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二)

16(二)

睜開眼睛時已經是半夜了。

最近,有點失眠了。

起身,打開卧室的窗戶透透氣。

和往常一樣看了一眼時間,3:32分了。

不自覺的點開和他的聊天框,但發現自己又不懂話從何起。

這個時候他應該睡了吧?

或者說,大部分的人都入睡了吧。

我喜歡黑夜帶來的沉寂,它總是會讓我沉下心來去靜靜的享受黑夜裏的美好。

曾看過一本漫畫,講述的是主角因為被關在一間屋子裏,每天吃喝睡以外就是工作,等他終於放棄繁雜無亂的工作,重新走出屋子的時候發現外面已是凌晨,而自己還處在生物鐘的「中午」階段,從而行走在深夜的故事,並愛上凌晨的故事。

我不是很羨慕他。

我很嫉妒他。

雖然他是由作者構思的一個人物。

但是他連黑暗都能喜歡起來。

而我只能去跟蹤乃至於拙劣的模仿一個性情古怪的同齡人的不算愛好的愛好來填充我的青春。

但有時候我不懂為什麼自己有時候能陶醉於此。

有時候寫着寫着,等抬起頭來會發現天昏地暗,興起時分,甚至連覺都不想睡。

我已經漸漸沉醉於其中了。

無論是寫作,還是跟在他的身邊,這兩者已經成為我的日常了。

我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想像力很匱乏的人。

所以我無法想像下一步我會做出什麼改變,也無法想像我和他這種藕斷絲連的接觸會以什麼樣的結果收尾,而到了那時,我們二人之間關係又會成為哪種階段或者狀態。

是不敢去想吧。

就像不想得到能預知未來的水晶球,害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當他比賽的時候我只能悄悄的擠在人堆里,在他竭盡全力的跑下一圈又一圈的時候心裏悄聲喊著加油。

所以他喘著大氣衝線時,我只能在目睹他在朋友的攙扶下離開場地的時候,壓制住心中衝上前去慰問他的衝動,而我卻連送出一瓶水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當我跳向沙坑的那一霎那,希望回頭能看見他站在我的身後。

也之所以當他邀請我去參加藝術展的時候,內心只有狂亂的喜悅,大腦只有不去細想的後果。

而那晚,老戴打來了電話,我幾乎是第一次和這個和哥哥一樣的人大吵了一架。

可我知道老戴沒錯。

本就是我們唐突的安排想要衝破原本的計劃。

這本來就是不現實的事情。

但當我第二天見到他的時候,我依舊把那股興奮的樣子擺在枱面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內心已經知道去不了藝術展了,可還是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每一段與他的談話都能察覺到他的不自在,也更難理解自己內心交叉的矛盾。

