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過去與未來
月下木鯉自己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於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才能放心的讓他一個人待在『家裡』。
「明天我們再來找你,至於學校的話我會幫你請假的阿鯉。」臨走之前,降谷零考慮周全的說道。
少年乖巧的點頭,把他們送出了家。
躺在毫無印象的床上,月下木鯉卻覺得無比的安心,熟悉的氣息很快就牽著一天忐忑的心墜入夢境之中。
第二天早上,月下木鯉是被自己手機的鈴聲吵醒的。
……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是哪裡?
少年迷茫的看著陌生的天花板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床頭柜上的手裡鈴聲繼續喧囂著,那切實的催促讓少年終於動了起來。
他看向來電,果然和他空白的記憶沒什麼區別。
「…織田作先生?」
少年一字一句的讀出了這個名字,完全沒有印象,可既然電話的主人用『先生』來稱呼對方,那就說明對方應該是『自己』尊敬的重要之人。
少年手足無措,就在等待之中,鈴聲已經來到了盡頭,接著沉寂了下去。
他鬆了口氣,拿著手機的手垂下,愣住。
空白的記憶無法提供任何幫助,無論月下木鯉多麼的努力,都沒有辦法回憶起任何的東西。
就像他的記憶,被看不見的深淵吞噬了一樣。
就在這時,電話再一次響起,嚇得少年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這一次,就沒有辦法再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了,而且少年迫切的想要抓住什麼。
什麼都好。
於是,給自己稍微的做了做心理準備,月下木鯉終於才接了電話。
「小鯉,你還在米花町嗎?」
「我…」
可無論之前做了何種的心理準備,月下木鯉在聽到對方毫無疑問屬於熟人之間的對話之後,還是陷入了某種迷茫與沒由來的恐懼。
月下木鯉許久沒有回應,織田作之助稍微的有一些疑惑,「小鯉,怎麼了?」
小鯉…那是在叫他嗎?
「那個…織田…作…先生?我現在可能有些…問題。」
就連那個名字,他叫起來都那麼的陌生,充滿了遲疑。
昨晚的驚險也只有在橫濱活下來的異能者們能真切的體會,太宰治自己就被狠狠的捅了一刀,還被某個討厭的小矮子揍了一拳。
黎明之時,看著成長了的中島敦與泉鏡花,太宰治難得發自內心的欣慰。
「要是這個時刻,阿鯉在就好了。」無論是勝利的喜悅還是別的什麼情感,太宰治總會第一個想到月下木鯉。
織田作之助掏出了手機,「把小鯉叫過來聚餐吧?」
這真是個好主意,這本來是個好主意。
從月下木鯉回應的第一句,太宰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本以為會是自己的錯覺。
但接下來的回應,確定了他自己的猜測,太宰治慌張的喊了出來,「阿鯉?」
不要…不要說出那句話!
「…你…是誰?」
——月下木鯉坐在咖啡廳的位置上,看了眼前的兩人,局促不安極了。
於是他低下頭,不敢去看他們。
他們的情緒太過紛亂複雜,能夠感知卻無法理解的少年只會本能的害怕。
織田作之助盡量表現出自己的友善,半蹲在月下木鯉的身前,「小鯉,你還記得些什麼嗎?」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突然的就失憶了呢?
可少年緩緩的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空曠和虛無。
「那,阿鯉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只有太宰治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大的控制力才比較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
少年呆愣的看著他,最後重複了一遍,「…阿鯉?」
大概是報應吧,這是太宰治的第一個想法。
得到的都會失去,現在又輪到了少年的記憶了嗎?
太宰治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就像月下木鯉的回答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一樣。
他走到了月下木鯉的面前,和織田作之助一樣蹲下,卻主動的牽起了少年的手。
少年想躲,卻沒躲開。
「阿鯉,你的名字,是月下木鯉,我是太宰治,以前,我們是最最最好的朋友。」
月下木鯉原本掙扎著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在聽到『朋友』兩字的時候,暫時的安靜了下來。
「真的嗎?」
是他叫月下木鯉是真的嗎?還是他們是最好的朋友是真的?
