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頭病

清正說的玄乎，但妙應並沒有表現很驚訝，只是微微皺眉，低頭思索着什麼。

清正見此也不敢再說，等著真人發話。

妙應想了一陣，突然抬頭沖着苗雨冒出一句：「你是胡人？你叫什麼名字？」

苗雨本來兩眼呆愣，無聊至極，可怎麼都沒想到他竟聽懂了眼前人的話。

是的，妙應真人說的是胡語，而且極為流利。

清正也驚住了，他也沒想到妙應真人還有這麼一手，不但醫術高超，還會說胡語。同時，對真人更加有信心，覺得真人一定能解開他心裏的疑惑。

「我不知道，我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連我叫什麼都不記得了。」能溝通就方便多了，苗雨把自己編造的理由又說了一遍。

「不記得了？不要動，我看看。」聽苗雨這麼說，妙應站起身來，走到苗雨身後，兩隻手在他腦袋上這邊按按，那邊按按。

苗雨很配合，真就一動不動。

「這裏疼不疼。」妙應一邊按，一邊問。

「不疼。」苗雨說。

幾乎在苗雨腦袋上按了一圈后，妙應站在苗雨身旁，讓苗雨側過身，頭對着他，真人用左手大拇指重重的按在苗雨眉心處。

苗雨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一股劇烈疼痛從眉心處傳出，疼得他「嗷」的一聲，身子也差點從凳子上跌下來。

好在妙應『手下留情』見苗雨反應如此之大，立即鬆了手，還扶了苗雨一下，口裏安慰道：「好了，好了。」

清正被苗雨突然大喊給嚇了一跳，眼中卻充滿期望。

見真人回到自己座位上，並從袖口裏掏出一塊手帕擦手，知道真人這是看完病了，於是趕忙問道：「真人，你找到他的毛病了？他為什麼突然會說胡語了。」

真人沒有立即回話，而是仔細地把兩隻手來回得擦，等他擦完，老者拿過一個籃子來，真人把手巾往籃子裏一扔才看向清正緩緩說道：

「這孩子的病是胎裏帶的，胎中缺血，導致孩子頭部穴位發育不全，致使頭上氣血不暢，所以才會智力受損，說話不清。」

妙應真人邊想邊說，說話很慢，一會兒看着清正，一會兒又看看苗雨，「原本神仙難醫，一生都可能會這樣了，而且註定活不久，少則十四五，多了也就能活到二十多歲。」

「可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剛才給他摸穴，竟發現他頭上原本阻滯的穴位竟然通了，而且一通百通，氣血順暢，真是奇哉，怪哉。」

說到這裏，妙應竟搖起頭來。

對苗雨的病，清正其實並不太在意，他只在乎苗雨為什麼突然會說胡語，因此忍不住，又問了一遍：「真人，這跟他說胡語有什麼關係，就算他的病好了，頂多說咱們的話更順溜，怎麼會突然說從不會說的話啊？」

「這我也不知道，從沒遇到這樣的病症。」妙應回了一句。

清正一聽就有些泄氣，滿臉都是失望，他還想着真人能給他一個解釋呢，這下好了，他不胡想都不行了。

『難道世間真的有鬼？』

『不，絕不可能啊。』只一瞬，本來都開始害怕的清正，一下子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想，『要是真有，不早來找我們麻煩了。』

就在清正內心不斷掙扎，給自己安慰的時候，妙應真人再次開口：

「不過，對這樣的病，我倒有個猜想。」

這次不僅是清正，眼睛大睜，極度認真。就連一直沒有說話的老者，

都忍不住豎起耳朵仔細聽妙應給出的說法。

妙應說：「我曾在一本上古醫書中看到一個病例，說的是得了他這種病的人，看似愚笨，但在某些方面會特別突出，像畫畫，音律，記憶等等方面。」

「以前我也不理解，但今天見了他了，我倒有種想法，就像眼睛不好使的，耳朵都特別靈，不會說話的，往往手都特別巧，有些道書上說這叫『天補之道』」

「換種簡單但不可尋覓的說法就是上天既然讓你活下來，就不會放任不管，總會給你些生存的能力。」

「這孩子應該就是這種人，上天給了他一種特殊的能力，他肯定聽過胡人說話，然後憑藉這種能力就記下了。」

「只是之前他的病沒有好轉所以不會說，或者說的不清楚，現在病情好轉了，你們才注意到。」

「應該就是這種情況了，別的，我也想不出來。」

「那他為什麼不會說咱們的話了？」清正聽完覺得有些道理，心裏安穩不少，但還是有些想不通，不想心裏有疙瘩，也顧不得禮數，有些急地問道。

妙應並沒有在意，相反認真的思索起來，想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不確定，但他說他失憶了，可能把新朝話連帶他生活的記憶都忘了，只記得胡語吧。這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很多老人，老了，只記得小時候發生的事，只記自己爹娘，連兒子都不記得，應該差不多一樣。」

一番話說完，清正聽得連連點頭，『真不愧為天下名醫，這麼奇而又奇的事兒，都能給出個合理的說法，我就說嗎。世上哪有鬼，有鬼也是我大哥造出來的。』

清正心裏的石頭終於落地了，一下子輕鬆了很多，低頭看苗雨也順眼了，竟還伸手在苗雨頭上摸了摸，顯得很親昵。

不曾想，他這一摸可把苗雨給嚇住了，不敢動，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真人，那這孩子的大頭病，什麼時候能完全好？看着挺心疼人的。」清正本來想說難看的，但最後變成了『心疼。』

妙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再次站起來，兩隻手同時翻開苗雨的眼皮，湊近看了看，隨後又摸了倆下脈，才緩緩開口說：「可以，二十塊金幣，三服藥，半個月可痊癒。十塊金幣，五服藥，半年可痊癒，三枚金幣，十服藥，兩年可起效。」

「啊，這麼貴啊。」清正驚呼出聲，妙應真人要價貴是出了名的，可這麼貴也是遠遠超過他的預期，也不是他沒錢，是他真不願給苗雨花這麼多錢，「能不能再。。。。」

搞價的話剛到嘴邊，清正又咽了下去，他想起妙應真人的規矩：越搞價越加價，愛看不看。

果然聽他發牢騷，妙應臉色就變了，起身就要走。

「真人恕罪，我的錯。」清正趕緊道歉，最後一咬牙說：「真人，我要快的，二十就二十，不過請您給我寫個收據，我好回去給我家老爺交待。」

妙應給老者使了一個眼色，老者立馬拿來紙筆。