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的腦子是很奇怪的東西,有時候越緊張腦子裡越發冒出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來,大長老縱然緊張,卻也不斷地想起來之前族長跟他說的話。
其實從見識過付生玉實力后族長並不那麼期盼把付生玉完整奪舍,他認為付生玉已經被吳福春教得非常抗拒親情跟白家,這樣的人自然不合適放到白家來。
所以族長臨時調整了一下計劃,讓兩個長老過來試圖拉近跟付生玉的關係,或者說,至少讓她承認自己是個白家人。
現在付生玉對錦衣裁縫鋪的歸屬感最強,是因為她自己現在默認了錦衣裁縫鋪才是自己的家,如果能讓她承認白家也是自己的家,之後的洗腦更定跟容易。
然而沒面對過付生玉的人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很難將她的修為看出來,高門大族歧視無實力、無地位的女性,於是在見到付生玉像一個凡人那樣走進待客廳的時候,兩個長老難免產生了輕視。
若是二師姐跟著進來,他們說不定還會因著二師姐的關係對她態度好一些。
二師姐沒跟著進去,付生玉平時看起來就是個走路都會累的凡人,兩個大長老就把姿態擺了起來,覺得族長說的意思是付生玉壓著自己的修為,用不出來,處處掣肘。
輕視之後也很難在一時間把印象掰回來,作為高門大族的長老,他們親自來找一個才二十齣頭的黃毛丫頭就夠放面子的了,見付生玉好似沒什麼特別的,除了有張漂亮臉蛋彷彿一無是處,傲慢跟蔑視遮都遮不住。
直到二長老瞬息就被打出去,半天沒起來。
大長老後背幾乎讓冷汗浸濕,付生玉的問題他也不敢開口回答,心下懊悔沒有謹記族長的話,要是他們再小心一點、態度好點,說不定付生玉就同意了。
現在別說讓付生玉認同白家,就連他們最大的目的——找出吳福春,都別想完成了。
族長其實說過,付生玉的修為古怪,如果真的難以奪舍,不如趁找到吳福春后想辦法讓吳福春說出毀掉付生玉的辦法,她到底是靈嬰,既然是被製作出來的,就一定有弱點。
大不了在找到吳福春前多給付生玉點面子,好讓她聽話。
誰成想,付生玉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
看似態度好,其實沒有一句禮貌話;看著柔弱不能自理,其實能倒拔垂楊柳。
大長老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被騙了,出師不利。
付生玉看著大長老抖動的麵皮,直接笑出聲來:「大長老,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放心吧,你們可以回去再商量下怎麼辦,反正我奶奶已經死了,怎麼製造靈嬰的事就別想了,你有這麼多時間,不如多種樹。」
說完,付生玉轉身招呼鄒覺一塊吃飯去,至於起不來的二長老,她又不會醫,去看了也沒用,就交給白家大長老吧,他們都能製造出靈嬰了,想來醫術不差,肯定死不了。
離開三生觀正殿,鄒覺才出了口氣:「阿玉,你剛才動作好快,我都沒反應過來,那個說話難聽的二長老就biu一下飛出去了。」
付生玉嘿嘿一笑:「嘿嘿,他值得,嘴那麼賤,活該被打,那一下我估計他全身骨頭都得換套新的,不痛苦怎麼算付出代價呢?」
口中惡語對付生玉來說不算傷害,她不在意別人說什麼,可對方不該說吳福春。
白家如何看待吳福春的存在她管不著,可對她來說,吳福春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哪怕她已經去世了,都不允許別人說吳福春一句不好。
平時付生玉自己開玩笑說吳福春不靠譜那是對家裡人的調侃,外人敢這麼說她肯定上去就是一巴掌。
而且吳福春不止是她的親人,更是師父、恩人,沒有吳福春就沒有今天的她,白家一直想偷換概念偷拿這份功勞,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噁心到沒邊了。
付生玉等著那兩個長老回去彙報,白家現在就跟老鼠似的太會躲,坑又多,必須有足夠的利益引誘他們出來。
藏頭露尾的鼠輩修為肯定也不紮實,一竿子打死容易,想讓他們付出代價卻不容易。
畢竟都不是什麼好人,腦子還有毛病,他們只會一次次鑽空子不擇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可經過這麼多事情,付生玉只想戳他們的痛處,讓他們知道疼,疼一輩子。
