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個中曲折

或許張亮會感激悌零，但是袁飛其實很殘忍。逼人做出選擇，其實是讓張亮放棄了另一種選擇，本身就是一種無情。決定他人的命運，那是神而不該是袁飛做的。

袁飛收益巨大。

一方面，對張亮不拋棄，不放棄，為他鞏固了名聲。古人有「千金買馬骨」的說法，以後團隊關係會更加穩固。

另一方面，袁飛收穫了自己的戰將。張亮的氣運開始提升，且穩中有進。連帶袁飛氣運也上揚了0.2。雖然張亮大概率沒辦法恢復根骨，但是他依然會在未來發揮自己的作用，他的龍象功必然能夠大成。

等到張亮能下床行走，袁飛也迎來了自己回宗的第一次團隊採集。

王飛羽的修為來到了鍊氣五重初期，血脈者前期收益明顯，往後紅利會逐漸消失，甚至成為桎梏。

思偉不疾不徐，達到了鍊氣四重後期。按理來說，思偉根骨比張亮尚且不如，不應成長如此之快。

可是思家不同於王家，對嫡系當然加重培養，對其他兒女教育也並未完全放棄，使他們能成為獨當一面的人才。

兩人見到張亮，眼神有些閃爍。這段時日，竟是連一次看望也無。張亮的飲食起居，是由身邊這位潘斌照顧的。

潘斌修為，鍊氣三重中期。

一面努力修行，一面做近乎危險的外門採集任務。潘斌也算勤勉，修為卻還比不上袁飛團隊。

可是放在外門其他弟子中間，也算是極高的修為了。

在秦明大撒金銀的日子，外門依附秦明的人數不及三分之一，潘斌不投靠，還可兩說。

然而如今這段艱難曲折的時光，外門眾人幾乎都投靠了第二峰。潘斌卻甘冒奇險，給張亮送來吃食，才顯得人品貴重。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曾、王二人對潘斌的出現都不意外，兩人對潘斌熱情似火。

「潘斌兄弟，先前我對你多有誤解。如今來看，你的胸襟見識，真是令我汗顏。」王飛羽幾乎不敢看張亮，更不敢直面袁飛。

思偉說話就很得體：「這段時間承蒙潘斌兄弟照顧張亮，我二人才能放下心來，專心家族事務。當中曲折，真是一言難盡。」思偉話是對潘斌說的，可是目光卻投向袁飛。

袁飛此時思緒飄向遠方。

閣老並未食言，此次回宗，確實是把自己當作核心培養的。昨天夜裡指點袁飛修行，還把激進派大小事務和袁飛商談。

至於接風洗塵，也是有的。並未大擺宴席，不過在附近酒樓上訂上一桌而已，花費也不超過五枚鍊氣丹。

禮物繁多，收入鍊氣丹多達七十顆，曾家就給了四十枚之多。其餘兩家，宋家最為摳門，只給了十枚鍊氣丹。

羊毛出在羊身上，閣老心知肚明，也不點破。事實上，能讓三家出錢，已是頗為難得。這猶如蚊子身上吸血，蒼蠅肚裡剮油。

閣老都讓袁飛一一道謝，收了。

至於其他小門小戶，少主自不必親身拜謝，放在一邊，所贈也有限，不過沉香二三兩，二十年份人蔘五六根而已。

酒席上，眾人矚目，袁飛謙遜有禮，自然賓主盡歡。觥籌交錯之間，說起最近三月近況，眾人大吐苦水。

閣老當然也是極難，其中曲折，不足為外人道。少主年幼，酒自然是不能父母飲的，閣老卻是來者不拒。

酒過三巡，反而是袁飛能保持清醒的頭腦。若無其事的夾菜放在碗中，實際袁飛卻是聚精會神，在眾人的聊天中，慢慢梳理了幾個月的近況。

閣老所述，是第二峰對外門的入侵，連帶整個藏書閣都收到了很大的影響。號召大家同舟共濟，應對危機。

張家卻是不管不顧，死了長子，連同近日李家次子重傷說事，暗暗敲打閣老不作為。

資格較老的長老們舊事重提，把會議上閣老的表現橫加非議，又提及袁飛「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大談自己昔日榮光。

宋家不得不站出來，為閣老發聲。曾家把第二峰之中的近況略作陳述，王家卻是冷眼旁觀，不動如山。

「還有一周時間，便是秦峰主生日了。少主和我都會參加，激進派上下也該做好準備，避免張、李兩家的事故重演才是。」閣老沉聲說道。

眾人立刻偃旗息鼓，閣老心中冷笑不止：「若非自己早有準備，又被這群人坑了。」

鍊氣丹是不可能拿到的。

在眾人心中，這件事就是閣老冬季狩獵惹出的禍端，自然是閣老自己解決。此時酒足飯飽，大亂斗也接近尾聲。

只是袁飛越是傾聽，越是心驚。激進派眾人皆是人老成精，卻因為涉及自身利益，身在局中，難見全斑。

只有袁飛超然事外，又有心算計秦峰主，慢慢琢磨其中三昧。

算計第一步，就是揣摩對方心理。求生之道，不憚於以最壞的結果分析對方的想法。

若是把秦峰主想象成只知發泄怒火的庸才，固然省事，然而少了部署，自己活像跳樑小丑一般、任人魚肉，那便是取死之道。事實上，秦峰主已經三百多歲，飽經世故，眼光見識，遠不是自己可比。

秦峰主比秦明厲害得多！

秦明一味懷柔，心腸也不硬。實力雖然比眾人要高，卻完全不懂得如何利用。

大撒金銀，秦明卻沒有恩威並施，手段拙劣。略有實力的外門弟子愛惜自己的羽毛，都不會依附這樣的主子。

畢竟貪慕虛榮的帽子扣下來，等於在家族長輩面前留下了極壞的形象。

秦峰主也意識到這批人有問題。平素溜須拍馬，實際卻是既無家族支持，又無實力遠見的三無人員，所以名曰「復仇」，完全是藉機清理。

對於第二峰，損失了大管家，卻是用的雷霆手段敲山震虎，暗中更是藉機發落了宗主兩個暗樁。

所謂「余怒未消」，遷怒第二峰眾人，卻是扶植了自己的勢力。當下宗門甚至都不能插手第二峰事宜，峰主完全是一言堂。

對於激進派，也只傷了張亮一個，後續打壓不過是挑動外門弟子內鬥，並未得罪王、曾兩家，大有回寰餘地。與煉丹堂，他建立了良好的外交；與演武堂，他回收了兩名絕對心腹。

按照曾家的說法，今年除了煉丹堂，各家各戶沒有年終分紅，並不完全正確。

秦峰主派發了大量結餘鍊氣丹，中層以上幹部都有一份。表面上第二峰人心惶惶，實際上，秦峰主對第二峰的掌控力不降反升。

這方天地畢竟是修行世界！哪怕殺伐果決，讓眾人噤若寒蟬，擁有絕對力量的秦峰主，讓人生出的是敬畏，而不是反抗。

這樣的人，袁飛居然在考慮算計他？袁飛先前依仗天意積累的那一點自信，瞬間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