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都是正人君子

「CHESS也不在二樓嗎？」

甘十洲悄聲巡邏著，即便腳下是硬質膠皮鞋底，他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身輕如燕，悄無聲息。

環視觀察著二樓一切，同時雙手也不放過路過的任何一片金屬。

門上的把手，緊貼天花板的燈罩，樓道邊的鐵皮垃圾桶，用來定住展牌的螺絲螺母…

「賦」

甘十洲緩緩將手從最後的門把手上挪開，轉身望着已然走過的空曠樓道，內心頗為憤懣。

敵人到底在哪兒？

整個樓層所有的金屬都被他摸過，即便有敵人來襲他也不怕，可樓下陡然傳出的一陣陣歡呼叫喊卻是將他驚嚇到了。

「哇啊啊啊！」

「是林允兒歐尼啊！好漂亮！」

「車銀優歐巴！撒浪嘿！」

「大家好，2019MBC歌謠祭典，我是與歌謠祭典展開五次合作的MC林允兒…」

即便是在二樓，藝人的休息室門口，甘十洲也能清晰聽到外面傳來的背景音樂以及歡呼聲。

「差不多，我也該下去了」

既然一切無異樣，甘十洲便打算下樓和隊員匯合，看CHESS是不是真的藏在觀眾中。

「喂！小淼，準備一下，我…」

咔嚓！

可就在甘十洲掏出傳呼機，準備告知小淼等人自己要下樓時，身後的門把手陡然被擰開，他下意識丟下傳呼機，電池摔了一地，右手掏出釘子直指來者喉嚨。

「別動！」

砰！

就在湊崎紗夏和名井南前腳離開休息室的瞬間，緊接着身後便傳來一道清脆關門聲，湊崎紗夏十分訝異的轉身，目瞪口呆盯着這面烏漆漆房門，微張著小嘴不知所措。

湊崎紗夏發誓，這門絕對不是她出門時隨手帶上的，休息室里沒窗戶，更不可能是風刮上，她探出小手緊緊握住門把手，卻發現無論怎麼用力都無法撼動。

就像是被水泥封住一樣。

「見鬼了嗎？」

咻！

察覺到藏在名井南身後的湊崎紗夏有小動作，甘十洲毫不猶豫左手一揮，一枚水泥鋼釘從她耳邊掠過…

耳垂上的耳釘瞬間消失不見。

感受着耳垂傳來的冰涼，剎那間，一股凍徹靈魂的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感覺讓湊崎紗夏如同雕塑一樣，視線凝固，一動不敢動。

「你也別動。」

「內…」湊崎紗夏木訥點點頭，咬着唇角強行穩住心神。

不過相較於湊崎紗夏，名井南還算鎮定一些，她先是高舉雙手過頭行法國軍禮，而後昂起鵝頸注視着面前這手握釘子抵在她咽喉上的男人，咽了下口水輕聲詢問道：

「請問…您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嗎？」

「我找你們？」聽到面前這大美妞兒居然說自己在找她們，甘十洲先是一頓，而後正色質問道：

「你們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

「我叫名井南，是TWICE的成員。」

「我…我是湊崎紗夏。也…也是TWICE的成員。」

TWICE？

就是那個兩次？

聽到這金髮妞說自己名為湊崎紗夏，甘十洲不禁皺起眉頭，緊接着便回憶起小淼剛剛在傳呼機有提過這名字，便好奇追問道：

「Sana…是不是你？」

「啊？」見面前這穿着保安制服的居然知曉自己藝名，湊崎紗夏不禁兩腿一軟，

俏臉煞白，顫抖著惶恐不已。

當他詢問自己二人姓名時，她便篤定面前這男人定然不認識TWICE，否則不可能看到她們的臉還叫不出名字。

可既然他不認識你，也不知曉名井南的藝名是Mina，但卻能清晰叫出你的藝名，那理所應當在湊崎紗夏的認知中……

自己便是他的目標。

「他…是來抓自己的？」

這怎麼能讓湊崎紗夏不驚恐？

畢竟她可是名聲在外的漂亮女明星，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男人倒在她石榴裙下，有錢有勢的追求者和慕名而來的狂粉更是不知凡幾。

