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山

路上，中年男子與少年坐在同一輛車內，本想着和少年拉拉家常，增進下感情。可是自己平日裏身居高位，都是他人對自己阿諛奉承，本以為自己也算是個話場老炮兒，但憋了半天愣是沒找到話題。

正在尷尬之時，少年開口打破了僵局。

只見他吐氣收功，緩緩睜開雙眼，氣勢一閃而過，逐漸歸於平靜。

「前面應該就快要到了吧？」

「是的，這裏的山路不太好走，按照現在的速度，大概還得半個小時才能進城。」

越是臨近，中年男子越是緊張，雖說有老神仙的徒弟隨行而來，但能不能徹底解決問題他心裏也沒底。

遠處，一座座高樓已然出現在眼前，遠遠看着巍峨挺拔，宛若鋼鐵巨獸一般張牙舞爪的聳立在大地上。

少年故作深沉的，只是斜眼看着略過身邊的風景，一時間竟有些呆了。

「老頭說的外面的世界怎麼不太一樣啊？」少年心裏默默的想着，但沒好意思問，對於他這個一直生活在山上的少年，除了老人給他講一下外面的世界，連個獲取信息的渠道都沒有，怎麼可能不好奇外面到底是個啥樣。

「吱呀。」

不多時車子停在了一處莊園門前，車門打開，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黑色大鐵門，白色的院牆與門一般高，上面還架著防盜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監獄呢。

中年男人走到少年面前：「小真人，今天邀請你來，主要是我們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對方不知在哪找的高手，李林去試探了一番，完全不是對手。而李家又被人牽制，也不能再派高手過來，所以只能請你出手相助了。」

說完抱了一拳，行了個江湖禮。

少年斜眼看了看身後的李林，「就這等貨色，來多少都沒用。」

「你！」李林瞬間就炸毛了，這小子話里話外的說自己是垃圾，對於他來說簡直都不能用侮辱來形容了。

中年男子拉住欲要上前動手的李林，搖了搖頭，跟在少年身後走進了莊園。

外面看似普普通通的宅院，進入之後卻別有洞天。圍牆環繞着大片草坪，幾顆楓樹點綴其中，雖說沒有按道家陣法排列，卻也有些風水典故流露其中。

遠遠的一位老者站在莊園內的小樓前，雙手拄著一隻鑲金的拐杖。少年一眼便看出那是一把杖劍，裏面散發出的絲絲劍氣讓人不寒而慄。

此時老者也看到了幾人的歸來，人群中除了中年男子與走路還有些跛腳的李林外，一個少年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少年約莫十八九歲，個頭不算太高，大概一米八左右，身上穿着一件洗的有些泛白的青色長衫，略顯有些清瘦，頭上束著一隻木簪將長發盤在一起，清秀的臉龐上點綴著剛剛冒頭的鬍鬚，雙眼帶着一絲玩世不恭，彷彿不在意身邊發生的所有事情。

「老四，你回來了，可曾請到老神仙相助？」雖然沒有看見隊伍中有老人的身影，但這老者依然抱了一絲希望開口詢問道。

「爸，老神仙不問世事多年，我也未曾請到。」說罷，周家老四，也就是那中年男子搖了搖頭，面上帶着遺憾。

「可曾將信物交到其手上？」老者不死心，慌忙追問到。

「差人遞過去了，不過他老人家依然沒有下山。」

「這可如何是好？」老者身子一個釀蹌，趕緊用手裏的拐杖撐住了身體。

周家老四連忙上前，攙住老者，「爸你別急，雖然老神仙沒來，但我們此次請到了他的徒弟下山坐陣，想來勝算應該會大一些。」

「哦？」老者順着人群望去，似乎猜到了少年的身份，「你說的可是這位小哥？」

見終於有人注意到自己了，少年向前兩步，拱了拱手，「在下沈修文，奉家師之命，特來相助，有什麼麻煩事儘管跟我說，我一併幫你解決了。」

少年原來叫沈修文，此時正對外面世界充滿無限好奇的他上前開口說道。

話音剛落，從房內傳來一聲譏笑：「哼哼，好大的口氣！」

只見一身着白色西裝的年輕人從裏面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隻酒杯緩緩的搖晃着。

沈修文一打眼便知道這是個什麼貨色，額頭高高隆起，眼圈黑的像熊貓，兩腮深陷，說是尖嘴猴腮都有些屈才了，這小子，一看便是酒色過度，掏空了身子，要不然也不至於是這般模樣。

「周俊，不得無理！」老者輕聲呵斥，不過卻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周俊是周家除了自己以外的最強者，很大程度上可以說是周家的下任家主。

同時老者心中也有怨憤，祖上留下的玉佩，說是可以請到老神仙出手幫忙一次，如此珍貴的人情信物，卻只換來個半大少年，任誰心裏都不舒服。

沈修文也看出了這其中的含義，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隨即對着老人說道，「老先生這是何意？師父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我雖然年輕，但是該會的可一點都不少，至於你說的那些麻煩，其他的我不敢說，只要有人敢動用武力，我一人接下便是。」

