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冤枉
謝雨生頭皮都麻了。
顧湘昨晚才受了委屈，今天李如蝶就打上了門！
別人聽不懂李如蝶在說什麼，但他能聽懂，李如蝶已經知道了盧淑卿是有夫之婦，她正利用這一點來拿捏他。
「你別胡說，說話是要負責任的。」謝雨生硬著頭皮道。
「我胡說？我說得每一個字，我都可以負責任，要不要我把我閨蜜名字報出來啊？」李如蝶吐出一口煙，在「閨蜜」兩個字上加重語氣。
謝雨生果然不敢再說，他和顧湘戀愛那麼久，對李如蝶的性格頗為了解，知道她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低聲懇求，「我們能不能出去說？」
李如蝶就等著他求饒，聞言頓時嫣然一笑，把剩下的半支煙往玻璃杯里一丟，「行啊。」
兩人往外走去，留下一屋子議論紛紛。
謝雨生望著李如蝶，表情複雜地問道：「是顧湘叫你來的吧？她這又是何必，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這樣胡鬧？」
「誰跟你胡鬧了，」李如蝶嗤笑，道：「我是來要賬的。」
「我就知道是為這個，」謝雨生嘴角朝下撇了撇，神情多了絲嘲諷，「對不起，你替我告訴顧湘，我暫時拿不出那麼多，請她再等我——」
「等不了，」李如蝶搖頭，又笑道：「要不你找你那姘頭借？九萬塊錢對她來說，洒洒水啦。」
謝雨生額頭青筋跳了幾下，「你別胡說八道，不是你想得那樣。」
李如蝶笑了，「怎麼不是？馬嬸正在她家帶孩子呢！你也是真有意思，居然找上我們家客戶了，你說這是不是太巧了？忘了跟你說了，馬嬸這人有個特點，就是出了名的大嘴巴……」
「夠了！」謝雨生低喝。
他很清楚，李如蝶是在威脅他，可他沒辦法，昨晚盧淑卿被撞破后也緊張得要死，命令他無論如何也要讓顧湘封口，決不能讓偷情的事漏出去。
他想起盧淑卿口中的那位老公，玩私募基金的，空中飛人，路子野，說是黑白兩道通吃……
想到這裡，謝雨生決定放低姿態，帶著討好，道：「九萬塊錢不是小數目，你讓顧湘給我一周時間。」
「我給你一天時間！」
「什麼！」
「你沒聽錯，」李如蝶豎起一根手指，「就一天，今晚十點前，顧湘要是沒收到轉賬，那咱倆就要騎驢看唱本——走著瞧了！」
她雖說是在微笑，可眼裡卻是冰霜一片。
謝雨生忽然想起，顧湘曾經說過李如蝶的光榮往事：
別看是個美女，從小就不好惹。
上小學第一天就打架，李如蝶一個女生打五個男生，用書包掄，最後六個小孩在走廊上站一排，堪稱一戰成名。
打工後有一回和顧湘吃夜宵，遇到幾個流氓調戲，換成一般女生早躲了，李如蝶拿起一把穿羊肉串的鋼釺子就往對方臉上扎，幸好對方跑得快，要不就瞎了……
據說人生格言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李如蝶就是個不要命的。
「我爭取吧。」謝雨生一咬后槽牙，硬著頭皮答應。
「不要爭取，」李如蝶笑了幾聲，笑聲透著快意，「一定要做到哦！」
……
愛蓮舍里，顧湘等了十來分鐘，終於等到李如蝶進門。
「你總算來了，我跟你說——」
「不，你先聽我說，」李如蝶打斷她，又把她拉到裡間，關上門，繪聲繪色地把自己的壯舉說了一遍。
顧湘聽得好笑，「你居然找他要錢去了！」
「對啊，既然捏住了他的把柄，當然要趁熱打鐵，昨晚你和盧淑卿通完電話，我就想好了，今天說什麼也要去找他，」李如蝶帶了絲得意，又道：「你不會怪我自說自話吧？」
顧湘沉默幾秒。
確實不太喜歡李如蝶這麼越殂代皰。
可做都做了，還能說什麼呢？
李如蝶也是好意。
「不怪你，我本來也打算過幾天就找他要的，」顧湘見李如蝶要笑，忙又補充一句，「不過，下不為例。」
「什麼下不為例，難道你下次還要找個渣男？」李如蝶翻個白眼，道：「現在就看這龜孫今天能不能還得出錢來，要是還不出，我明天還去找他！」
顧湘無語，千錯萬錯，錯得是她自己，誰叫她眼瞎，竟然會愛上謝雨生？
想到這個名字，心裡還是顫巍巍的。
她甩甩頭，把情情愛愛先放到一邊，道：「不提這人了，說正事，新來了個高單，想請你出山。」
她把姜小姐的事說了一遍，「我把你和英子的簡歷都發了過去，但對方多半會選你，現在只能靠你了，我急需要你的優秀來證明愛蓮舍的能力，堵上這個姜小姐的嘴。」
李如蝶誇張地攤開雙臂，「只要她出得起價，我就沒問題。」
「價格你放心，我會盡量往高談，但我有個條件，如果對方認可你，至少也要做滿半年，否則我寧願推薦別人。」
「半年可以啊！」
「真的？」顧湘倒是有點意外，道：「我還以為你更喜歡干培訓，你都一年多沒上單了。」
「干培訓自由是自由，就是太費錢了。」
顧湘的目光落在李如蝶手中的限量版包包上，「新買的？多少錢？」
李如蝶伸出三根手指頭。
顧湘咂舌，道：「你可真捨得。」
「所以嘛，」李如蝶嘆道：「不瞞你說，這一年多不上單，我已經窮得叮噹響了。」
顧湘好笑，道：「好吧，那這樣，如果能順利簽約，我不但不要你的傭金，連她那邊的傭金我也不要，全都給你。」
「那多不好意思啊，」李如蝶「哈哈」一笑，「行唄，那就這麼定了，你問問對方什麼時候試工？」