死亡太簡單,活著才能體會痛苦。
白家的人帶上二長老離開了,付生玉跟鄒覺摸去廚房,發現二師姐跟大師兄都在,還有一個抱著奶牛貓的娃娃臉青年,看氣息,應該就是三生觀里的三徒弟——總是不見人影的靈修三師兄。
付生玉詫異地看著他們:「你們都在呀?」
鄒覺后一步進來的,先開口問好:「大師兄、二師姐、三師兄。」
三人同時抬眼掃過他們,隨後二師姐說:「付老闆,我們剛才討論了一下,認為你需要儘快解決白家了,他們總來三生觀鬧騰也不行呀,今天砸了茶盞跟牆壁,天天這麼來,很煩。」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二師姐,他們太會藏了,狡兔三窟,人找不齊的話,很難斬草除根。」付生玉無奈攤手。
因為付生玉不夠能掐會算,面對別人躲藏的時候她相對來說是比較被動的,尤其白家很多亂七八糟的陣法都能躲避追蹤,就更難找了。
二師姐站在土灶邊往外端瓦罐,說:「讓三師弟幫你找吧,他找東西快。」
三師兄看著是個沉默的青年,他摸著懷裡的貓,道:「他們會來找你的,不過並不會全部來,我可以把咪咪借給你。」
「咪咪?」付生玉視線往下一點看向貓,「它?」
「對,過幾天,你要出門的話,它會等在三生觀門口,你跟著它走就好了。」三師兄說完,舉起貓給付生玉認了一下貓臉。
三師兄說話有點神神叨叨的,沒一會兒又抱著貓離開了,說是去飯廳等著,廚房味道重,咪咪不喜歡。
至於大師兄,他一直沒說話,等三師兄走了他才開口:「付老闆記得多帶傷葯。」
付生玉愣住:「為什麼?」她不覺得自己會受傷啊。
誰知大師兄認真地說:「你不帶傷葯白家的人可能會死得比較便宜,他們還沒給小師弟道歉。」
「……」付生玉差點被大師兄這大喘氣給嗆到,「好的大師兄,沒問題大師兄。」
大師兄見付生玉答應,身體就消失在了廚房裡,看起來似乎就是分了元神出來叮囑兩句,本人還在石屋裡給屠亦治療。
鄒覺這時候去問二師姐:「二師姐,白家人過來,沒問過小道長的情況嗎?」
「沒有,」二師姐走到長桌處開始擺盤,語氣不是很高興,「所以大師兄也挺生氣的,小師弟傷得那麼重,來了之後他們不僅不道歉,連句慰問都沒有,所以大師兄才氣得讓他們給茶盞錢。」
付生玉比較在意錢:「那他們給了嗎?」
二師姐筷子一頓:「好像忘記要了……」
「那今晚咱們列個賬單,把牆壁也算他們頭上,反正得給錢,上回他們請我做衣服也沒給尾款呢,一群窮鬼。」付生玉撇撇嘴啐了一句。
這種欠錢不還的,都是垃圾。
二師姐非常同意,立馬對著大師兄院子方向讓對方等會兒擬單子,哪有對方砸了東西就跑的道理?
況且還有屠亦的醫藥費、精神損失費、誤工費等等費用呢,都得給才行。
黃昏時刻除了屠亦,大家都在飯廳吃飯,三生觀伙食是真的好,付生玉跟鄒覺吃得非常爽快,這些菜色基本都是從國宴菜單中挑出來的,同時照顧了每個人的口味。
喝完最後一口湯,付生玉長出一口氣:「這才是過日子啊,湯太好喝了。」
如果在外面,這樣一頓飯,沒個六位數下不來,光人工費就要砸很多了,食材培養、處理都是二師姐一個人動手做的,不用道術幫忙,將味道發揮到極致。
三生觀是一塊收拾碗筷,算是功課之一,付生玉跟鄒覺作為客人就不用動手。
不過兩人還是去幫忙了,畢竟平時他們自己在家也是輪流洗碗,現在在道觀,自當是跟著一塊修行。
洗碗的時候付生玉才想起來:「不對啊,我們吃得這麼好,屠亦就沒得吃,他好可憐。」
二師姐在燒熱水:「過一陣就能吃了,我給他的藥膏也是食物,聞著就當吃過了吧。」
道觀生活簡單,吃過飯再做一會兒晚課就到了睡覺時間,鄒覺跟著大師兄去了新院子,付生玉則是回到之前住的那個。
一夜無話,付生玉第二天早起去給吳福春上香,到了新地方,前三天基本都要去上香,告知先人自己沒有丟棄祖先骨灰。
安放骨灰的靈堂有點多,路過嬰兒骨灰靈堂的時候付生玉發現二師姐在祭祀,想了想,進去跟著給那些枉死的靈嬰一塊上香。
二師姐沉默著做完了祭祀,燒紙錢的時候才開口:「這些是很多人送來的嬰兒骨灰,按照我們行業內的說法,有靈的叫靈嬰,趨近於鬼的叫鬼嬰,不過你現在聽見靈嬰這個詞,應該感覺像在喊自己。」
付生玉插好香,也拿了一疊紙錢疊金元寶跟著燒:「不會,我不覺得我是白家靈嬰,我就是付生玉,我有名字。」
「確實,不過還有很多人,沒有被賦予祝福的名字,」二師姐掃了眼靈台上被紅線綁縛的骨灰罈子,繼續說,「這些嬰兒,是因為各種各樣的情況死掉的,兇手可能是父母、接生婆、醫生……以及,白家那樣的家族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