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番外五
自從顧慕雲在沈韌面前痛哭一場,沈韌對她的態度溫和了很多，怕太嚴厲會把這個嬌氣的小姑娘嚇哭，每次說話都會刻意壓低聲音,讓自己語氣盡量溫和,耐心鼓勵引導她學習，不敢再擺出嚴師的架勢。
那根收進抽屜里的戒尺也再也沒拿出來過。
在沈韌的監督輔導下,顧慕雲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背誦英文單詞,熟記的差不多了,就去他的書房聽寫,早飯後，沈韌給她請的補習老師到家裏上課,上午下午各排了兩節課，餘下的時間她自己寫作業鞏固補習老師教的知識點,等到他下班回來,就去他書房,有不會的問題向他請教，臨回房休息的時候,給他背誦默寫一首古詩，一天的學習任務就全部結束了。
這樣過了一個多月,顧慕雲逐漸適應了每天忙碌規律的學習生活,不用沈韌監督提醒,她自己也能自覺的學習。
連日裏來的刻苦學習，顧慕雲的基礎知識鞏固了不少，看到作業題的時候，不再像從前那樣一腦門子霧水，什麼都不懂，學都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學,即便是做不對，也能思考出要從哪裏入手去書上找知識點，學習效率提高了很多。
高三開學第一周，年級組進行了摸底考試，成績單出來，顧慕雲看着自己『進步巨大』的成績，迫不及待想把成績單拿回去給沈韌看。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顧慕雲對沈韌產生了強烈的心理依賴，她從上學開始學習就不好，礙於她身體的特殊原因，叔叔嬸嬸對她十分溺愛，只要她開心，並不在乎她的學習成績怎麼樣。
怕她在學校被老師苛責，每次作為班級倒數第一到學校給顧慕雲開家長會的林雅容都會特意叮囑老師，不要為了學習成績批評顧慕雲免得傷害到孩子的自尊心，打擊孩子學習的積極性。
雖然老師也不明白，常年穩居班級倒數第一的人，有什麼學習積極性可以打擊，不過家長對自家孩子的學習都如此擺爛了，老師也懶得再做費力不討好的事，雖然顧慕雲每次都以一己之力拉低班級很多平均分，但她是關係戶，走後門進的，她叔叔嬸嬸每年都會給學校捐一筆助學金，老師不好多說什麼。
沈韌是第一個重視顧慕雲學習成績的人，顧慕雲學習有了進步，腦子裏想到的第一個人也是沈韌，想要趕緊向沈韌分享這個好消息。
可惜還要再上一節自習課才能放學，顧慕雲腦補著回去后沈韌誇獎自己的畫面，沾沾自喜的翻看自己的各科試卷。
「我的天，我怎麼是倒數第一了。」身後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是原本穩居班級倒數第二的男生魏家豪，他的成績倒是一如既往的穩定，只是顧慕雲進步了，他自然就從倒數第二變成了倒數第一。
「皎皎。」他從後面拍了拍顧慕雲肩膀，「你這次怎麼進步那麼大。」
因為林雅容每次來給顧慕雲開家長會，都喊她的小名，所以班上的同學都知道顧慕雲的小名叫皎皎。
魏家豪和顧慕雲都是走後門進來的學渣，一個倒數第二，一個倒數第一，同病相憐，惺惺相惜，關係處得很不錯。
魏家豪經常跟顧慕雲開玩笑，說她千萬不能轉學，她轉走了他就是倒數第一了，就是因為有顧慕雲在倒數第一的寶座上兜底，顧慕雲的嬸嬸又和老師打了招呼，不讓老師批評顧慕雲，老師不能罵顧慕雲，自然也不好批評班上其他倒數的同學，他這個倒數第二托顧慕雲的福，每次也不用挨罵。