自然其中也不乏變態！

湊崎紗夏之前就曾遇到過，有變態男粉絲冒充電視台的人刻意接近，見到自己后瞬間脫掉衣服和內褲，紅著雙眼衝過來，但好在身邊有保鏢，她這才逃過一劫。

那變態的尺寸讓她記一輩子！

對於一般的變態流氓，公司的保安保鏢就能保護住她，可她最怕就是遇到不一般的！

從甘十洲剛剛這幾手玩釘子的動作，她哪看不出面前這男人詭異的不對勁？

若是他想，剛剛那枚水泥釘就能直接貫穿她喉嚨了！

比子彈還可怕！

所以在他詢問自己是不是Sana的時候，她才會這般不知所措。

逃是逃不掉的，被嚇破膽的她又不敢喊救命。

他要抓我去哪？

我會遭遇到什麼？

我…還能活着回來嗎？

不過兩三秒，湊崎紗夏就在腦海中過完自己人生的走馬燈。

女孩子的腦迴路確實不一樣，一句話能在心底內涵出八段意思！

「啊什麼？我問是不是你。」見這自稱湊崎紗夏的女人不說話，甘十洲左手一抖，三枚青綠色水泥釘又出現在左手，被他捏在指縫中。

望着那在燈光下蓄勢待發，閃爍著妖異光芒的鋼釘，湊崎紗夏瞳孔一縮，雙手攥拳，十指摳的掌心滲血，眼皮都不敢動一下。

「我…我…」

「她不是Sana，我才是。」

而就在湊崎紗夏剛要開口應答時，名井南居然搶先一步應下來，她毫無畏懼直視着甘十洲，嬌小玲瓏身子裏爆發出令人咋舌的能量。

「你搞錯了，Sana是我。」

「不…不是的。」見名井南居然要為自己頂包，湊崎紗夏也瞬間回過神，一把拉回名井南，拍拍胸脯回應道：

「我才是Sana，她是Mina。」

「不是！你別信她，我…」

「不不不！我才是！」

「閉嘴！」

見這倆大美妞兒居然為一個藝名在自己面前吵得不可開交，甘十洲攥著釘子大喝一聲，讓兩女瞬間安靜下來。

「我不就是問個名字？」

甘十洲不是女人更不是明星，他才不知道自己那一句誰是Sana讓這倆女孩腦補了多少東西。

「你們兩個要是不想出事，就老實站着什麼也別做。」

甘十洲收回水泥釘，而後從上衣內兜里掏出一塊手掌大小的「板磚」，擰開滑蓋后打開瀏覽器，用手寫筆輸入TWICE…

就是那個金髮的，沒認錯人。

甘十洲先是感慨著高科技時代的便利，而後無奈長嘆一聲。

自己烏龍…搞錯了。

收回「板磚」，再次昂頭注視着面前這對被自己嚇破膽的姐妹花，他不禁一時語塞。

「這倆妞都快被自己嚇尿褲子了，怎麼可能是CHESS的人？」

只能說他有些警戒過度，而且來到南韓有些缺乏常識。

在首爾，有幾個二十齣頭年輕人不知道TWICE的？

沒見過也要聽過才對。

「對不起。」甘十洲畢恭畢敬後撤了一步，而後九十度鞠躬道歉。

「我認錯人了。」話音剛落，甘十洲便蹲下身子，幫兩女把灑落一地的針線放回餅乾盒裏，算是對剛剛的無理做出的一點賠償。

嘩啦嘩啦…呲啦呲啦…

頂針、鋼針等和瓷地磚摩擦，發出令人厭惡的聲音。

「認…認錯人？」聽到甘十洲這句輕描淡寫的認錯人，名井南瞬間綳不住了，她攥緊小粉拳，指骨摁的吱吱作響，臉蛋紅彤彤，心中燃燒的滿是怒火。

誰能明白…剛剛她說自己就是Sana時是何種心情？

但一想到甘十洲手裏明晃晃的釘子，她又不得不佯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銀牙一咬道：

「原來…是誤會啊。」

身後的湊崎紗夏則不敢有一點怨氣，如蒙大赦的她瞬間雙腿軟綿綿塌了下去，靠在門口大口大口喘著氣，額頭上滿是晶瑩細汗。

得救了…

「真是不好意思。」甘十洲低頭收拾著東西，語氣中雖然蘊含着些許歉意，但更多還是不咸不淡。

「沒關係。」有再多怨氣，名井南也不敢表達出來，而什麼也沒發生她也不好報警，只得同樣蹲下身子細心尋找著針線，同時用餘光細細打量著面前的男人。

甘十洲雖不夠帥，但也並不難看，注視着面前這身手不凡，卻又和自己年紀相仿的青年，她的心中難免有些好奇。

「那個…」察覺到甘十洲已然沒有敵意，名井南稍稍頓了一下，而後輕聲詢問道：

「請問您是外國人嗎？」

「嗯？你怎麼知道？」見身份被識破，甘十洲回應的時候不禁語調上揚，同時昂起頭注視着她，眼神透露出的滿是好奇。

「聽口音…您的韓語實在太官方了，一點口音都沒有，就和天氣預報的播報員一樣。」

「噢？是嗎？」聽到名井南這麼說，甘十洲不禁語氣一軟。

口音，是他沒注意到的點。

和CHESS對仗，任何一絲一毫的細節都不能放過，於他而言，名井南還真是提供了一些幫助。

「多謝。」甘十洲點頭道謝，聲音也柔和許多，帶着些許感情。

「不…不客氣。」陡然的道謝讓名井南毫無防備，導致她回話的時候都有些口吃，甘十洲語氣轉暖更是讓她意想不到，她望着面前這不同尋常的保安想要問些什麼，但小嘴剛微微張開卻又閉了回去。