「我這就問。」
不一會兒，姜小姐的回復就過來了，顧湘對李如蝶道：「約好了，明天下午三點試工，到時我陪你一起去。」
李如蝶比個手勢，「OKK！」
顧湘又問小桃，「英子回復你了嗎？」
「沒有，」小桃搖頭道：「我給她打電話，她摁掉了，應該在忙吧，我給她留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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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英子摁斷來電，把手機揣回兜里，對黃愛珍道：「我沒有偷東西，這個鑽戒不是我拿得。」
「不是你拿得？」黃愛珍尖著嗓子問道：「那為什麼會在你的箱子里？」
她還走上前去，用腳踢了踢那隻行李箱，「你這個箱子是密碼鎖的，除了你自己，誰還能打開不成？」
「我……」
「我什麼我，東西都找到了，你還想狡辯？」黃愛珍怒氣沖沖，手差點揮到何英子的臉上。
楊姐在旁咳嗽一聲，提醒道：「太太，不是還有根項鏈？」
「對！」黃愛珍立刻想起來，那根項鏈比鑽戒更貴重，沖著何英子道：「說，你把項鏈藏哪兒了！趕緊給我交出來！」
她氣得咬牙切齒，嘴裡罵罵咧咧，道：「虧我還覺得你老實，覺得跟別人比，你算是上過學，有點文化的，沒想到你居然偷東西，你還好意思在我家讀書？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何英子被激地眼眶發熱，她再怎麼冷靜，也不過是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孩。
「你別胡說八道！」她大聲分辯，眼淚控制不住地掉出來，「我再跟你說一遍，我沒有拿過你的任何東西，信不信由你。」
黃愛珍的脾氣，向來是吃軟不吃硬，何英子越是跟她正面硬鋼，她就越是炸毛，當下冷笑道：「信不信由我？這鑽戒難道是自己長出來的？它總是從你箱子里翻出來的吧！你還哭？我丟了幾十萬的東西，我還沒哭呢，你怎麼好意思哭？」
她越說越上火，對在一旁看熱鬧的劉姐和楊姐道：「你們倆，去，把她所有的東西，都給我翻一遍！」
楊姐和劉姐頓時面面相覷。
楊姐雖然不喜歡何英子，也樂得見何英子倒霉，甚至不惜火上澆油，但動嘴皮子是一回事，親自上手翻人家東西，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個……別人的東西……我們不好翻的……」楊姐一臉為難地道。
劉姐也趕緊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們都是做傭人的，怎麼能翻？你是東家……」
黃愛珍一聽，當下恨道：「行啊！你們不敢翻，那我自己翻！」
她衝上前去，一下就把那隻行李箱給掀翻了，裡面的書全都倒了出去，她一通胡亂翻找，翻得硝煙四起，非但一無所獲，還把自己累得夠嗆。
黃愛珍喘著粗氣，頭一抬，見楊姐和劉姐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剛想罵兩句，忽得又看見何英子的表情——眼眶又紅又腫，一望就是委屈極了。不由心想，難道這件事里，何英子是真的冤枉？
想到這裡，黃愛珍倒是有些冷靜下來，她站起來對何英子道：「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老老實實把項鏈交出來，我不為難你，咱們好聚好散，但你要是死不承認，那對不起，我可就要報警了。」
「那就報警吧，」事到如今，何英子也豁出去了，毅然道：「我也想請警察幫我把事情搞清楚，究竟是誰把戒指放到我的箱子里，又是誰把項鏈藏了起來。」
她拎起那隻半舊的行李箱，指著側面的鎖，道：「我這個箱子雖然是密碼鎖，但密碼就是我身份證的后四位數，不難破解的。」
她嘴上說著，目光卻是看向了楊姐和劉姐。
黃愛珍立馬也朝那兩人看去。
劉姐嚇得一縮脖子，楊姐已經跳腳，嚷道：「哎，你們這麼看著我們幹嘛？彬彬媽，我可沒拿過你東西，我在你家做那麼長時間了，我手腳乾淨不幹凈，你還不知道嗎？」
誰知黃愛珍冷笑一聲，「瞧你說的，你不是剛拿了老大的衣服嗎？」
楊姐：「……」
她沒想到黃愛珍還咬著這事不放，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急道：「那我也就最多拿兩件衣服，也是彬彬不穿了才拿得，我不會拿貴重東西的……太太，天地良心，我是冤枉的呀！」
她說著說著，竟然大哭了起來，眼淚鼻涕橫流，又扯了張餐巾紙捂著鼻子重重地擤，發出巨大的聲響。
黃愛珍噁心的不行，別著臉道：「好了好了，我什麼也沒說，你叫什麼！」
她又對何英子道：「你不用這麼理直氣壯，無論如何戒指是在你箱子里發現的，既然你同意報警，那我這就去給派出所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