沈修文很是自信，他的實力自己清楚，雖然不曾見過周家的敵人，但師父既然讓他下山，想必是相信他可以解決。

「小真人，我周家傳承幾百年才有了今日的輝煌，你說我怎麼敢將所有的希望押在你一人身上。」周老爺子搖了搖頭沉聲說道，讓他將希望全部寄托在一個少年身上，這一點換了任何一位族中領袖都不會同意。

沈修文不知該如何回應，畢竟自己確實很年輕，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實力和年齡也不一定成正比吧。就好像那李林活了一大把歲數了，不還是在自己手下沒有什麼反抗之力嗎。

「我看你還是趕快回山上去吧，周家這種大門大戶，不是你們變幾個戲法就能矇混過關的。」白衣周俊說完，仰頭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然後轉身進了大廳。

周家老四連走到老者跟前，想要解釋什麼卻被老人一伸手給壓了回去。

此時他的臉色不斷變化，他相信老神仙的徒弟定有不凡之處，不過自己卻不敢去拿家族去賭，自然有所顧及。轉頭看了看周老爺子，無奈的退到一旁。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在多留了，告辭。」

沈修文淡淡一笑，說不生氣那是假的，但真要讓他還嘴去說些什麼，那他還是有些不屑的，正所謂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凡夫不可語道，真正有本事的人，從來都不是靠打嘴炮的功夫。

沈修文轉身要走，李林卻是上前一步擋住了去路。

「小子，之前念你是來助陣的，所以給了幾分薄面，如今你踏出了這道門，那咱們江湖再見之時，我也要讓你嘗嘗這裂骨之痛。」李林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聽完此話，沈修文大笑一聲，一步跨出莊園，走的十分灑脫。

雖然走了，自己心裏也痛快了，但是這卻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本來在周家安安心心的呆上一段時間，自己可以逐漸的融入到這個社會，但如今剩下自己孤家寡人一個，自然要重新打算。不過沈修文也沒太在意，晃晃悠悠的走出莊園的範圍，朝着市區走去。

「好傢夥，原來這四方柱子這麼大，居然把房子蓋的這麼高，真是神奇！」沈修文站在馬路上，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又看了看那些高聳入雲的建築物，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是白活了這麼多年，頗有一種傻小子進城的感覺。

「噗嗤！」

一群女孩路過此處，見到打扮有些怪異的沈修文不禁多看了幾眼，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又說出如此雷人的話語來，簡直是不可思議。

「喂，你不會是穿越來的吧！」女孩和身邊的同伴都笑彎了腰，不過卻也不是那種諷刺的笑。

「額……」

沈修文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此美貌又青春洋溢的少女，一時間居然讓他看的有些呆了。時值炎夏，女孩們穿的基本都是短裙短褲，白皙的大腿露在外面，這對其他人或許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對於剛剛下山的沈修文卻是一種極大的衝擊。

畢竟他還是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

「咦？你怎麼流鼻血了？」

說話的女孩眼見沈修文鼻血流了下來，以為是這大熱的天沈修文穿的太多了熱到了，連忙從斜挎的小包里拿出一張紙巾遞給沈修文。

「啊，哦，謝謝！」

沈修文慌亂的接過紙，將鼻孔堵住然後落荒而逃。邊跑邊想着師父說的話，「果然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這穿的也太少了吧，讓人道心不能平靜啊。」

見到沈修文狼狽的樣子，幾個女孩又是一陣大笑，也許是聽到了後方的笑聲，也許是想快快離開這尷尬之地，沈修文的腳步更加的快了。

「真是個有意思的人，你別說，那小道士長得還挺俊的，眉清目秀，又不失男性的陽剛，雖然還有些稚嫩，不過以後肯定是個大帥哥哦，你們幾個要不要趕緊追上去要個聯繫方式什麼的？」

「就你多嘴，我看你是動了春心了吧！」

幾個女孩嘻嘻鬧鬧的走在大街上，倒是不失為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再說沈修文，此刻悔的真想抽自己兩巴掌，在心裏不斷的默念清心訣，這才將腦海中的畫面逐漸摒去。

「咕嚕～」

走着走着肚子的叫聲似乎在提醒沈修文該吃飯了。他路過一家看起來還算不錯的館子，進去以後先要了一大碗面，又點了四五個硬菜。等面先上來，吃完打個底，接着又將所有的菜全部清空，順帶吃了兩大桶米飯，這才心滿意足。

「唉，這周家也真是的，好歹把我從山上請下來的，也不說安排頓好的，還得小爺自己出來找吃的。」沈修文一邊想着，一邊喊過服務員準備結賬。

「先生你好，一共消費四百七十元，這是菜單，請您核對一下。」服務員雖然驚訝於這看起來有些清瘦的少年是如何將這麼多飯菜塞進肚子裏的，但是她的職業素養告訴自己，一定要點頭微笑。

「這麼貴？！」沈修文嚇了一跳，平日裏他也不曾花錢，都是師父一手安排的，如今出門在外，師父也只是給了他二百塊錢壓兜，以備不時之需。畢竟跟着周家的人出來的，難道凡事還要自己花錢不成。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周家翻臉比翻書還快，沈修文還沒當上座上賓就被掃地出門了。

「額，那個，我的錢不夠……」沈修文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一臉真誠的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服務員。

「什麼？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那服務員平日裏見過的客人多了去了，但這麼坦然的說自己沒錢的還是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