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去吧
雨半夜停了，太陽升起，一場秋雨一場寒，氣溫比昨天低了些許。
軍營里的人們天不亮就醒了。
雖然活下來的人疲憊不堪，所有人都想睡到自然醒，但是戰場上濃郁的血腥氣味隨風飄得很遠，作為大自然清道夫重要的一員，無數史萊姆順著氣味朝戰場涌去，軍營里也遭殃了。
卡爾和手下們坐在馬車頂上，看著蜂擁而至的史萊姆先是堆滿了糞坑，後來的只能繼續朝前蹦。
好在大軍駐紮期間周圍大一些的動物都被吃完了，否則食腐動物也該到了。
埃提烏斯馬上安排人去打掃戰場，昨晚天黑下雨沒辦法，現在再不處理就要出問題。
卡爾他們看著返回的士兵，久久不語。
每一次戰鬥結束，身體上的疲憊退去，心靈中的空虛就會出現。
在這支雇傭兵團中，卡爾的目標是尋找一位靠譜的封君，搞好關係，幫他立功，獲得一塊封地，就像上輩子玩《騎馬與砍殺》那樣。
其他人的目標各不相同，有的是靠著一身技藝混口飯吃，有的是磨鍊技藝，還有一個廚娘是殺了想強暴自己的男爵老爺，逃跑時遇到這幫沒人會煮飯的傢伙，然後就加入了。
目標最純粹的就是假扮成修女的二當家麥倫，心裡只有照顧好大當家。
不過讓她做精美的點心和豐盛的正式宴席沒問題，煮大鍋飯卻是災難級別的，最後成為了團隊內部的刑罰之一。
每到這個時候，絕大多數人看著戰後地獄一般的戰場捫心自問，這一切值得嗎？
但是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拋出腦外，回想起以前在家裡過的日子，那時候能吃上二當家煮的迷之糊糊就不錯了，至少裡面的糧食、肉末、油脂和鹽都是真材實料，不會讓人餓死。
就連那個廚娘也一樣，雖然可以偶爾偷吃，但沒法偷衣服，冬天的時候只能和其他廚娘一起擠在麵包褲前取暖。
飢餓、寒冷，是讓這些人拿起武器走上戰場的原因。
「啪啪啪！」
卡爾拍了拍手掌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然後說道：「今天我要和大家宣布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那幫傢伙里馬上有人喊道：「老闆，只要不是散夥就行，我還沒存夠娶老婆的錢呢！」
卡爾瞪了那個傢伙一眼，這個叫西奧的傢伙是個嘴碎的吟遊詩人，來自黑森林地區，有一些武藝，負責去酒館里打聽消息和留守營地。
「誰叫你一有錢就花掉！」卡爾說道，「我就直接說了，我們要散夥了，我要回老家繼承家產了。」
雇傭兵團的人們頓時一片嘩然，大家交頭接耳討論起來。
「老闆！」西奧這傢伙嚷嚷起來，「是不是你昨天讓我們假冒普嵐帝國禁衛軍，現在要跑路啊？！」
其他人馬上停下了交談，全部看向了卡爾。
「誰和你說我是假冒的？」卡爾說道，「你看看我和麥倫的頭髮和眼睛，正宗的普嵐帝國血統！」
所謂正宗普嵐帝國血統就是黑色或棕色的頭髮和眼睛，其實大陸南方到平靜海之間的光大地區有很多人擁有這樣的血統。
就算是平靜海對面的精靈大陸，也有一些精靈是這樣的。
所以卡爾舉的例子沒什麼說服力，但這種說法卻是只有普嵐帝國的人常用的。
西奧不相信地問道：「老闆，難道你家裡真是君士坦布爾的大官？」
「是總理大臣還是大法官，
該不會是稅務大臣吧？」
一般來說，一個國家除了國王就是行政、稅務、司法和軍隊四巨頭，他們才能算是大官。
卡爾指了指身邊的麥倫說道：「她父親是大法官。」
能從小照顧皇子的必然是國家忠臣之後，至少是皇帝認為的忠臣，麥倫的家族自然也不簡單。
「大家別亂猜了。」卡爾直接挑明了，「我父親是皇帝，他死了，我現在要回家當皇帝。」
「現在散夥了，願意跟著我乾的可以繼續跟著我。」
「一下子高官厚祿是不可以的，但大家都是一起玩命的交情，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人生三大鐵裡面，他們算是「一起扛過槍」的，雖然只有兩年半，但是多的共經大小戰鬥十餘場，少的也有三五場。
卡爾明白回去了要有自己的班底，特別是在基層，所以這些人正好合適。
這些雇傭兵眼下一個個被嚇傻了，不可思議地看著老闆。
卡爾揮了揮手，說道：「這件事大家考慮一下，我在葬禮后才回去。」
說完，他跳下馬車，準備去找埃提烏斯商量一下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
戰爭勝利了，接下來自然是要分戰利品和功勞。
如果卡爾是以雇傭兵加入戰爭還好，按合同辦事即可。
但他此次是突然以普嵐帝國禁衛軍的身份加入戰場，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即便這支禁衛軍里只有卡爾一人是正式軍官，其他手下全是沒有編製的臨時工，他們也代表著普嵐帝國。
在這個時代，一場戰爭的殲敵數量是由參與者的戰功累加而成的。
真實數字？
這就是真實數字，不服就是不客觀！
如果是人類之間的戰爭雙方還會克制一點，但這次的對手是魔族，戰報的水分自然是三峽大壩泄洪一般往裡灌。
所以卡爾要去爭取一下，戰功是比出來的，別人灌了一個西湖的水，而你只灌那麼兩桶，戰功就沒你的份了。
這次魔族大軍有十多萬，他覺得，最後的殲敵數量恐怕會過百萬。
這時阿爾弗雷德走了過來，鄭重地將一個看起來很不起眼，甚至是粗糙的木盒子交給卡爾。
他低聲說道：「陛下，您可以以普嵐帝國皇帝的身份參與這場戰爭。」
卡爾打開木盒，裡面赫然是普嵐帝國皇帝權戒。
這枚戒指是用黃金製作的，造型古樸，戒面是雙頭鷹圖案，因為混進了一些昂貴的元素金屬強化，其強度堪比鋼鐵。
「我知道了。」卡爾拿出權戒戴在右手的食指上。
昨晚上他想通了，回去吧，為了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