她知曉，有些問題不能亂問。

「我過來是有任務在身。」不過心思敏銳的甘十洲早已察覺到名井南的異樣，雖然他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看在給她造成不便，而且還得到幫助的情面上，還是透露了一些。

也算打消她的疑慮，否則事後她真把這件事透露給警察，於他而言也是個不小麻煩。

再者說，他又不是什麼敵國間諜，和政府也一毛錢關係都沒，更是沒簽什麼保密協議。

「不過有關於其他我是一點也不能多說，我只能告訴你…」甘十洲稍稍猶豫一下，淡淡道：

「請你放心，我們不是壞人，更不會傷害你的祖國以及人民。」

「這樣啊…」名井南點點頭。

「不過…這裏不是我的祖國。」

「噢，你也是外國人？」

「內，我是RB人。」

「原來如此。」

「剛剛你說你們…那還有其他人也…」

「名井南小姐。」見她問的有點多，甘十洲也不想和她過多解釋，將散落電池塞進傳呼機後站起身，一本正經，不苟言笑回應道：

「有些問題你不該多問，我也不會回答，可能剛剛的誤會讓你對我有些不良印象，但我很負責的告訴你…我和隊員們都不是壞人，我們都一樣，都是尊重婦女，保護女人的……」

嘟～

甘十洲話剛說一半，裝好電池的傳呼機開始正常工作，裏面居然又傳來了小淼那輕佻且又風騷的聲音，而恰好在此時，身體恢復些許力氣的湊崎紗夏也撐地站起身，扶著牆來到二人身邊。

「十洲哥！十洲哥！剛剛傳呼機怎麼沒通啊？我差點都要跑到二樓去找你了。」

「十洲？他的名字叫十洲？」

名井南雙眸一閃，終於知曉了面前男人的名字。

「那裏面說話的就是他隊友了？」

在首爾，為了不暴露他們幾人華國人的身份，甘十洲下令所有人必須說韓語，所以小淼的聲音自然是被三人聽的一清二楚，但接下來一番話卻是讓他十分後悔這決定。

「十洲哥，你有沒有見到Sana本人啊？她的屁股是不是比籃球還大！」

「……」

甘十洲攥著傳呼機，無地自容。

「……」

湊崎紗夏面紅耳熱。

「十洲先生…」名井南同樣是俏臉一紅，抱着餅乾盒的雙手不受控制顫抖著，憋笑回應道：

「你們…真的尊重婦女，愛護女性？」

「十洲哥你怎麼不說話？」

「安靜點！你這混蛋小子。」

「哥你罵我幹什麼？我找你可是有要緊事！」

「有事說，有屁放！」

「你不是讓我多留意觀眾嗎？剛剛我守在門口檢票的時候…可是發現了一個非常可疑的目標。」

「噢？」

「那是一個穿着黃色羽絨服，頭髮上油能炒盤韭菜，看起來至少有三百斤的大肉球。」

「胖有什麼可疑的？」

「只是胖的話當然沒什麼，可他進門的時候我發現…他兜里可是揣著一條鯉魚！活的！」

「鯉魚？」聽小淼說居然有人揣著魚來到電視台，甘十洲瞬間提起興緻，迫不及待追問道：

「然後呢？還有什麼？」

「從他進場我便一直盯着他，結果我發現…」

「那條鯉魚居然是他的飛機杯！現在那個肉球正一邊看着舞台上的漂亮妞兒！一邊用那條魚擼著那地方瘋狂衝刺吶！哈哈哈哈哈！」

「滾！」

嘀…

氣急敗壞的甘十洲瞬間關閉傳呼機，怒火中燒。

「這混蛋小淼…」

名井南和湊崎紗夏自然也是聽到二人對話內容，見甘十洲關了傳呼機后抬頭注視着她們，兩女不禁打個哆嗦後退一步抱在一起，看向他的目光明顯多了不止一層戒備。

顯然，剛剛才樹立起來的微微好印象蕩然無存。

「你…你別過來！」

「你再過來我喊人了！」

「……」

咔！

而就在三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緩和氣氛時，甘十洲身後又傳來開門聲，不過此刻的他卻並未留意，因為傳呼機再次響起，這次通話的可不是小淼，而是夏志龍。

「隊長！發現目標，一樓東門！」

咻！

聽到緊急出口的剎那，甘十洲瞬間轉身，緊接着便撞面那開門走出的女孩，不過好在甘十洲眼疾手快，左手撐了下牆壁，改變方向將自己彈到右邊，這才沒有和她撞個滿懷。

可即便如此，兩人的視線也對上了瞬間，而就是這短短一瞬，女孩便瞳孔聚焦，認出了甘十洲。

「他怎麼又在這？」

嗖！

閃身而過，甘十洲此刻顧不得那麼多，於他而言，目標現身，找到CHESS並收拾掉才是最主要的。

「誒～姐姐你怎麼也出來了啊，我們在這邊啊～」名井南向女孩招招手，莞爾一笑道：

「珠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