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廉頗善飯

袁飛為張亮買來補血丹。

補血丹對他的傷勢出奇的有幫助。家境貧寒的張亮，鮮少用這種近乎奢侈的藥劑，耐藥性還沒有表現在他身上。

傷口被奔涌的血氣沖開，膿血噴出，重新結疤。肩上的青淤也被疏通，青黑之色幾不可見，甚至連受創最深的左腿，已經有了新生的皮肉。

可是左腿還是較右腿細了很多，一個月不曾下地走動，又缺乏血氣供給，肌肉還是萎縮了。那一刀深可見骨，又往經脈上照顧，重續經脈，已經不是補血丹所能及。

殘餘的血氣，已經開始修補張亮內在的傷勢，五臟六腑的狀態又好了少許。

傷勢恢復大半，張亮整個人已經精神了一些。

「不疼了。」張亮眼中露出由衷的欣喜。劇痛和內心的絕望，曾一度逼垮了這個原本堅強的人。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若非活不下去，誰會選擇那條路呢？

可是放眼當下，氣運也只高了些許。

左腿經脈難續，除非神草，甚至聖葯。張亮這輩子，應該只能一瘸一拐走路了，這也代表張亮幾乎不能獨立，更不用說根骨幾乎盡毀，在風雲山立足了。

他是有骨氣的，絕不肯接受袁飛近乎施捨的幫助。

氣運低，有時可能不意味著死亡，張亮家中尚有老母需要照料，日子會過的很艱難。

袁飛需要的，是一個能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張亮，而不是行屍走肉一般的張亮。

然而，沒有辦法！

修行世界，根骨第一，這是金科玉律。若是這麼輕易被打破，那個人至少應該站在九天之上，才有逆天改命之能。

袁飛雖然具備神通，但是這雙眼就像是一盞明燈，照亮深不可測的命運，解脫紛亂如麻的因果。它讓袁飛明白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但是神眼本身是不具備力量的。

能把別人的命運解說分明，卻連一個凡人的結局也不能改變。或許這就是袁飛的命，清芸，師父，小憐，蓮花大娘，袁飛都曾經付出真情，卻流失於指縫。

大勢雖然不可改，袁飛卻還要拚命一試，還我戰將！

中午，是一大碗青菜，一盆大肘子，兩碗粥。這是兩人份額，袁飛心力交瘁，內心又是煩悶，倒是沒啥胃口。血脈更是不顯，飲食也減了許多。

正出神間，張亮已經呼呼啦啦把粥喝了。一大盆肘子，倒有大半被張亮吃盡。

等到袁飛回魂，有些詫異的眼神看著張亮。

張亮看到袁飛端起碗筷，瞬間紅了臉。「這是兩人份？我以為……」把肘子重新放回湯汁處。

「袁飛師兄，你別生氣，我，我下次不會吃那麼多了。」

袁飛眨眨眼，突然開始放聲大笑。

「傻乎乎，都是給你的，我還不知道你的食量？」直接把自己的粥傾倒在他碗里。

張亮鬆一口氣，把肘子重新操在手裡。

「這個好吃！」一口咬下，白花花的豬皮肉上面一層厚厚的醬汁，滿嘴流油。

能不好吃嗎？豬肘過水，一根一根拔去絨毛。豆醬加上姜蒜爆香，一點一點小火慢燉，燉出肉香四溢。袁飛則是用木鏟，把鍋里的調味汁撒在上面。肉外酥里嫩，肥而不膩。

袁飛拚命才能阻止自己肚內的饞蟲造反，眼睜睜看著張亮把肘子吃盡。

就著青菜，張亮把粥大口喝下，最後果然沒有給袁飛留下分毫。

袁飛突然開了口：「吃飽了嗎，還需要一點粥嗎？」

張亮滿足的揉揉肚子，差不多了，不要麻煩了。

袁飛於是解釋說，自己本來吃過了，看他吃的有點餓，還要下碗麵條，順便問他。

「那就再來一碗麵條。」

袁飛剛去廚房，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這個傻子，好歹留些青菜給我下麵條吧！」

無法。支起一鍋水，待水煮沸，撒些麵條。

就著鍋里的醬汁，兩碗麵條被端上桌。

相比剛才的醬肉肘，麵條就寡淡了些。不過張亮吸的挺香，也感染到袁飛。

麵條倒也勁道，能吃出面特有的甜味，不時還有一兩小塊碎肉的小驚喜。袁飛解決了麵條，卻看到張亮意猶未盡的喝麵湯。

麵湯其實是醬肘的鍋底，就略咸了，與張亮的傷口無益。袁飛給張亮一碗涼白開，又被張亮一口飲盡。

「廉頗雖老，尚善飯。」袁飛心中暗笑。

這原本不是貶義詞，而是一個戰國典故。

名將廉頗是趙臣，希望被君王任用。趙王也想重新啟用廉頗，可是又擔心廉頗年邁。

便差人詢問。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廉頗實在，當時就吃了肉十斤，米一斗，被甲上馬，表示可用。

可是趙使被人收買，回來報告王說：廉頗將軍即使老了，倒是很會吃飯，但是吃了飯，腸胃就不行了！

趙王以為是外強中乾，於是不任用廉頗。

諸子百家之中，兵家最擅長以人為陣。而將領，便是陣眼所在。借重這樣的大勢，將領舉手投足有萬鈞之力，無人攖其鋒芒。

但是消耗也是極大的，海量的元氣負擔，也在將星本人身上，若非諸葛仙師這般天賦異稟，將領往往需要攝入大量肉食，甚至是血食維持。

換而言之，能吃，代表他身體狀態頗為不錯。

放在張亮身上，又有很大不同。全身五勞七傷，只有心竅未損，這也代表他的修為跌落到入竅期。

這隻肘子不小，大約有五六斤重，縱然是大胃王，也不過能吃一兩斤肉。若無功法支持，簡直不可思議。

龍象功並未失去？入竅期居然能維持功法，怎麼可能？

可是看張亮行有餘力的樣子，袁飛再次質疑自己的判斷。

神眼通，開！

根骨1.4，氣運1.8，在功法類上，袁飛果然看到龍象功略有小成的字樣。

袁飛老淚縱橫，不過表面卻是不動聲色。不止袁飛，張亮也怕重新獲得希望后無盡的失望。以張亮的心態，實在是承載不起大起大落的悲喜。

那便旁敲側擊，問上一問。

「張亮，我最近修習一門防禦類的功法，可是甚至連初窺門徑也做不到。」

貿然提起修行，立刻勾起張亮的隱痛。看到張亮眼中的黯然，袁飛心中咯噔一下，但是袁飛自信，以張亮和自己的關係，絕不會藏私。

「我已經這般，袁飛大師兄，你也應該要保護好自己。」張亮聲音有些慘淡。

「我修行龍象功，也沒啥特別的，只是把修行的天地元氣，並不進入五臟循環，而是主動逼入在身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