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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惜啊……」

放學的路上,白樓突然來了那麼一句。

「嗯?」

「明明就差一點就進前五了,好歹拿個本子也不錯你說是不是?」

白樓悲嘆到。

「是吧。」

我點了點頭。

「什麼反應啊你這是……」

她似乎對我這態度有些不滿。

「挺累的吧,可能今天起早了?」

「你中午不是午休了嗎?」

「睡了更累。」

「……搞不懂你。」白樓嘆了口氣,隨後就不出聲了。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走到了小區,直到我們平常分開的地方。

在和白樓簡單的告別後,我拖着疲憊的身體走進了樓宇,摁了下電梯按鈕,便靠在一邊等電梯下來。

我向來討厭等電梯。

因為在電梯顯示屏的數字不斷的勾引人的過程中,內心一直在期祈禱着它能一路綠燈,直接到我的面前,而每當電梯在一層停一次時,都會讓我的眉頭皺一下,要是電梯在一層里呆的時間過長,我的心就如野火一樣浮躁不已。

但最主要的是,每次當我特想回家的時候,電梯總是一上一下,除非我是在一層,否則我感覺它總是會先忽略我所在的樓層,等跑完一圈后,才會慢吞吞的升到我面前。

今天也不例外。

正常情況下,累了一天的我在這種尤為需要耐心的時候心情會特別的過於煩躁,但感覺今天內心像被什麼能讓我知足的東西填滿了一樣,浮躁感並沒有湧上心頭。

「叮咚,13樓到了。」

這樣想着不知不覺的就乘着電梯上了樓,等在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到了。

終於到家了。

內心長舒一口氣。

走到剛準備掏出鑰匙,家門卻被從裏向外推開了。

「你幹嘛……」我看着從裏面走出來的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封月半虛着眼看着我,然後吸了吸鼻子說道:

「去學校,等等還有晚自習。」

好重的鼻音。

「感冒了?」

「掉水裏了。」

「你怎麼……」

「不用問了,我在學校後門外的水塘那抽煙,踩煙頭的時候腳滑掉下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啊……」

「昨天。」

也就是昨天晚上,她和爸媽小吵了一架。

「嗯……那你怎麼回來了。」

「請假,看病。」

「嗯……」

「你嗯個啥勁,到底讓不讓開!」封月有些不耐煩了。

「好好!」我趕緊退出家門,把道讓給了封月。

「你自己一個人去嗎?」

「要不你送我?」封月轉過身又抽了抽鼻子。

「行。」腦子轉了轉,隨即回復到。

「和你開玩笑的,我打的去學校的,待會還要在車上眯一會呢,你來我還睡不着呢。」封月翻了翻白眼,雖然是和平時刷無賴一個樣,只不過此時她的臉色差的要命。

而她剛剛從我身邊走過去時,也明顯的步履不穩。

「你發燒了?」我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草,怎麼電梯就下去了……煩死了……」封月並沒有理會我。

「喂……」我輕輕的碰了一下她的手掌。

好燙。

「幹嘛……」封月整個人似乎都在往下沉。

「還是別去了吧?看你站都站不穩……」

「不去你給我批假啊?」

「爸媽呢?你請假只請半天的啊?」

「你之前也不是只請半天?」

「一天好吧,

你看你腦子都糊成什麼樣了。」

我伸手想要去扶她,結果被她側身躲開。

「老媽在上班沒空,老爸也是剛接我回家就說好好獃著就也出去了……」封月有些小聲的說道。

「那這不就是讓你休息的意思嘛?!」我稍稍有點氣憤了。

「別廢話了……喏電梯來了,我走了啊……」封月病懨懨的晃進了電梯里。

腳步不知不覺間就跟了進去。

「還是我陪你去吧,你這樣子怪讓人不安心的。」

「那車費得AA……我可不能讓你白坐我打的車」封月白著臉笑道。

「你真牛。」

剛走出單元門,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前面,定睛一看,發現居然會是白樓。

她怎麼來了?

我人還在疑惑著,讓我驚掉下巴的事兒就來了。

「喲,這不是小樓嘛,你好啊。」封月虛著臉一副病懨懨的和白樓打起了招呼。

「姐姐好……」白樓對着封月點了點頭。

她們倆居然打起了招呼!?

「你倆認識!?」

「和你有關係嗎?」

就算生病了,封月也一副沖沖的樣子,一直在維持她在外人面前對我擁有霸權的人設……

按照她的話說,這叫姐姐對弟弟的血脈壓制。

雖然搞不懂也就比我大個兩歲的人有什麼年齡至上,但礙於之前我龍體抱恙她沒啥出格舉動,加之她現在快死的樣以及在同班同學面前為了維護自身形象的需要,我還是給了她這個陪笑的臉。