結果這次顧慕雲進步了，不是倒數第一了，魏家豪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這次要挨罵了。
顧慕雲回頭，下巴微抬，語氣夾雜着驕傲，「因為我有蓋世英雄保佑，他十項全能，什麼都懂，什麼都會，有他在，我以後肯定會一直進步的。」
說到蓋世英雄，顧慕雲腦子裏浮現沈韌的臉龐，嘴角抑制不住上揚。
魏家豪好奇道：「什麼蓋世英雄？」
顧慕雲不知道要怎麼介紹沈韌，怕說出來別人會問她沈韌是她什麼人，她又不能說沈韌是自己爺爺給自己訂的娃娃親未婚夫，語焉不詳的說：「我不告訴你，總之就是個很厲害的人。」
魏家豪被她說得雲里霧裏，正要再問，班主任從後門進來，一巴掌拍他後腦勺上，訓斥道：「魏家豪，都上課了你怎麼還不坐好，交頭接耳的說什麼悄悄話，你都倒數第一了，還這麼不知進取，跟我去辦公室。」
有人在笑。
班主任掃了眼，是這次考了倒數第二的同學，他手一指，「還有你，考倒數第二，有什麼臉笑，也給我去辦公室。」
班主任早想治治班上這些倒數的差生了，別的班級班主任每次都會把班上的倒數后十名叫到辦公室里訓，他們班由於倒數第一是個小祖宗，不能訓，其他差生雖然很差，但都比顧慕雲強點，不能區別對待太明顯，好容易等到顧慕雲不是倒數第一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班主任不能放過這次機會，當場把倒數后兩名叫到辦公室，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順帶誇一誇顧慕雲，讓她再接再厲。
顧慕雲心潮澎湃的坐在座位上，只要一想到自己放學回家后可以把成績單拿到沈韌面前，讓他看到自己的進步，就剋制不住激動。
總算熬到下課鈴聲響起，顧慕雲背起書包，飛奔出教室。
今天是周五，沈韌沒加班，司機把車開到公寓拐彎處，剛好看到接送顧慕雲上下課的車停在公寓樓下，顧慕雲背著書包從車裏下來，蹦蹦跳跳的往單元樓里走，後腦勺上扎著的馬尾辮隨着她的跳動甩來甩去，她雙眼彎彎，笑容明媚燦爛，看起來心情很好，興高采烈的，書包帶子都從肩膀滑到了胳膊彎，她也不管，一股腦往裏面跑，也沒注意沈韌的車跟在後面。沈韌走進公寓入戶大廳的時候，聽到走廊里傳來婉轉清脆的歌聲，是顧慕雲在哼歌，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她那麼開心。
歌聲裏帶着愉悅，聽得人也覺得愜意享受。
她在他面前時總是有些拘謹，又容易臉紅害羞，沈韌頭一回見她這麼肆意，停在入戶大廳里，沒進去撞破她自娛自樂的唱歌，不然這小姑娘又要害羞得臉紅。
幾秒后，顧慕雲走進電梯，隨着電梯門的關閉，耳畔的歌聲消失。
沈韌抬腿走進電梯走廊，乘坐另一個電梯上樓。
「陳姨。」
推開門，顧慕雲聞到廚房裏飄出來的香味，鞋都沒換，就沖裏面喊，「韌哥回來了嗎？」
「還沒呢。」
陳姨走過來，幫她把背上的書包拿下來，見她喜眉笑眼，問道：「今天在學校發生了什麼開心事，這麼高興？」
顧慕雲也不藏着掖着，笑容滿面的說：「前兩天學校摸底考試，今天成績下來啦。」
陳姨看她這麼高興，說道：「皎皎小姐這次是不是考得很好？」
顧慕雲抿起嘴角輕笑，謙虛道：「還行吧，有進步。」
陳姨笑着說：「皎皎小姐真厲害，等會先生回來，一定要讓他給你獎勵。」
沈韌從外面推門進來，明知故問，「什麼有進步？」
剛剛他在外面都聽清楚了，這小孩是考試成績進步了，不過在外面只能聽到她雀躍的聲音，他還想親眼看到她喜笑顏開對着他說這個消息的樣子。
顧慕雲看到他回來，激動的臉都紅了，「韌哥，您下班啦？」
沈韌微微頷首，走到沙發旁坐下，目光看向她。
