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屋

第2章 黑屋

黑。

一片無止境的黑暗。

路凡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呆了多久,一個星期、一個月還是一年?時間在這裏沒有意義,或者說任何東西在這裏都沒有意義。

就像是被關進了叫作死亡的小匣子裏,無邊無際的黑暗將你包圍,逐漸侵蝕你的意志最後化成虛無。

疲憊,饑渴還有絕望。

這是路凡現在唯一能感受到的東西。

他不敢停下自己的腳步,心裏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告訴路凡,往前走往前走,不要停下來。

一旦停下了,就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

十年?還是二十年?

路凡覺得自己像是跋涉了一個世紀,他的身體上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紋,每走一步都讓人疼得發瘋。

但他還不想停下。

也許真的過了一個世紀。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裂紋密密麻麻的佈滿了全身,路凡此時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易碎的陶瓷娃娃,一碰既碎。

然後他看見了光。

那是一扇由黑色火焰組成的巨大光門,裏邊散發着柔和的白色光線,所有負面情緒在光明之中迅速衰退,讓人不自禁的覺得對面就是天堂。

路凡毫不猶豫的跨了過去。

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團白色的光源,慘白的光線讓路凡忍不住晃了個神,周圍很安靜,能聽見隱藏在天花板里的排氣扇「嗡嗡」的聲音。

恍惚了一會兒,路凡看清楚了那是個白熾燈。

他打量四周,發現自己身處於一間全封閉式的房間,其中三面都是紅黑色的牆體,還有一面是一整塊留有呼吸孔的玻璃,外面看起來是走廊。而自己的雙手雙腳上,都被帶上了灰白色不明材質的鎖鏈。

「這是哪?」

路凡輕聲發問,腦袋裏卻傳來一陣陣的巨痛,像裏面有什麼東西要炸開,猩紅的血液從他鼻子裏止不住的流出來。

「路凡,你醒了?」

有人突然說話。

「哈,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那人的聲音聽起來有種撕裂感,就像是他的聲帶被人強行撕開,又勉強拼合在一起,聽起來毛骨悚然。

「你是誰?」路凡捂著鼻子。

「我是雨果。雨果.蘭開斯特,你不記得了嗎?」那人回答說,「昨天晚上我在隔壁聽了你一晚上的慘叫聲,他們都對你做了什麼?」

「……」

「我們現在是在黑屋?」

「我想是的。」雨果笑了笑,像是破舊的風箱咯咯地響。「跟傳聞中看起來不一樣,是嗎。不怎麼黑,房間也不會吃人。」

「我們怎麼進來的?」路凡又問。

「天啊,我們越獄失敗了,你怎麼什麼都忘了?你再好好回憶一下,這事兒可沒辦法長話短說。」

路凡盤坐在地面,身上披着染血的藍白色病號服,他強忍着頭疼想要回憶之前發生的事情。腦海里的記憶斷斷續續的,像是未曾剪輯過的電影,他一點一點的整理,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終於搞明白自己幹了什麼。

………

每個監獄無一例外都會在裏面設立一個洗衣房,畢竟作為人群密集地除了吃飯以及日常物品,每天所產生的需要清洗的衣物都是一個很大的數字。而關在裏面的犯人,與其讓他們每天無所事事,不如剛好來擔當這個免費的勞動力。

某些設立在城市裏面的監獄,甚至會對外開展業務,

物美價廉的服務,甚至可以壟斷周圍一大片區域的洗衣店。

在這座小島上的無名監獄,當然也不例外。

雖然附近沒有什麼業務可接,但他們自身每天產生的衣物同樣是個不少的工作量,所以在每天的早上七點到十一點半都是犯人們的工作時間。

暴亂后的第七天上午十一點。

路凡與雨果兩個人以一包煙的價格跟整衣間的犯人交換了崗位,這裏是「英格蘭長裙」的地盤,可能是同性戀的緣故,大家覺得他們比別的犯人更會疊衣服。

「英格蘭長裙」對他們兩人的到來,表現得不怎麼友好,可能是剛從禁閉室出來的原故,他們雖然不滿卻並沒有過來挑事。

這倒是讓路凡有些意外,還以為這些喜歡強行改變別人性取向的「硬漢」會強硬一些,於是他轉過身對雨果挑了挑眉。雨果輕笑一聲心領神會,他一邊假意疊着衣服一邊大聲對「英格蘭長裙」們喊:

「嘿!女士們,可以向你們請教一點疊衣服的技巧嗎?你們瞧我這笨手笨腳的,把這裏搞得一團糟。」

「天啊,你們疊得可真好,你們的丈夫一定對你們非常滿意,畢竟男人可干不來這個,對嗎?」雨果對路凡聳了聳肩,又接着說。

「這都是你們媽媽教你們的吧。我聽說很多基佬們在家跟媽媽就像姐妹一樣,會一起做家務一起烤蛋糕。這是真的嗎?」

「冒味的問一句,你們父親不會………」

話還沒說完,一件襯衫猛地飛來差點砸在雨果臉上,還是路凡眼疾手快,一把給抓住。隨後「英格蘭長裙」五個大漢瞪着通紅的眼睛,像發情的狒狒向雨果沖了過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呀。