「沒事……挺意外的,我還以為是我姐單方面窺視你,原來你倆認識啊。」我對着面前這個女孩尬笑到。

「挺正常的吧」白樓笑着擺了擺手,「我記得以前有見過幾面,之前物業有辦過什麼中秋晚會,差不多那個時候認識的吧」

「中秋晚會?我怎麼沒有這方面的記憶?」我疑惑道。

「那時候你三天兩頭倒家就睡,有印象就有鬼了好吧。」就算感覺只有一口氣,封月還是得嗆我兩句。

「哈哈哈哈……」面對我們兩姐弟的時不時發癲,白樓在一邊輕笑着,「那你們這是要去哪?……」

「上課。」

「出殯。」

兩個嘴巴,兩個答案。

「喂?你怎麼和你姐說話的?」封月一聽就火了。

「你這快死的樣,和出殯沒區別吧?」我一手撐着她滾燙的臉一手在竭力把她孱弱的臂膀從我身上扯下。

「貌似你們姐弟二人在看病這方面異常的執著啊……」白樓輕輕的說了一句就慢慢退去了。

……

坐在計程車上,封月閉上眼,頭朝着窗邊靠去,一句話也不說。

「你沒事吧?」

安靜了好久,我還是問了出來。

「死不了。」

封月抽了抽鼻子回道。

「要不去醫院吧?你這樣子夠嗆的。」

封月轉過頭來,白了我一眼,又回到了原來的姿勢。

「你說話啊。」

封月開始她的緘默法則。

無論我一路上怎麼勸也沒用,在我提出罷了的建議之後,她就是不開口。

「師傅,前面路口處的診所停一下」間封月不理我,我拍了拍前坐的椅子「我們改目的地了。」

「不準!」封月突然吼了一嗓子,把我嚇了一大跳,「師傅不用聽這傻子的話,開到一中就行了!」

「你到底犟什麼勁啊!」我這個時候倒是真有些怒火了。

「咱家祖傳的!不愛看病!」封月幾乎是對着我耳朵吼了一嗓子。

考慮到她和牛一樣倔,我的屈從幾乎是能平息這波折的唯一選項。

兩個人都是悶悶不樂的度過了車上的時光,估計誰也不會在意明天的會展了。

而明天很快到來了。

昨天在計程車上幾乎是鬧掰的局面已經很有充足的理由讓我和封月冷戰個四五天了。

但我還是不知不覺間晃悠悠的到達了封月的學校,然後抬起頭看着「第一中學」的四個大字時,我才發現她還是挺有那個能力的。

起碼比我很有能力。

「封月好像說過星期六下午的課程基本是自習課,應該響鈴就能走……」我看了一眼已經遠超她說的下課時間的表,暗自想到,「她不會昏死在裏面了吧?今天早上也是有出氣沒進氣的樣子。」

正當我有點懊悔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裏的時候,我看到一中學校入口處的小坡上冒出了三五成群的腦袋。

等他們走近點,就認出了封月也在其中。

那周圍的人應該是她朋友吧。

好吧,明顯不是,她只是故意和他們走在一起裝作自己有朋友的樣子,真可悲啊。

節假日期間,但凡在校門口穿着非校服的年輕人都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所以在我看到封月的同時,我也很確信她看到了我。

她明顯是先愣了一下,隨後才從人群中慢慢向我挪了過來。

「我說,你倒也不用特意這樣做來告訴我你有朋友的。」我看着款步走來的封月說道,「我對你的人際交往雖然不清楚,但好歹知道你的社交能力。」

「咳咳……煩死了……」封月清了清嗓子,然後一拳打在我的身上,「你怎麼還厚著臉來啊?」

「失約得多難看啊」我晃了晃手中的票。

「……你和爸媽說過了?」封月沉默了一會,隨後問道。

「說好了,就等你一句話。」

「……」封月不語。

「你說話啊?」我順勢問道。

「……」她還是不說話。

「啞巴了?」

「……」依舊沉默。

「tmd,我拉下臉來陪你好歹說句話啊!」

「車費你出。」

不由分說的,封月直接給我下了命令。

中山公園裏的藝術展,說是藝術展,無非也就是一個供男男女女出來幽會、全家老少出來歡度周末的地方,以及包括我在內壓根就不關心這些所謂的藝術的眾人。

但我身邊另一個人除外。

「這是徐悲鴻的《愚公移山圖》啊……」封月邊走邊感嘆道,已完全沒有之前鬧變扭的樣子。

「真跡?」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腦子被偷走了?我也沒看見你腦袋上掛着盜竊聲明書啊?」

「也是,畢竟小縣城的藝術展,也估計就是不懂哪裏來的臨摹了」無視封月的惡言,我自顧自道。

「所以你拉我來這純屬業餘娛樂場所有什麼意義呢?」封月不免得自傲起來了。

還不是約不到別人……

我轉過眼睛,撇過身子暗聲在心中念道。

「就當做是陪我逛一圈,培養培養你弟的藝術情操怎麼樣?」心中所想還是沒有敢在她臉上說出來。

「勉強能行。」封月似乎極度享受這種被追捧的感覺,嘛雖然我也能理解就是了。

「喂……大事不妙啊」

路剛走到一半,封月就突然彎下身子,朝我身後縮去。

「怎麼了?」我有點嫌棄的想甩開她。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吧,有一個男的追了我三年了……」

「……你是體溫過40出現臆想了?」

「沒和你開玩笑,說真的,就在前面。」一根手指從我腰間竄出,指了指前方。

「那繞開不就行了,在乎啥?」

「晚了,他已經看過來了。」

「那又怎麼樣……喂……等等!你該不會是要我演那種假裝是你男朋友這種極其低劣的戲碼吧。」我心中有些不安。

「答對!但是沒獎勵哦。」

「我不要,死都不要。」我死命搖頭。

「由不得你拒絕,你幫我這茬,我把那女孩的生理期都給你摸出來!」

「什麼!」封月這話一出倒是驚到我了,還不等我反應過來,面前就已經出現了一個魁梧的身影。

「封月,好巧啊。」對方的聲音意料之中的雄厚。

「呵呵……張央……好巧啊」封月從我紙片一般的身子探出半個身子打了個招呼。

「這是你弟弟吧。」說着他向我點了點頭。

一眼就被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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