也許……只是我不想讓他失望吧。

當電話響起的時候,我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看了看來電人,是老戴。

那麼他也已經知道了。

我不怪他,或者說,我不敢怪他。

因為他至少鼓起勇氣來嘗試過。

「聽話。」

老戴在電話那一頭這樣說。

電話結束后,我感覺眼睛有點花花的。

他連問我幾句,都是被我敷衍過去了。

我趴在桌子上,努力讓眼淚不要掉下來,鼻子酸酸的,眼睛濕漉漉的。

不行,

不能哭,這個時候哭得多丟臉啊。

但淚水馬上就要滑下來了。

媽的,我怎麼就那麼控制不住自己。

突然,他把頭別了過去。

我趕緊低下頭,用袖子擦了擦眼淚。

有時候上天很有意思,它先是會擊碎你最期待的遊樂園夢境,然後再會帶給你一份蛋糕作為補償。

對我來說,兩人三足可能就是那份蛋糕。

當他認真答應下來參加兩人三足的時候平常一向陰暗的他笑的很陽光。

我當時的腦中幾乎只有一個念頭——想和他能夠有更多的接觸。

運動會的最後一天。

我知道那個是牙膏漬,但那是個故意的誤會。

我就是想看他平常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面對緊張時從容不迫的表現。

那種感覺,彷彿他似乎在操縱萬物般的信手拈來的樣子。

但令我難堪的是,無心的惡意卻似乎傷到了他。

後半段的路上,幾乎沒有再說過話,我們就這樣拉開了距離,甚至連去老戴的辦公室,都要和我錯開。

我是不是讓他感到難堪了。

本以為他會一笑了之,又或者擺出他那副自信與我力辯,但他終究只是安靜的退了下去。

我多想轉過頭去繼續和他若無其事的搭話,但我還是放棄了。

怎麼可能做的到啊,明明上一秒還擺出一副嫌棄的面孔。

「不會有人會想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丟臉。」

這是老戴之前和我說過的話。

我不清楚他是在我面前會有這種行為,還是在眾人面前也會。

明明昨日還能一起嬉戲的,關係也進了一步的樣子,就算藝術展去不成,但也能和他一起參加兩人三足不是嗎。

都讓我白白葬送了。

我站在綜合樓門口,想和他解釋,想和他說其實我不在意的。

我等了好久,他都沒有出來。

心中難免有一絲胡思亂想。

我還是站在樓下,想要等着他出來。

我不是不想進去找他,只是我剛出來時沒走多遠就見到了老戴在他進去后也走了進去。

畢竟之前和他大吵了一架……還是不要和有老戴照面吧。

等到他出現的時候,我發現他渾身濕漉漉的,身邊還跟着老戴。

討厭死了,那個理科摸魚男。

悄悄跟在他們身後,卻沒發現他已經走出了校門。

着急的尋找的他的身影,千篇一律的校服反倒讓人找不到方向。

再次在學校看見他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換上了夏季的校服了。

乾巴巴的身材,渙散的眼神還有一點頹廢的走路姿態,但也不是看起來那麼的缺乏生氣,衣服和面容都很乾凈,皮膚倒是挺白,僅限於男生而言,一眼看去既沒有和他愛好相符合的文藝氣息,也沒有和一個即將參加運動的少年該有的樣子。

或者說,他看起來很像穿着校服且有文化的乞丐。

總之,一眼看上去不是一般女生會喜歡的類型,第一眼看上去就會覺得是那種陰暗面佔據絕對主導的那種人。

所以他應該很難會被周圍的人理解吧。

不過我並不在意。

我覺得,他有我就夠了。

這種略顯瘋狂的獨佔且自私的念頭很能滿足我現在的需要。

滿足我病態的索取——那對他過於好奇的心境。

這份感情是如此的荒謬,但我很享受這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它所帶來的東西,是能讓我盡情享受所謂青春的解脫束縛感。

以至於我似乎忘記了與他的和解,就自然而然的和他靠近了。

「嗯……來練習吧」於是我拉着他的衣服說道。

中午的時分。

在忙完班級休息處的活后,午休時間也不多了,到時候他應該也會很快的過來的。

但我還是想去看看他。

等我到的時候,他還趴在桌子上睡覺。

身子隨着一起一伏的,有輕輕的鼾聲。

我看着他睡覺的樣子,有點入迷。

我掏出一直帶在身上他送給我的手環,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故意留着這個手環,不願交還給他,就是為了有一天,在二人不在有交集的時候,希望能夠憑藉這個手環讓關係起死回生。

挺愚蠢的想法是吧,雖然這是我從漫畫里學來的,但當時內心還是抱有這種想法吧?

然而他現在卻送給了我。

在我生日的后一天。

但如今我絲毫不會懷疑,我們的關係會就此終結。

我把手環輕輕放在他張開的手上,緊張的看他有沒有醒過來。

幾分鐘后,我把手環取回,慢慢的扣在我的手腕上,發出「噠」的一聲。

暖暖的,而且比我的手腕還要大上那麼半圈。

下一秒,鈴聲響了,他也醒了。

我故作鎮定的用一隻手遞過餐巾紙,心臟卻在胸腔里擂鼓,而手腕輕飄飄的,很舒服。

這種無拘束的窺視,真的很舒服。

「走吧。」

還是簡單的說了一句。

比賽開始了。

站在跑道上。

肩膀再一次被他摟住的時候,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要陷進去了。

身邊傳來暖暖的感覺,明明他的身子不是很健壯,卻很令我放鬆。

好想就這樣被他摟着。

兩人雖然談不上健步如飛,但是速度還算尚可。

我發現他在不斷有意的壓低自己的速度,刻意迎合我。

這很正常,因為兩人三足就是需要二人協調。

我還發現他每每在我踉蹌的時候,另一隻手總是會擋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他是怕我摔倒,但是白痴,這樣明明更容易失去平衡。

比賽就這樣結束了,兩人短暫的練習並沒有帶給我們獲勝的可能,出乎意料的是,我們的配合程度卻是意外的高。

在這之後,我發現我很喜歡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後,我很喜歡在夕陽道下和他並肩而行,我很喜歡和他拌嘴時吵贏一句兩句時的小雀躍,很喜歡看着他被太陽撕扯出的細長的影子,很喜歡看他邁出同一隻腳,自己再偷偷邁出另一隻腳和他同步時的慌張。

我很喜歡很喜歡和他在一起。

「晚安。」

在高一上學期的11月末的一個凌晨,我給他發送了這樣一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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