路凡原本是想要分擔一些壓力的,卻沒想到他們五人對自己不管不顧,直奔雨果而去。只見雨果矮身躲過一個飛撲,起身立馬回敬了一拳,他見事不妙趕緊撒丫子就跑。

就好似放風箏,雨果一邊溜着他們一邊回擊,路凡也沒有強行加入戰局,還是跟在最後面看準時機下陰招。

不一會兒,路凡就放倒了兩個,雨果見狀一個回首掏,走位就是一記撩陰腿,那個可憐的倒霉蛋痛苦得趴在地上縮成一團,此時陸凡已經趕到對剩下的兩個人完成了包圍。

接下來就不必多說,等到獄卒姍姍來遲的時候,「英格蘭長裙」五個人都已經趴在地上,而除了雨果有不小心撞到額頭青了一塊之外,他們兩算是毫髮無損。

趕來的獄卒依然是上次那個偏袒路凡的紅脖子老白男,他只是簡單詢問了一下經過,便直接讓同伴先把「英格蘭長裙」帶到醫務室檢查一下,完了再關一周禁閉。

他似乎以為路凡與雨果跟他一樣是恐同者,所以才屢次三番的找「蘇格蘭長裙」的麻煩,他還笑着說:「如果你們下次還想教訓他們,可以提前跟我說,我可以幫你們找一個沒人會打擾的地方。」

路凡不怎麼想搭理,雨果倒是跟那紅脖子獄卒打開了話匣子,從帶上手銬一直到禁閉室的路上,他們倆聊的話題都不知道扯到哪裏去了,直到雨果進了禁閉室,那個獄卒還是一副惺惺相惜的樣子。

「到你了。」

紅脖子獄卒打開了隔壁門,對路凡說。

「你的朋友就在隔壁,你們無聊可以喊得大聲一點,也許他還能聽見。」

路凡背過身好讓他打了開手銬,一邊道謝吸引注意一邊讓夾在胳膊上榔頭不動聲色地順着衣袖滑落在手裏。

「砰!」

幾乎是一瞬間。

紅脖子獄卒先是砸在牆壁上,然後身體軟軟的倒在地面,這是路凡趁著轉身的一剎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榔頭砸在他頭上。

「很抱歉錘了你,但這是你這個混蛋應得的。」路凡面無表情。

接着路凡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確認他還有生命跡象,便從紅脖子的腰帶上拿走了禁閉室以及其他的鑰匙。

打開關雨果的禁閉室門,他就像只高傲的天鵝般走了出來。

「這傢伙死了嗎?真是可惜,我跟他還挺聊得來呢。」雨果笑着說。

「別可惜了,他還沒死。應該只是腦震蕩,短時間內醒不過來的。」路凡抓着紅脖子獄卒的腿往禁閉室裏面裏面拉。

「別愣著,來幫忙。」

「好啦。」

兩人一前一後抬着紅脖子獄卒進了房間,又一起把他的衣服扒了下來,雨果看着路凡脫下囚服又一件件換上獄卒的衣服,手裏的警棍拔拉着紅脖子的腦袋。

「也許應該由我來扮演獄卒,你的計劃不一定能成功。」

「就按原計劃進行。」

路凡頭也不回,接着說:「現在幾點了?」

「十一點二十六分。」雨果將帶在紅脖子手上的表摘了下來。

「該出去了。」

路凡一把拿過雨果手裏的表,又將一副手銬扔給了他,接着帶上獄卒的帽子仔細的理了理自己的衣物。

「你自己帶,還是我幫你?」路凡一邊把手銬的鑰匙遞給雨果一邊說。

「勞駕。」雨果笑了笑。

從禁閉室大門出來之後,經過一道走廊有一個哨崗,負責三班倒的檢查進出人員。一般只有新來的獄卒才會被分配這樣的工作,除了老油條子不願意整天無聊的呆在一個地方,還有就是新人工作更認真一些。

畢竟在這裏的安保工作其實是分為兩套系統,除了他們這些獄卒還有一群武裝到牙齒的工作人員,這些人才是確保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的保障。

獄卒的工作更多是管理犯人。

只要沒有出現大規模的傷亡事件,即使整個監獄的犯人都暴動了逃跑了,也會有人來幫忙擦屁股。這也是老油條子工作起來那麼散漫的原因之一。

吉姆從小的夢想都是當一個警察,他考進了警察學院,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卻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個獄警。

如果不是他的老上司告訴他,正是因為他太優秀了,所以政府才把他分配到這裏,好見識一些事情,然後才會正式的提拔他。吉姆絕對會以為自己得罪了什麼人。也正是來到了這裏,他見識到了政府的那些黑暗面,吉姆才真正相信了這個說法。

雖然他也有些同情那些犯人的想法,但還沒有為此沖昏頭腦,畢竟他一個人也改變不了什麼,那些犯人也勉強說得上是罪有應得。

來到這裏的十來天裏,吉姆一直盡職盡責,也沒有像別人一樣去欺負那些犯人,這樣心裏會稍微好受一些。

腳步聲「噠噠」地響起。

吉姆坐在警衛室里,目光隔着鐵欄桿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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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荊棘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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