏氣的氣球。自車上摔下,靠車坐倒:「總算……撐了三分鐘!哎呦……」
巨大的飢餓感似乎使腸胃萎縮。渾身的肌肉,經脈,骨骼,細胞,無處不酸!這樣看,雙拳的創傷反而是小兒科!
「痛……哈哈,哈哈哈……」
姜太炎汗如雨下。但看到敵人躺地,強行大笑:「痛快,痛快!這是全解最痛快的一次!我以一敵三,以弱勝強!我的霸道,果然是越磨礪,越鋒利!」
少年大笑,少年大喊,他正為自己鼓氣,企圖用勝利的喜悅,蓋過肉體的劇痛:「只差最後了!車裡一定有給養。我休息一下,等回氣解決了鬍子兄弟……」
他翻過身來,奮力扒開車門。他已連站的力氣也沒有,但希望近在眼前,就是爬,也必須做到。
「咲咲——」空中大雕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準備來進食了。
忽然,姜太炎興奮的身體僵住,彷彿一股寒流,瞬間冷凍身心。
車門的玻璃,反射著身後景象。而在他身後,疤叔魁梧壯碩的身軀,緩緩站起!
「我,還不能……栽在一個小鬼手裡!」
疤叔目光渙散,雙手抱頭。顯然斗牙崩帶來的衝擊令他頭部暈眩。
「啪、啪……」他以掌拍臉,直把臉蛋拍得紅腫。終於,目光慢慢回神。
「好強的威力,這不是你這個年齡用的技能……」
疤叔望著姜太炎,目光帶著厚重的使命感:「在我昏過去的瞬間,我看到我兄長,我嫂子,我戰友……還有那個女藏衣!是的,我還有大仇未報!」
姜太炎喃喃說:「所以你能硬抗斗牙崩。是精神力,超越肉體了嗎?」
「應該是執念……導致的……怨念!」
嚶——疤叔說到「怨念」二字,臉頰的彈痕傷疤閃耀詭異的紫光。
「那是什麼?」姜太炎方欲發問,突然渾身肌肉劇痛,彷彿每一個細胞都在鳴叫。
「哎呦!」姜太炎痛極苦笑,他已竭盡全力。
「看呀,老大這邊打完了!」
鬍子兄弟吹著口哨,自樹林凱旋歸來。看見練小姬和楊聰倒地不醒,目瞪口呆:「老大……」
「都搞定了!你們呢?」
鬍子弟一揚右手:「也搞定了!」
他手裡抓著的,正是逃跑的麥芽西小獸。它雙耳被捏著,神色驚恐。屁股上中了弩箭,鮮血直流。
姜太炎見狀,倒沒太大波動。自從疤叔防住了斗牙崩,他便再無翻盤可能!他只是惋惜,麥芽西小獸還是落入敵手!
疤叔點點頭:「這次綁好了,別再跑了!」
「這次絕對跑不了!你瞧,我打斷了它的背,下半身癱了!」
鬍子弟故意把小獸丟在地上。看著小獸用兩隻腳,哀嚎拖著半身緩緩爬行,哈哈大笑!
暴徒的大笑,從來都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多麼可惡!多麼醜陋!
姜太炎眼見惡行,熱血再次上涌。只是……任他如何呼吸,丹田空虛酸痛,無法產生真氣。
他悲哀之意再起。看向小獸,發現小獸爬行的方向,正是自己。小獸也在看他,痛苦的眼神中中,卻有一絲期待。
它仍在期望……姜太炎救它!
姜太炎內疚,默默避開眼神:「抱歉,我救不了你!」
「老大,-我送這小鬼一程!」
鬍子哥手拿十字弩,走近姜太炎:「能打敗練小姬和楊聰,留著是個禍害!」
疤叔默默轉身:「是條好漢,給個痛快!」
「得嘞!」
鬍子哥表情戲謔,他希望看到少年痛哭流涕的求饒。姜太炎眼皮一抬,雖是仰視,但目光磊落如劍。
鬍子哥見他一身正氣,渾身不自在,罵了句「瘋子」,提弩瞄準。
——如果麟麟在,它的同類就能得救了!」
——如果范大哥在,也一定能打敗他們!
——如果爸爸在,那老封建一定挺身而出,但多半打不過。如果媽媽在……
「別怕!」
姜太炎一愣,剛剛他耳邊,似乎聽見了熟悉聲音。再聽時,卻只聽見高處大雕的尖嘯。不由懷疑身體太酸,出現幻聽。
他一時失神,鬍子哥以為他終於害怕,得意大喝:「現在害怕,晚了!見閻王去吧!」
姜太炎無言怒視。在死亡的最後時刻,他決定貫徹自己的霸道!然後,他就看到對準自己的十字弩,突然爆炸!
還未等所有人反應,鬍子哥的右肩,爆出血花!
「啊——」鬍子哥的疼得撕心裂肺。他正好肩胛骨受創,整條右臂皆無法活動!
「哥!」鬍子弟大叫。疤叔的吼聲更大:「槍傷?有狙擊!哪裡來的?」
疤叔周圍一掃,沒發現蹤跡。看到姜太炎愣愣往上看,猛然抬頭,直視空中那越來越近的大雕!
——有人……正坐在雕上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