陳姨倒了兩杯茶放到茶几上，轉身去廚房裏繼續忙碌。
客廳里只剩下顧慕雲和沈韌兩個人，顧慕雲抿了抿唇，矜持的說：「是我這次的考試成績，比之前進步了很多。」
她邊說邊從書包里拿出自己班上的成績單，遞給他。
沈韌問道：「考了多少名？」
顧慕雲伸出三根手指。
第三名。
沈韌面露欣慰，誇讚道：「不錯，是進步很大。」
顧慕雲得到他的誇獎，心情更加激動，興沖沖的問：「韌哥，有沒有什麼獎勵？」
沈韌眼裏浮起笑意，「你想要什麼獎勵？」
顧慕雲頭一回看到他笑，清雋冷峻的臉龐笑起來如沐春風，嘴角掛着若有似無的寵溺，顧慕雲看得呆了神。
沈韌從她手中接過成績單，目光掃向名單第三行，不是顧慕雲的名字。
不是第三名，是第三十名？
第三十名，也還行，雖然沒有達到預期，但她之前是倒數第一，能考到三十名，已是不易。
沈韌視線尋到名單第三十名，還不是她。
沈韌從上到下看了一遍，終於在名單的末尾，倒數第三行，看到了她的名字。
不是第三，也不是第三十。
是倒數第三！
沈韌眸色僵了下，眸中笑意消失，一言難盡的掃向她。
「倒數第三？」
「對呀對呀。」顧慕雲沒察覺到沈韌的異樣，還在喋喋，期待着沈韌的獎勵，「我不僅超過了倒數第二，我還超過了倒數第三呢，明天是周六，你要去北城找沈毅，能不能獎勵我跟你一起去，我還從來沒去過北城呢。」
沈韌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水，壓住胸口蹭蹭躍起的火。
她考了倒數第三！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她還有臉美滋滋的向他討要獎勵！
還挺得意！
考成這個樣子，不想着閉門用功學習，還想去北城玩！
不思進取！
顧慕雲沒得到沈韌的回應，見他薄唇微抿，意識到自己有點得意忘形了，立馬老實的站好，垂著頭，小聲道：「您是不是生氣了？」
她眼睫微顫，小心翼翼的說：「您別生氣，我不去北城就是了。」
沈韌瞥向她委屈巴巴的臉，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下表情，嘴角僵硬的勾起一抹笑，昧著良心說：「沒有生氣，我是在想，你進步這麼大，只是帶你去北城玩，這個獎勵是不是小了點。」
「不小不小。」顧慕雲霎時綻放笑容，「能去北城我已經很開心了，您這麼說，是願意帶我去北城了嗎？」
沈韌的二弟沈毅前陣子不聲不響，偷偷的把戶口從沈家的戶口本上遷出去，瞞着家裏人要去北城顧家做上門女婿，人家北城顧家還沒瞧上他，沈老爺子嫌他丟臉，氣得讓沈韌去北城把沈毅帶回來。
顧慕雲前兩天知道沈韌要去北城，就跟沈韌提過想去北城，沈韌沒應她，她心裏一直惦記着，剛剛聽陳姨說考得好了，可以向沈韌要獎勵，她才想起來藉著獎勵求他帶自己去北城玩。
沈韌頷首，「明天早上八點的飛機，要早起，後天晚上回來，你等會吃完飯收拾下你的行李。」
「我現在就去。」顧慕雲一陣風似的往樓上跑。
沈韌無奈的搖頭，伸手捏了捏鼻樑，出聲提醒，「走樓梯慢點。」
咚咚咚爬樓梯的腳步聲變輕。
樓梯上傳來小孩歡快的聲音，在給她嬸嬸打電話報喜。
「嬸嬸，我進步了呢，韌哥誇我了，他獎勵我去北城玩，等我回來給您帶北城的特產回來呀。」
「是呀，韌哥很厲害的，他什麼都懂，講解的知識點比老師說的容易懂。」
第二句是誇沈韌的，語調微揚。
沈韌知道她是故意讓他聽到，討好他。
學習不行，倒是有幾分小聰明。
沈韌再次拿起成績單，看着她的各科成績，額頭又開始陣陣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