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4 瀆聖

注意到葉南秋一直抬着頭，時不時地瞟店門口，郝行健不得不回頭關注一下，看看外面到底有什麼，讓好朋友寧願不跟自己拌嘴也要盯着。然後，只是一錯眼的時間，林叔帶着斗篷人就從門前走過去了，郝行健回頭自然就什麼也沒看見。他有點兒不信邪，又擰著脖子看了半天，街道上人來人往，他自然是什麼也沒看出來。郝行健回過頭來，滿臉疑惑：「你剛才看啥呢？」葉南秋思緒一轉，有些問題，還是回去親自問林叔吧，所以他隨便扯了個謊：「你說，天劍宗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地兒，為啥街上好么央兒的就這麼多條子呢？」名義上說，最高的領導力量是正協體。自然，名義上官方的武裝力量是正協體組織起來的「執法者」。當然了，現在實際上統治正道的是華朝，華朝為了維持秩序，建立了一套捕快系統。在地方上，設立有各級衙門，每級衙門都包含兩個體系，分別是負責普通人的「快手」，和負責修仙者的「捕役」。不過，如果真要說起來，其實「執法者」是一個虛設的番號。按道理說，既然華朝也受正協體的管理，那麼「快手」和「捕役」應當從屬於「執法者」，是「執法者」的一支力量。但這個「屬於」正式不正式，具體到底如何，那就見仁見智了。

然而，面兒上的東西還是要做做的。條文規定，執法者以青色為標誌性的顏色。所以，為了區分，華朝的軍士統一使用綠色，華朝的捕快統一使用藍色。而捕快里又有區分，其中快手用淺藍色，捕役用深藍色。不過，快手和捕役外觀上的區別倒還是挺大的，顏色上的差異也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此時，外面的街道上走過去了許多捕快，穿深色衫的和穿淺色衫的捕快都有，夾雜着混在一起，列好隊，一隊連着一隊地走過去了。葉南秋看到這種大場面，看到這麼多藍色制服的人聚在一起，莫名就有了一些前世看過的，網文的即視感。

說起前世，葉南秋就有些感慨萬千。人一老，就容易回憶過去。葉南秋想起來，他當初有一陣子，天天都得碼「R:41G:23B:91」。然後呢，他就特別羨慕隔壁工位的碼農，人家負責的是「黑色」，省事兒極了。所以葉南秋直到今天都特別喜歡黑色，你看看前世的警服，漆黑筆挺，多帥啊。要是這個世界的捕快能換成黑色的制服，即視感就更強了。而且，「青色」嘛，沒毛病！

郝行健聽了葉南秋的話，不疑有他，搖了搖頭：「這不是人口普查嘛，所以快手就都下來了。然後前兩天又出了點糟心事兒，所以衙門裏的捕役這不就一塊兒來了嘛。」葉南秋來了興緻：「這可不像你。出啥事兒了？能讓你都這麼說，事兒不小。」郝行健唉聲嘆氣道：「別提了，幾天前，聖上遇刺，最後還讓刺客給跑了。現在全城都戒嚴了，到處都是捕快。」葉南秋放下勺子，呵呵一樂：「詳細說說。」郝行健四周看了一圈，伸出手，抹了抹額頭，順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方才開口說道：「我想想，從哪開始講呢？這麼說吧，你知道邊境那邊兒經常有點小摩擦吧？」葉南秋很識趣地捧哏：「嗯，這麼多年的矛盾了，撂一塊兒就容易不對付。這回又怎麼了？人妖衝突還是人魔衝突？」郝行健皺眉頭：「算是人魔衝突吧。以前隔幾年，死上幾個人，挺正常的。但這次感覺就不太一樣，怎麼說呢？整件事回過頭來看，挺邪性的，感覺總是被人在推著走。」葉南秋咧著嘴笑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指不定這件事後面，就是政治上的博弈。」「誰知道呢？」郝行健揉了揉鼻子，端過葉南秋的豆漿抿了一口，「接着說，當時就是邊境上有了衝突，死了幾個人。然後輿論嘩然，聖上於是決定北巡，宣『正西將軍』到鹽城。一方面，聖上是想要斥責一下正西將軍，挫挫他的銳氣；另一方面，聖上是想藉此機會，安撫一下民心，振奮一下軍心，順便震懾一下北方的宵小。」

華朝北部的情況一直都很棘手。歷史上，這部分地區曾經幾度易手，受妖、魔方面的影響很深。直到現在，這部分地區還存在着一定的混居、通婚和被同化的現象。這種特性常被有心人利用，鼓動當地人鬧「獨立」。也正是如此，這裏的異端勢力總是清理不完，反動氣焰一直都很囂張。而軍事重鎮——「鹽城」，則是北方的一股清流。鹽城依關傍塞，虎踞要衝，扼守北上、南下之咽喉，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因此，鹽城素有「北門鎖鑰」之稱。那些年，無論戰況多麼慘烈，縱使孤城懸於戰線之外，正道修士也死守鹽城，一直都沒有放棄過這裏。所以，華朝在鹽城的群眾基礎，一直就都很深厚。這裏的人們也一直堅定不移地認為自己是華朝的一部分。葉南秋猜測，這也是聖上將鹽城選為北行終點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