「都是真的,阿鯉,我以我的生命起誓。」
就像將自己最重要的弱點毫無保留的交予了對方一樣,太宰治的表情是那麼的誠懇,令人安心。
這樣的形容,原來也有一天可以屬於太宰治。
「我是…月下木鯉?」
少年對此一無所知,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否屬於這個世界。
但是有人鄭重的對他許下了諾言,而這份寶貴的情緒也傳達到了他的心中。
青年不止友善的微笑之中藏著千言萬語。
這個人,一定對曾經的自己,非常重要,月下木鯉想到。
「太宰君,還有…織田作先生?謝謝你們。」
他本能的不想這麼遺忘下去,所以願意邁出第一步,付出自己的信任。
太宰治終於笑了出來,實際上他昨晚受的傷只是簡簡單單的處理了一下,現在還疼的厲害,可他根本沒有心思去在乎自己的傷口。
他站了起來,牽著月下木鯉的手,「阿鯉,跟我們回去看看吧,說不定你能想起什麼呢?」
月下木鯉順著他的力道也站了起來。
織田作之助走在兩人的身後,在心中發出了感嘆。
就算出了這樣糟糕的事情,太宰依舊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掌握全局,在得到少年什麼都不記得這個事實的瞬間,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心裡慌極了。
可就在這時,他看見太宰治身後的衣服逐漸被鮮血浸濕,不多,但卻一點一點的滲了出來。
就像某種預兆一般,他依舊能夠從容的與月下木鯉交談,甚至和對方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可藏在他們之中的陌生就像一顆定時炸彈。
織田作之助不相信太宰治心中毫無觸動,他只是…
不能表現出來。
——
三人還沒回到橫濱,月下木鯉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
太宰治停止了說話,「看看是誰吧。」
月下木鯉點頭,看向來電顯示。
「…zero?零?」月下木鯉輕聲說了出來。
太宰治沒有放過少年一絲一毫的反應,遺憾的是少年的表現依舊沒有想起任何的東西。
而太宰治當然知道他們是誰,那是月下木鯉極為重要的朋友之一。
少年看了看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見他們都朝自己點點頭,才鼓起勇氣接通了。
「阿鯉,你不在波洛嗎?你去哪裡了?」
電話里傳來的聲音充滿了著急,似乎是在波洛咖啡廳沒有看見少年才會這麼急切。
月下木鯉愣了愣,又是一個『自己』的朋友嗎?
「我…不記得你。」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寂靜,然後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還帶著月下木鯉無法理解的脆弱。
「阿鯉…你…又忘了我們嗎?」
這個『又』的指向性實在是太大了,無論是月下木鯉還是太宰與織田作,都是一愣。
他們知道月下木鯉(自己)失憶這件事。
這也就代表著,他們一定知道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對不起。」除了這句話,月下木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阿鯉,你現在在哪裡,不要亂跑啊,我們這就來找你。」
月下木鯉看向了太宰治,而織田作之助也停下了車。
「給我吧,阿鯉,我來與他們說。」太宰治笑著接過月下木鯉的手機,然後走下了車去。
織田作之助通過後視鏡看向月下木鯉,「小鯉,不用急,一定能記起來的。」
可實際上,月下木鯉根本就不急。
他沒什麼好急的,他一開始更多的只是迷茫。
可當織田作先生的電話出現之後,一切就都變了。
他並非孤身一人,他也不是存於這世間的幽靈。
月下木鯉是有過去的。
他想要回憶起過去,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這些關心他的朋友。
太宰治和織田作先生都在橫濱,這地方不遠卻也不近,可他們毫不猶豫的過來見他。
月下木鯉想要回應這份關心。
於是少年點頭,「嗯,謝謝您,織田作先生。」
不久后,太宰治回來了,電話也早已掛斷。
月下木鯉和織田作之助都沒能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什麼。
「我們就先回去吧,也許阿鯉見見別的朋友就想起來什麼呢?」
這話莫名的有些怪,但少年還是乖巧的點了頭。
——
波洛咖啡廳掛上了今日休息的牌子,降谷零也提前打電話給榎本梓告訴她今天不用來了。
兩人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一次跌宕起來。
今早來到波洛卻沒能見到月下木鯉的時候,心中的鼓動快要爆炸了一般。
失蹤幾乎成為了他們共同的痛苦記憶
如果…
可就算電話打通了,事態依舊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前進著。
月下木鯉再一次忘記了他們。
僅僅只過去了一個晚上,降谷零調查了波洛的監控卻發現沒有任何人進出。
怎麼會這樣?
降谷零痛苦的皺眉,然後感覺到好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們回來了,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